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指尖推开窗柩,迎面而来的冷风打在姜姝娇嫩却失了血色的面上。 窗外的景象透露着无不精致的装饰,冬日里,走廊竟还有开得正好的花枝。 坐在窗前,姜姝看着柔嫩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掌,就连她九岁那年因为贪玩从秋千上摔下来留下的一小块疤痕也不见了。 指腹用力摩挲过那片肌肤,白嫩的肌肤上瞬间泛起红印来。 微小的痛感从手腕传至脑海,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的。 她又活过来了! “公主,该喝药了。” 清荷端着药从门外走进,苦涩的药味瞬间充斥在屋中。 走近瞧见公主坐在窗前,窗柩大开。 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走上前将窗柩合上,“公主,您病还未好,受不得风,奴婢还是扶您去床上歇着吧。” 姜姝被扶回床边,心里有万千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 嘴里涩苦的药味,也让她难以下咽。 秾丽的眉眼微蹙,已经好久都没喝过这些苦药了。 清荷接过药碗,见公主将药都喝了个干净,笑着说道:“公主这次得真神庇佑,恢复神智,公主您不知道娘娘有多高兴,就连陛下都已下旨减免赋税,以示庆贺呢。” 她眼中微微晃神,公主…… 姜姝梳理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记得昏迷之前,她隐约见到一人。 “清荷,那日送我回来的人是谁?” 清荷站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回公主,那日送公主回来的,乃是中书令谢让,谢大人。” 谢让。 姜姝眼尾婆娑泛着水光的眸子被睫羽覆盖,掩下里头的思量,“谢大人,我怎的感觉如此眼熟?清荷你给我讲讲这位谢大人。” “谢大人乃是谢府嫡长子,十七岁入朝为官,短短三年时间便已官至三品,做到了中书令!谁人见上了不夸一句谢大人有本事。” “而且谢大人洁身自好,到如今也不曾听说身边有人,实属长安城中女子最为青睐的郎君。” 听到此处,姜姝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喃喃自语道:“果然如此。” 清荷睁着眼眸,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公主,“公主,什么果然如此?” 姜姝打哈哈遮掩道:“我是说,这般清风朗月的郎君果然如我猜想的一般。” 说完姜姝唇瓣绽放一抹笑意,桃花眸盈盈水光,如明珠生晕。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凌乱急促。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母后的姝儿,你可算醒过来了。” 姜姝还没见着来人什么模样,就被来人抱在怀中。 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脖颈处,引起一阵灼热的痛感。 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出她的紧张与后怕。 姜姝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是来人心疼的话语。 ”姝儿,你要是真出什么事,母后也不活了。“ 脊背处传来轻微的拍打,像是在安抚她一般。 勾起她尘封久远的记忆。 ……幼时也曾有人这般哄过自己。 “母后……” 这一句话像是拉开了姜姝的泪闸一般,珍珠似的泪珠不断从她眼眶中滚落,滑过她柔嫩的面颊,落在皇后浅紫的外衫上。 这一哭,姜姝像是要将来到这里的惶恐,无助和积压已久的酸楚都要在其怀里,宣泄个干净。 哭到最后,已没有泪珠能从眼中滴落,一双漂亮的桃花眸也泛起晕红。 嗓音接近嘶哑。 从前,自她记事起便没有母亲,父亲怕再娶她会被继母苛待,直至身死身边也无一人。 虽然父亲从小疼爱她,但父亲终日还有公事要忙,留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 小时候,见大家都有母亲相伴,心中更是艳羡不已。 没想到,重活一次,她也有母亲了。 如此算来,是上天眷顾于她,不仅给了她艳羡的母亲还有尊荣的身份。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秦嬷嬷站出来劝道:“娘娘,公主快别哭了,仔细明日起来眼睛疼。” 这才让两人止住,姜姝躺在皇后怀里,微微抬头看着她。 身为一国之后,皇后容貌自不必说,是一等一的出挑,不然也生不出姜姝这般绝色。 明明是已过三十,但保养得宜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 若是忽略其眼底微红,便是端庄得宜。 皇后接过绢帕,将姜姝面上的泪痕一一拭去,动作轻柔又带着珍惜。 搞得姜姝心中又涌起一股酸楚,不知为何,见到皇后,她这几日来的惶恐好似都褪去了一般。 对着她莫名有着一种亲近感,就像是她们本该是母女一般。 想到此,姜姝默默调整了位置,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其腹部。 温热的触感从腹部传来,皇后摸了摸姜姝乌黑的发丝,宠溺的笑了笑。 嗅皇后身上浅淡的熏香,姜姝心中更安定了。 皇后又与姜姝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说到最后,看着面前恢复神智,眼眸清明的女儿。 又是一阵泪上心头,“母后的姝儿,这次你得神仙眷顾醒了过来,母后定护你安康,我的女儿日后想如何便如何!” “皇后说到是,朕的女儿即便是将天都捅破了,也有朕给担着!”门口处传来一阵声音符附和道。 见着来人,屋中人瞬间齐齐下跪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手称起,走至床边,很快就有下人搬了绣墩侍坐。 姜姝观念还未转换过来,听见声音,忙也想起身问安。 还是皇后拦住了她的动作,让她继续躺在她腿上,对着进来的皇上眼都不斜一下。 皇上讨好的凑上前拉住皇后的手道:“皇后说的对,你是我们的长女,也是大周的长公主,你身后有朕和整个周国给你撑腰,无需在意旁人。” 皇后一把扯回自己的玉指,还是不理睬对方。 姜姝看着面前气势沉稳的皇帝做出这幅模样,未免有些滑稽。 好在有人接过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只是聊着聊着,皇后身边的秦嬷嬷突然开口,“陛下,娘娘,公主如今病好了,是否需要进学?” 皇后很想开口拒绝,但是皇室子女皆要进学,若是拒绝只怕礼部那些老顽固不依。 姜姝躺在皇后膝上,本来懵懵懂懂的听着,现如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难免好奇,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两人。 “母后,是要去学堂吗?” 皇后低头看着乖巧的女儿,点点头,“是,姝儿想去吗?” 还不等姜姝回答,身旁的皇上先动气,想起进学堂里世家为大的事,冷哼一声道:“姝儿贵为长公主,即使不去进学又如何,朕亲自下旨请大儒教学!谅礼部那群顽固也挑不出毛病。” 请人教学,姜姝眼眸亮起一瞬,脑海里闪过一张清冷俊朗的脸。 软白的小脸满含期待的望着皇上,“那我能让谢大人来教吗?”
