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可以,沈翊自然也想要闻姝日夜守着,却又舍不得她受苦。 有些事,自己做起来多麻烦都无碍,可轮到闻姝,就觉得不必麻烦。 “我没哭,我也不是瓷器做的,没这么容易坏。”闻姝抿着唇角,把眼泪憋了回去,“你不想我在这,我走就是了,你好好吃药,早点好起来。” “咳咳……好,”沈翊松开她的手,“回去吧,我保证两日就好。” 闻姝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神情沮丧地离开了书房,再等等,绮云和离,他们就不必再做戏了。 沈翊总说让她少操心绮云的事,可也知道她挂念绮云,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此番,两人都尽力了。 闻姝出来叮嘱了凌盛几句,“别叫王爷吹了风,地龙烧旺些,不能让王爷喝冷茶。” 凌盛一一应下,目送闻姝离去。 月露和竹夏对视一眼,七上八下的心稍稍安了下来,就知道王妃心里还牵挂着王爷,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这不,王爷一病,王妃就心疼了。 王爷还是多病几日吧,兴许王妃一心软,就容许王爷回兰苑住了,王府的危机也可解除。 沈翊要是知道她们这般“关心”他,怕是要高兴的笑不出来了。 就在外人以为燕王妃失宠时,实则整个王府的丫鬟仆役的心都在王妃身上,这话即便传出去,恐怕也没人信。 沈翊病着,月露竹夏顺理成章在闻姝跟前多提起王爷,闻姝心里也想知道沈翊的近况,倒没像从前那样冷脸说不想听。 王府里的天晴朗起来,人人都猜测王妃王爷快要和好了,但王爷一日没有搬回兰苑住,她们就一日不敢松懈,还得在王妃跟前多说点王爷的好话。 冬狩在即,陶绮云终于见到那一纸《放妻书》,她当真觉得这个“放”字用的太好了。 成亲也不过一年多,却是受尽苦楚,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叫她痛不欲生,南临侯府终于要“放”过她了。 陶绮云签字画押时,眼泪流了满脸,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心里的伤正在逐渐痊愈。 走出南临侯府时,周羡青在门口马车上等着她,她的嫁妆被陶家人带走了,可陶家却不允许陶绮云回娘家,觉得她坏了陶家风气,不愿接纳她。 陶绮云本就是庶女,嫡母不点头,姨娘也没办法,这也是当下很多女子不敢和离的原因,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和离不是脱离苦海,而是被娘家嫌弃,被世人议论,艰难度日。 “这个院子是小些,你先住着,等冬狩后再行安排。”周羡青带着她到了城西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周公子,谢谢你。”陶绮云望着这个小小的院子,却从来没觉得这般自由过。 “你一个人行吗?”周羡青有些忧虑,“是我连累了你不能回陶家。” 瑞王虽然允了陶绮云和离,却故意不叫陶家接纳她,连梅儿也被陶家带走了,独留陶绮云一人,就是为了拿捏周羡青,等冬狩后燕王一事办好了,瑞王才肯叫陶家接纳陶绮云,然后安排与周羡青的婚事。 不过这些都是瑞王的一厢情愿,因为冬狩后,一切都由不得瑞王做主。 “我可以,”陶绮云笑了笑,“周公子,没有你,我已经死了,这辈子是我欠你的。” 她从前都不敢想,还有柳暗花明的一日。 不能回陶家,她反而是欣喜的,不用承受嫡母的怨恨,也不必被姨母念叨。 她在南临侯府受了这么多苦,父亲与嫡母不管,姨娘也只是叫她隐忍,反倒是姝儿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友相助才叫她逃出生天,陶绮云已经不想再和陶家牵扯,哪怕是生母姨娘。 昔日的陶绮云已死在了南临侯府,现在的陶绮云,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不必说欠,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回去了,晚点叫人送点东西过来。”陶绮云才和离,周羡青在这久待不合适。 陶绮云笑着送他到门口,“好,周公子慢走。”
第056章 跑马 隆山猎场位于定都城外西北方, 是皇家最大的猎场,三年一度的冬狩就在此地举行,除去围猎, 还会在此进行年终祭祀, 隆山冬狩乃皇家大事,早早就将猎场的猛兽养得膘肥体壮, 只等天子驾临。 从定都到隆山,马车得有一日的路程, 因此一大早定都城得以前往隆山猎场的官宦府邸就次第亮起了灯烛,匆忙洗漱收拾准备出发。 旭日初升时,长长的马车从城内蜿蜒至城外,这次猎场之行, 比上次寒山寺登高宴还要隆重,禁卫手中握着的金黄色的旌旗猎猎作响,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引得周围百姓驻足围观。 燕王府的马车内, 闻姝仍有些困, 靠躺在沈翊腿上打着哈欠, “你病好全了吗?” 这几日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但在外人跟前还没和好,因此也只有在马车上, 才能亲昵一些。 “好了,别冻着。”沈翊把捧着的手炉塞到闻姝手中,抬手捋了捋她的发丝。 “马车内烧着炭, 不冷。”闻姝不想捧手炉, 又还给了他,把手钻进了沈翊的衣袖, 笑嘻嘻道:“好暖和。” 沈翊纵容着她,把她的披风往上扯了扯,盖在了她的腹部,“听闻隆山下了雪,要多穿些,别着了凉。” “下了雪不是不便狩猎吗?”