她听得耳畔发烫,心如猫挠,想要探头去看,但又觉得这样不对,索性阖上眼眸,暗咬唇瓣靠在冰冷的石上。 月色如洗下的池子热雾缭绕,霜白月光温柔地落在青年玉瓷般白的脸上透出慾气,穿的那件直裰里衣早就遇水贴在身上,随着胸膛起伏。 季则尘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露出了一角的鹅黄。 早就发现她在这里了。 他鸦黑长睫抖簌,如墨一笔勾勒的眼尾被波光粼粼的水与月光,糅杂出潋滟的水红,手臂隐进水池中,池中升起的雾气将他眉眼的迷乱打湿。 好想亲近她,每日都想。 没有谁比他更想与她亲近了。 哪怕只是看见她的衣角,与她待在同一处,周围但凡有一丝属于她的气息,就会忍不住如同变态般浑身颤栗。 真的很想…… 渴望她的一切。 “呃哈……”他眼尾的艳色渐深,咬着下唇忍耐高.潮的快意在身体上绽放,像是要被折磨哭了,充满慾望的脸上分不清是飞溅的水珠,还是眼眶中情不自禁流下的泪。 唐袅衣听见那一声古怪的闷哼,下意抬头,呆滞的目光定落在不远处,忘记了眨眼。 池中的青年湿黑的长发像小蛇一样缠在颈项、贴在胸膛,清冷褪去的脸上全是猩红的满足,浑身散发霪乱不堪的色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下涟漪归为平静,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唐袅衣垂下头,白净的小脸微醺着陀红,揉腿的手还隐带无力的颤抖。 还以为他已就变得无欲无求了,原来就是假的! 没想到竟大半夜来这里……做这种事? 唐袅衣看了一眼月色照耀的池壁上还湿润着,心中轻烫,捡起地上已经熄灭的琉璃盏,颤着手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提着灯笼赶忙回去,一夜辗转难眠,只要闭眼就想到起了那画面,似有无数根被羽毛轻飘飘地扫在身上,心痒难耐。 翌日。 她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刚从榻上坐起身,门罩珠帘便被一双漂亮清瘦的手指撩开,从外面露出一张清隽出尘的脸。 “还没起吗?我们该一起去用膳了。” 唐袅衣转过头,看着青年拾步进来。 今日他穿了件交领广袖素色直裰,行步如踏月而来的的谪仙人,眉眼间皆是柔情。 季则尘坐在她的身边,见她神色有恙,似不知情般抬手拂过她的眼角,柔声问:“怎么了,可是昨夜梦魇了?” 听见昨夜,唐袅衣回神见他清雅无害的眼神,脸上不自觉又烫了。 “没事……”她支吾摇头,忙从榻上爬下来。 季则尘没再多问,取下架子上的外裳递过去。 唐袅衣视线顺而落在那双手上,修长指节的骨骼分明,漂亮得连指尖都泛着粉。 昨夜他用这双手…… 她无意识地盯着发呆。 季则尘垂眸看自己的手,温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唐袅衣不敢让他发现什么,伸手接过衣裳穿上。 此时洗漱用具摆放在外间了,她穿上暖和的靴子,跑出去洗漱。 因为她想将昨夜那些不正常的画面洗去,所以磨蹭得比较久,待到转头回来时,原本坐在榻边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侧躺在,她尚且还有余温的被褥上。 他的整张脸都埋在被褥中,乌黑的长发迤逦散开,隐约露出的耳尖泛着红粉,像是瘾君子般痴迷着。 榻上的季则尘听见她回来了,缓缓抬起泛红的脸,茫然眼底压抑着迷乱浅笑:“好了吗?” 原来只是因为等她时间太久了,所以困了趴着歇息一会儿。 唐袅衣莫名松口气,暗忖他没那么变态。 她上前取下木架上的发簪,随手挽了简单的发髻,转身对他点头:“好了。” “嗯。”季则尘走过去。 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正值冷冬,外面又飘着白雪,跟在身边的木偶人撑着油纸伞跟在身边。 唐袅衣与他肩膀靠在一起,不经意间会轻轻地蹭上,他都会下意识往一旁移开。 她瞥见后心中轻哼。 围炉煮酒,院墙上的红梅攀上铺满白雪的青瓦白,形成一幅雅致的景色。 风亭之中,木偶将煮的粥舀起来,摆放至案上,上面还有几碟小菜。 唐袅衣坐在下,低头闻见粥香食指大动,端起来尝了一口,眼眸陡然一亮。 季则尘含笑道:“喜欢吗?” 唐袅衣点头,以为是这些木偶人煮的粥,毫不吝啬地夸道:“它们做饭真厉害!” 小虾米粥咸淡适中,配上一碟小菜口齿留香,与寒冷的冬日刚好相配。 季则尘笑了笑,没说什么。 唐袅衣又吃了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抬起明眸看去:“这是你做的吗?” 方才忽然想起,这些木偶人可不能见火,一个不留神便会自燃,怎会熬出这般香甜的粥,而她夸后他神色莫名带笑。 季则尘点了点头,“嗯,这几年学会的。” 等她的日子太久了,所以独身一人总想学做什么事。 “哇。”唐袅衣眨了眨眼,道:“难怪前不久我每天都能吃换着花样做的饭,一直以为是你做的木偶人厉害,没想到是我的时奴厉害,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完了,我以后只能喜欢你了。” 夸人在她实在手到擒来,有心夸人,连语气都是甜的,甚至还像只小猫儿般用鼻尖蹭他的脸。 季则尘克制地别过头,眼睫轻颤,脸上难得出现一丝难为情,“喜欢便多吃些。” 唐袅衣忍不住窃笑,要知以前他可只会把乱七八糟的果子,全丢在竹筒里捣烂给她吃,如今简直成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的贤夫。 