第3章 昨日才下了一场雪,细碎的雪花盖满青砖,寒风呼啸,停留在青松翠柏上的雪花转眼又簌簌落下。 公主府。 清荷领着身后的侍女进屋,室外严寒森冷,室内却犹如春日一般暖和。 房内四个角都放上了铜制火盆,中间放着一个珐琅花卉如意熏炉,热气携带着香气从里冉冉上升。 侍女们轻车熟路的将洗漱之物摆放整齐,行动间有条不紊。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才隐约有声音从床榻边传来。 姜姝伸出一只玉手撩拨开香色床幔,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 柔软贴身的白色寝衣从手臂上滑落,乌发披散在身前,软玉生香。 姜姝感受着呼呼冷风从门外吹进,从她的手腕上飘过带起一阵冷意,香色帷幔也被荡起圈圈涟漪。 昨夜晚睡的她如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翻了个身,看清站在面前的侍女,嘟囔道:“清荷,今日起这么早做什么,可是有事?” 姜姝说出的话像是每一个发声都润了水一般,飘散在空中,犹如随波漾开的水纹,娇媚勾人。 侯在床前的清荷即使早已听了千百回,也依旧被勾得抬眼往床上女子看去。 但因视线受阻,只单单望见一点绛唇如血,一截水玉下颌,温润透白。 惊鸿一瞥,便知美人绝色。 姜姝见清荷迟迟不回话,将垂在床幔处的皓腕收回床上。 半睁开的眼眸又渐渐闭上了,“要是没事,就让我再睡一会儿……” 心里隐约闪过一丝什么事情,但睡虫拉扯让她又陷入睡梦中,不过半刻手臂处就传来一阵晃动。 姜姝困乏得很,只想去梦里再会周公,偏身旁有人不许她去。 艰难的将眼眸睁开一条缝,漂亮的桃花眼里带着迷蒙,看着站在她床边端正的清荷,话语间略带了些气音,“好清荷,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左右今日又无事。” 说着又像蚕蛹一般咕咚咕咚的卷着被子向床榻里面睡了过去。 清荷避开姜姝的视线,垂下头说道:“公主许是忘记了,谢大人每逢五便要来公主府给公主授课,公主还是早些起来梳洗才是。” 姜姝困乏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谁要来,就有话语从嘴里就蹦跶出口,“来,来就让他先坐一会,我等会儿就去见他。” 这几日姜姝适应了新身份,从前的娇憨也显露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这具身体的坏毛病,现如今又多了个赖床的坏习惯。 清荷见状也只能吩咐侍女去前厅让谢大人稍等片刻。 风雪席卷起青石砖上的落叶,在空中飞舞旋转后,又将其重重的摔下。 走廊间,穿着檀粉色冬衣的侍女走上前来。 对着座位上的谢让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大人见谅,公主昨日夜里温书有些晚了,今日醒得迟了些,还请大人稍坐片刻,公主即刻便到。” 谢让眉间微蹙,白皙修长的指节握住茶盏,浅饮了一口并未说话。 倒是跟在谢让身后的翟蓝见状眼都要横起来了,若不是圣上下令,要他家大人给这劳什子公主当先生,他家大人需要在这儿等吗? 左右不过是个才恢复神智的公主,痴傻了这么多年了,只怕早就是朽木一块了,还教什么教! 长公主也是,自己什么情况难道不清楚吗?他家大人讲课她听得懂吗?只怕是对牛弹琴! 在心里骂了半晌,才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又斜睨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内侍官,要不是有人看着,他立马便撺掇他家大人走。 旁边穿着深蓝色衣饰的内侍官扬起一张脸陪笑,脸上的褶子笑起来更难看了。 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还是未见响动。 白玉茶盏被人放置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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