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那副皮囊被魏申所喜,夜夜被迫承欢,月姬很快便有喜了,魏申以为有了孩子月姬就会妥协,可她却偷喝了堕子药,偏偏这个孩子命大,这样都没死成,还被魏申发觉,将月姬看管起来。 不得自由的人,连死的选择都没有。 肚子一日一日大了起来,月姬越来越绝望,终于在临产之前寻到机会,跳了湖,带着腹中已成型的孩子,想要一尸两命。 月姬知道,她生下孩子不过是让孩子受苦,不如不生。 可跳湖没多久,被人捞了起来,魏家请来的大夫说月姬活不成了,但腹中的孩子还有救,他们便生剖了月姬,取出了腹中的孩子,魏家孙辈第九个孩子,魏鹏锦。 而孩子离开月姬肚子的那一刻,月姬就死在了血腥的产房内,死不瞑目。 魏鹏锦找到了当初的产婆,逼问出这一段话时,魏鹏锦想,月姬一定在遗憾,没有带着他一同离开人世,独留他受苦。 果然也如月姬猜想的那样,魏鹏锦是被活剖了肚子才取出来的,被人视为不祥,觉得月姬是被他害死的,从出生就被魏家人嫌弃,魏申更是觉得晦气,很快就有了新欢,将月姬抛之脑后,连同魏鹏锦这个不值钱的庶子一起忘记。 无人庇佑,又背上不祥、晦气的庶子,在魏家受了多少苦难,是无法想象的。 魏鹏锦能活下来,全靠了两个字——命硬。 有时候他也想,要是命没这么硬就好了,死,也是一种解脱。 “冤有头债有主,我本该找魏申报仇,可惜他死得早,子债父偿,我只好找你。”魏鹏锦系上衣带,谁也不知道他的身躯上有这么多的屈辱。 “不……我、我待你好。”承恩公喘息着,也不知怎么,就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突然就说顺了话,他想叫魏鹏锦顾念之前他亲自教导的情谊。 “你待我好?”魏鹏锦笑了,“你怕是忘了之前有一次慧祥拿鞭子抽我的时候,你亲眼瞧见,却只是带走了慧祥,并没有训斥一句。” “也对,你或许以为蜷缩在地上,被打成死狗一样的我是魏家哪个下人吧。” “在你眼里,你只有嫡孙魏鹏程,可惜啊,魏鹏程被玄熊吃了,”魏鹏锦低头拍了拍衣摆,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你猜这么多人,怎么就单单魏鹏程被玄熊拖走了呢?” 承恩公瞪着魏鹏锦,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令人瘆得慌,“是你!” “对,是我,他的衣服上被我涂抹了蜂蜜,又染了熏香,玄熊爱吃蜂蜜,哦对了,魏鹏程被打断腿那次也是我给燕王通风报信。” 魏鹏锦面上带着笑,好似在和承恩公说今日的月亮很漂亮,“慧祥去和亲,也有我一份,乔氏的砒霜是我给的,尚大人从魏家搜出了很多你与楚国来往的书信,书信上盖着你的私印,也是我伪造的。” “这些都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魏鹏锦看着被气得面色通红的承恩公,他心中积弊的宿疾忽然便康复了,“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何止万千?” “魏家倒了,你也好不了。”无边的愤怒之下,承恩公头脑发蒙,语句却愈发通顺,他怎么会想到魏家藏着一个吃人的虎狼,魏家的倒塌,竟全是因为自己人,何其可悲啊! “不,你错了,魏家倒了,我才能好,燕王不日就要被立为太子,可惜你看不见这一幕,而我跟着燕王,也算是功臣,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魏家的血脉就断了,虽然我极其厌恶我骨子里流着魏家的血。”魏鹏锦冷嗤。 “咳咳,”承恩公本就干渴的喉咙,因为说了几句话,愈发难受,嗓音变得沙哑,他的手捶了捶床,“水……” “你说什么?”魏鹏锦像是没听清。 “水、水……”再不喝水,承恩公觉得自己要渴死了。 “火啊?”魏鹏锦点点头,他拿起桌上一盏烛火,靠近了承恩公。 “别、不,不要。”承恩公奋力想往后挪,可惜他没有力气,在床上扑腾了半天,却连半尺都没挪动。 魏鹏锦一步步靠近,烛火照亮了他俊美的面庞,落在承恩公眼里,好似索命的阎王。 他的腿贴着床沿,手腕一歪,灯盏上的油蜡倾倒而下,一滴滴落在承恩公盖着的被子上。 隔着被子,承恩公感受不到油蜡的热度,却在努力踢腿,想要逃离,可惜残破的身子由不得自己做主。 “怕了?”魏鹏锦嘴角微勾,“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天色不早了,承恩公,上路吧。” 说完,魏鹏锦手一松,烛火摔落在被面,火苗触碰到干燥柔软的被子,瞬间贪婪地吞噬起来。 “别、不要,不要杀我……”承恩公看着像四周蔓延的火苗,目眦尽裂。 他想逃,却好似被绳子捆住了手脚,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灼热的火舌点燃了青灰帐子。 魏鹏锦冷漠地看着,喃喃了一句,“当初我母亲就是这样被捆在床上,任由魏申施虐的吧。” 火势越来越大,承恩公已经能感受到痛意,苍白的脸满是惊骇,他向魏鹏锦伸长了手,哀求道:“救我……救救我,我向你赔罪,对不起,是魏家对不住你……” 承恩公不想被活生生烧死,踢腿的幅度更大了,在死亡面前,中风的症状都有所好转。 魏鹏锦后退了一步,承恩公的手落了空,“你知道燕王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被魏家派去的杀手活活烧死的,”火光映在魏鹏锦的脸上,明明灭灭,“你知道魏宗害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死在魏鹏程手上的姑娘有多少吗?” “啊——”大火烧掉了承恩公身上盖着的被子,火焰灼烧着他腿上的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他无力答复魏鹏锦。 空气中飘来烤焦难闻的肉味,魏鹏锦在承恩公痛苦哀嚎中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去。 “魏家太脏了,只有焚尽一切,才能洗清你们的罪孽。”