两人用完早膳,桌上的器皿被收拾下去,周围恢复清雅。 白雪红梅的院中,两人坐在一起看景,身边温着一壶酒,背影似岁月静好。 唐袅衣虽然不善饮酒,但见此美景兴致颇高,非得要拉着他一起喝几盅。 本以为季则尘在院中煮酒,还算能饮酒之人,怎知他才饮下一杯清酒,白净的面上便浮起醉红,姿势散漫地靠在红漆木柱上,眸中雾气迷离地盯着她。 唐袅衣觉得他似乎还没醉,又给他斟了几杯酒,半真半假地哄骗他喝。 季则尘来者不拒,无论她倒多少杯,全都照喝不误。 几杯薄酒下肚,唐袅衣的脸都已经很烫了,心忖,再喝下去,恐怕她就要先醉了。 她想要劝他不喝了,可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顿住了,微翘的杏眸眨了眨。 青年垂着鸦黑眼睫似睡非睡似倚在一旁,长发乌黑衬得肌如雪,白袍因散漫的姿势迤逦在周围,安静得似漂亮画中仙。 鬼使神差之间,她悄悄靠过去,一眼不错地望着他。 其实说来,唯见他饮过一次酒,是在净月山庄。 没有见过他饮酒,她还以为他的酒量很好,没想到才几杯就有些不省人事了。 唐袅衣伸手在他的眼跟前晃了晃,小声问:“醉了吗?” 原本垂首的青年听见她的声音,缓缓抬头定定地望着她,稍显的迟钝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无害,似谁问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反抗。 “没醉吗?”她被看得心虚,还想去那酒盏给他倒。 季则尘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温吞地放在脸上,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唐袅衣知道他应该已经醉了,试探问道:“知道你叫什么吗?” 他没有动,还看她。 唐袅衣略微斟酌这话可能太傻了,他不情愿回答,遂又问:“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季则尘脸上显出一丝犹豫,似听进去了,但依旧没有开口。 看来是真的醉了,连她都不认识了。 唐袅衣想起这段时日他的古怪,当着面不好问,所以借此机会问他:“季则尘,你是不是身体受过伤?” 问完后,她紧张地盯着他脸上的神色。 其实她怀疑已久了,不然为何他怎么连沐浴都穿着衣裳,也不与她过分亲近,所以除了身上有伤不想让她看见,她想不出别的。 这三年能发生很多她不知情的事情,他不说,她便只能什么也不知晓。 季则尘与她对视,握住她手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受伤…… 他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他垂眸,语气迷茫。 “我可以看看吗?”唐袅衣小声地问,看他的眼神很温和,像是某种可怜的小动物。 “我只看一眼,不会做什么的。” 他没说话。 唐袅衣的手指试探地搭在他的胸膛,明显察觉到他敏感地颤了,却因为醉得意识不清没有阻止,垂着眼睫看她的手。 勾开衣袍带子时她无端很紧张,当要掀开衣袍的瞬间手腕被他握住。 唐袅衣抬起眸看他:“可以不看吗?” 他弯腰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过脸,语气低闷:“没有。” 唐袅衣确定他的确不对,伤口就在胸口,甚至可能是伤得狰狞怕吓到她,所以才不给她看。 为了能要看清,她柔下声调,低声哄骗:“我就看一眼,若是你不给我看,我等下就会走,去找阿箬,去找……” “别走。”季则尘脸上露出不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别走,求求你别走……” 孤独和绝望的死气将他笼罩,分不清这段时日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记忆凌乱在脑中,如同伤鹤在哀鸣。 唐袅衣眼中瞬间盈出水光,压住哽音:“那你给我看一眼,看了就不走,一直留在你身边。” 看了就不走,永远留在他身边。这句话如同一块浮木飘来,溺在水中的他只能伸手去抓住。 他听话地松开手,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唐袅衣因为被他抱得很紧,看不见他身上的伤,便将衣裳拉开伸手抚上去。 指尖触及的薄肌,他慢慢将发烫的脸埋在她的肩颈轻喘,发紧的呼吸带着炙热的渴望。 唐袅衣被他蓦然动情的喘,吓得指尖一抖,下意识蹭过他的腰腹,触及了一道微硬的结痂。 “这里……”她目光一顿,想要去看,可又被抱得无法动弹,问道:“这里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季则尘抱着她,声线被压得很轻,有种迷茫的温顺:“之前留下的。” “多久之前?”她的嗓音颤抖。 “多久之前……”季则尘低声呢喃:“我也忘了。” 其实没有忘记,就在她回来那天之前。 他独自一人坐在院中,不知道要等谁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那种茫茫无期的等待令他生出惶恐,生出不安。 那一日他想,死了或许就能见到想见之人,还能一起入轮回,而不是他姗姗来迟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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