闻姝秀眉蹙起,有些不解,“一年四季都可以围猎,为何独独最看重三年一次的隆山冬狩?” 沈翊解释着:“皇上的生母,原是隆山猎场里的一个宫婢,先帝在冬狩时召幸过一次就怀上了,入宫后只封为了贵人,无娘家仪仗,也不得皇上宠爱,很快就死在了后宫倾轧中,她死时正好是十一月。” “原来如此。”别看顺安帝对魏太后孝敬,但心里怕还是惦记着生母的,血脉是没办法割舍的情谊。 但因着魏家势大,顺安帝怕是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缅怀生母,只能用这种法子来祭奠生母。 沈翊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入冬后北方各处都显得萧索,虽还没下雪,却也寒风入骨,下了雪的隆山,怕是要冷得多。 “冬狩之后,我就可以见绮云了吧?”闻姝侧躺在沈翊腿上,视线盯着他腰间坠着的一个竹青色香囊,是她亲手所做。 “可以,她住在城西,已暗中派人照料,出不了事。”沈翊放下车帘,免得寒风吹着闻姝。 马车的车轱辘在官道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发出的动静正好掩饰了两人说话的声音,闻姝伸手圈住他的腰,“谢四郎。” 她知沈翊不爱多管闲事,但与她有关的事却极其上心。 沈翊垂眸看她,“喊我什么?” “四郎呀,”闻姝抿着嘴角,杏眸明澈盛着笑,“不好听吗?” 她只喊过四哥,还是头一次喊四郎,这是夫妻之间的爱称。 “好听,多喊几句。”沈翊薄唇上挑,她喊四哥喜欢,喊四郎却更像是亲昵的情人。 “四哥、四郎、丛昀、昀郎,”闻姝望着他深邃的眸子一连喊了好几个称呼,“你喜欢哪个呀?” 沈翊故意道:“喊夫君。” “郎君~”闻姝嗲嗲地撒娇,浅褐色的眸子里装着使坏的笑意。 沈翊却因她一声娇吟下腹一紧,喉结上下滑动着,“别乱喊。” 那语气,若是在床榻间,他怕是要瞬间交代在那。 “你不喜欢呀?”闻姝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他的袖中作乱,轻轻地挠了他一把。 男人眸色深了下去,一把隔着衣衫攥着她的手,警告她:“你若想在车上做点什么,我也乐意。” “正好咱们还没试过在马车上,听说别有一番滋味。”沈翊低头在她耳畔轻喃。 “别……我错了。”闻姝立马老实地收回了手,无辜地眨了眨浓密的羽睫,“夫君饶过我吧。” 这可是在外边,马车四周守着这么多人呢,真闹起来,闻姝还不得羞死。 沈翊捏了捏她的雪腮,轻哂,“有贼心没贼胆,到了猎场,我带你去跑马,就咱们两个。” 要是只说跑马,闻姝定是喜悦的,可是这个时候特意点出就他们两个,闻姝不得不多想,讪笑道:“不太好吧。” “幕天席地,怎么不好?”沈翊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樱唇,“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招我。” 闻姝连连摇头,用似玉石的指尖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小声哀求着:“不敢了,妾身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呀!” 沈翊望着她这副惹人爱怜地模样,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每每对着她,胸腔里总像是盛着世间最纯净的深泉水。 “在猎场时别单独外出,去哪都要带着护卫,我去狩猎,不便带着你。”沈翊把玩她的指尖叮嘱着。 闻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有危险吗?” “没,只是防患于未然,”沈翊抬了抬腿,把她搂紧了一点,“这次冬狩是瑞王筹办的,怕他做手脚。” “只是这样吗?你没有别的计划吗?”闻姝盯着他的眼睛,从他腿上坐起来,因为他这句话,莫名有些不安。 沈翊轻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发髻,“没有,不必忧心,猎场内皇上和百官都在,出不了事。” “好吧,你要是有别的安排,切记告知我,别叫我担心。”闻姝趴进了沈翊怀中,相处的越久,闻姝便觉得一颗心长在了他的身上,他若出事,她也要心碎。 “嗯,知道了。”沈翊展臂抱着她,用下颌蹭了蹭她的眉心,眸光微黯。 这一路太过漫长,闻姝躺了一会就觉得累,两人又起来下了会棋,商议了善兰堂接下来的规划,“因为绮云,我觉得善兰堂可以收留那些因为和离或者被休无家可归的女子。” 善兰堂说是善堂,其实更侧重于照拂弱势的女子,闻姝的初衷就是想帮助更多无助的女子。 “想法不错。”沈翊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想,要是来日他真能让他的姝儿做帝后,大周女子的命运是不是能得到极大地改善,因为她眼里有那些受苦的女子。 “目前善兰堂的开支还可以,压力不大,很多堂内的事,哪怕没有报酬,她们也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闻姝觉得自己挺“贪心”,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先是解决流民的住所,再是平头百姓上私塾的事,到了现在,又想去救一救那些从不堪婚姻中挣扎出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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