第089章 恶果 月悬高空, 闻姝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了嘈杂的响动,皱了皱眉, 翻了个身窝在沈翊怀中继续睡, 没一会,沈翊起身, 她身前一空,突然惊醒。 “四哥?”闻姝撑着胳膊起来, 床榻上不见沈翊的身影,顿时有点心慌。 “吵醒你了?”沈翊从门口的方向进来,只着了玄色的里衣,连外衣都没披一件。 闻姝揉了下眼, “发生什么事了?外边怎么有些吵。” 沈翊拿过一旁的外衣开始往身上套,“承恩公府走水了,连烧了几座院子, 火势有些大, 京兆尹怕出事, 禀报到我这来了, 我得去看看。” 如今沈翊代替顺安帝监国, 皇上到底还没有废黜承恩公府的爵位,夜半时分这样大的火, 京兆尹也怕担责,这才连夜搅扰了燕王府。 “走水?”闻姝瞬间精神了,“人为还是天灾啊, 我和你一块去。” 沈翊:“火势不小, 别吓着你,在家待着吧。” “不行, 我得去,我陪着你。”闻姝二话不说起身找衣裳穿上,沈翊现如今已经不怎么怕火了,可连烧了几座院子的火势太大,闻姝生怕又勾起沈翊不好的回忆。 沈翊眉眼柔和,心里头一根紧绷着的弦不知不觉就松了,“好,慢点穿,我让人打水来洗漱一下。” 两人穿好衣裳,洗漱完毕,一同出了燕王府,已是宵禁时分,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只有野猫在屋檐上溜达,平日里极其宁静的夜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打破,承恩公府的方向火势冲天而起,将夜空映照成了橘红色,隔着大老远,闻姝能嗅到空气中火烧火燎的气味。 两人到附近时,负责灭火的潜火兵已经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罗桐一脸焦急,看见下了马车的两人连忙行礼,“下官拜见燕王,燕王妃。” 沈翊嗅着空气中浓重的烧焦气息皱了皱眉,“罗大人免礼,火势如何了?” 大晚上的,罗桐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回王爷,暂时控制住了,已疏散附近的民居,好在承恩公府占地颇广,只烧了承恩公府的三座院子,并未烧到别的宅院。” 听到这话,闻姝稍稍安心,没烧到无辜的人就好。 沈翊又问:“哪三座院子?可有人伤亡。” 罗桐:“旁的不知道,其中一座是正院,承恩公住在那,承恩公卧病在榻,不便行动,只怕凶多吉少。” 沈翊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尽快灭火,别扰了周围百姓。” “是。”罗桐忙不迭应下,匆匆进了承恩公府指挥潜火军去了。 闻姝上前一步,贴着沈翊紧一些,“火势看着挺大,你怕吗?” 沈翊捞起闻姝的手握住,“从前怕,现在还好,不是有你陪着我。” 自从曲家那场大火之后,沈翊便怕明火,尤其是这样的火势,根本不敢靠近,但两人成亲之后,有闻姝陪着,随着魏家的倒塌,他也渐渐地克服了心魔。 虽然仍有心悸,却不至于当场失态。 “一报还一报,不管是人为还是天灾,母亲在天有灵,都可以安息了。”闻姝双手握住沈翊的手,给予他最大的关怀。 “就是有些可惜。”沈翊啧了声。 闻姝仰头看他,“可惜不是你亲自动手?” 沈翊:“不是,可惜承恩公府里被烧毁的宝物,要是充入国库,得值不少钱。” 闻姝一噎:“……” “你还真是越来越有储君风范,时刻惦记着大周。”闻姝笑他。 “是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沈翊叹了口气,“承恩公一把火没了,可国库空虚,战事不断,大周百废待兴,缺银子啊。” 即便顺安帝真愿意就这样把大周交给沈翊,也是一个重担,更别说万一还要折腾一番,大周的国库比王府的库房还穷,这个储君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闻姝挽着沈翊的手,“慢慢来嘛,不是你和我说的,等港口建成,国库就能多一笔银钱入账。” “好,没银子就想法子赚,总不会亏待你。”沈翊拍了拍闻姝的手背,安抚似的笑了笑。 闻婉莞尔,“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火势渐渐小了,但灰黑色的烟雾哪怕在夜里也能看得清楚,焦臭味刺鼻难闻,不知是烧着了什么东西。 “上马车去,天上的灰往下掉,别飞进眼睛里。”沈翊扶着闻姝,先后上了马车,坐在里边等候,总得等火灭了,他们才好离开。 空等无聊,闻姝靠在沈翊肩上有些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泪眼朦胧,“这火来的真不是时候,扰人清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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