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姜姝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悄悄抬头看向对方。 不期然与对方视线相撞,对方面容冷峻平静,好似方才的事并未在他心中留痕。 “翟蓝,进来。” 守在门口的翟蓝听见大人声音,破门而入,“大人,何事?” 姜姝眼角余光悄悄跟着谢让,只见他取下翟蓝腰间佩剑,一步步向她走来! 姜姝心抖了一瞬,不就是看了一眼,难不成还要剜她眼不成? 不是说谢让是君子,怎的还动起刀剑来了。 眼见谢让越发逼近,姜姝贝齿咬住下唇,“先,先生,这是做什么。” “啪”的一声落下,姜姝只感到一阵疼痛从手心开始蔓延,白嫩的手心也已变得通红一片。 还不等她缓过来,佩剑刀鞘又落了下来,刀鞘本不是平整之物,上面刻画着各种图案,凹凸不平。 重重的打在手心之上,直将柔软的手心打的红肿一片,刀鞘上刻画的图案也有些许印在在手心之中。 打了足足五下,谢让才堪堪停手,将佩剑丢回给翟蓝。 姜姝握着被打得红烫的掌心,鼻尖微酸,一双桃花眸中泛着泪花,带着怨气的瞪了谢让几眼。 睫羽颤动,蓄满泪光的眼眶便落下泪珠,滴落在怀中的紫薇色衣裙上,洇湿了一片。 偏谢让丝毫不为所动,看着她从眼眶中滚落的泪珠,冷声道:“再抄礼记二十遍,下次授课之前检查。” 姜姝听见这话,抬起微红的眼眶瞪着谢让,从小到大她就没这么被人打过。 便是被卖入教坊司的那段时日,她也未受过皮肉之苦。 “公主若是不服,便可禀明陛下,让陛下圣裁。” 此言一出,姜姝便有些悻悻,本就是她意义不轨在先,现如今打都被人打了,再去告状,说不定还要再吃一个挂落。 “学生,没有不服。” 姜姝红着一双眼跟在谢让身后,右手小心握住红肿的左手,朝着掌心吹气,意图降低痛感。 清荷几人跟在身后,事情发生之时并未进屋,所以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着公主手上的红肿,生出心疼来。 走出店铺,外面却又下起鹅毛大雪来。 纷纷扬扬,像是要将街道都铺上一片雪色。 姜姝此次出来的急,随从们也未曾带伞。 只是若等雪停了再走,只怕是还要好一会儿了。 谢让身后的侍卫早已打开了手中的雨伞,移交到自家公子手中。 “公子,雪大,还是打把伞为好。” 谢让修长的指节接过伞,侧身玉立,眼见就要移步阶下离去了。 姜姝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谢让都已经打过她了,再大的气打过之后都该消了才是,更何况她就只看了一眼,他也没吃多大的亏。 再说她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还能抄书。 谢让手中稳当的伞晃动了一瞬,伞下突然多了个裹着墨色狐裘的女子。 墨色狐裘更是显得来人冰肌玉骨,俨然像是雪中出没的精魅一般。 只是捧着红肿受伤的左手,又像是被人误伤楚楚可怜的狐狸。 “先生,这就要回去了吗?” 谢让长眸清沉,嗓音低磁:“公主还有事?” 伞下女子伸出一小截手指,捏住对方白色的披风,语气低垂,“先生,你走了,学生怎么办?现在这般冷,先生还留我一人在此,学生害怕。” “姜姝,松手。” 明明只是平淡的叙述,但对方身上的压迫感却让她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两人站在伞下,恰有一片雪花飘在姜姝额间花钿之上,莹白的痕迹一闪而过,很快便化成水珠停落在她额间。 远远望去一黑一白,宛若一对璧人一般。 被风吹起的发丝在身后纷飞,“公主无需这般,翟蓝已去叫了公主的马车,公主只需稍等片刻就是。” 姜姝站在伞下,抬起头,纤长的眼睫都沾染了细碎的雪花,化作水汽将根根分明的眼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 瞧着满是可怜的意味。 “先生,我手疼能不能不抄书。” 声音像是从鼻音中发出来的一般,缠缠绵绵,带着哭腔后的鼻音。 “臣打的是左手,不会影响公主抄书。” 眼前站着的男子没有丝毫动容,穿着白色的狐裘站在她面前,宛如冰雪做的一般,没有一丝情感。 姜姝可不愿就这样妥协,人都已经被他打了,怎么还能伤上加伤呢。 “先生,学生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先生抬手。” 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看着面前撑伞的男子,眼中满是恳求,莹莹水波在她眼中晃荡。 话说的很轻,但在场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反而听的格外清楚。 街边一孩童笑吟吟的牵着父母的手路过,手中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乐开了花,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雪地上印着一家三口的脚印, 只是没过多久便被飘扬下来的雪花盖住了。 “即如此,那就抄五遍。” 说完便将伞留给了姜姝,独自骑马离去了。 哀求一番之后还只得到这个结果,姜姝恨不得将手中伞砸向谢让。 扭头朝着与谢让相反的方向气冲冲的走去,才行不过三两步,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且慢!” 秀丽阁的小二见她还未走远,舒了一口气,小跑过来说道:“姑娘稍等,您有东西落在店中了。” 说完便将手中的羊脂玉佩交给姜姝,玉佩触手温润,边角圆滑,一看便知是某人心爱之物,时时把玩。 但她出门时并未佩戴此物。 正想张口说出时,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这玉佩是从方才的包间中找出来的?” 小二点点头,忙不迭的说道:“正是,姑娘您且看看可否完好?” 姜姝捏着手中的玉佩,心情瞬间便舒畅了起来,对着身后人示意。 清荷上前从荷包中掏出碎银子递给小二,“劳烦这位小哥了,这是我们姑娘心爱之物,若是丢了,怕是要伤心好一阵。” 看着手中的碎银,小二脸上笑开了花,“小事,小事。” 回到府中,清荷翻出白玉膏,拿着玉片小心的给公主上药。 冰凉的膏体敷在红肿处,大大缓解了伤口的疼痛。 待到将手心全都敷上一层后,清荷这才收起药膏。 “清荷你觉得这玉佩可眼熟?” 清荷定睛仔细看了玉佩两眼,似是有些印象,但又找不到出处。 皱着眉问公主道:“是有些印象,公主可是认得这玉佩的主人?” 姜姝拿着玉佩的手一个用力,语气略带了些愤恨,“自然是认得,我猜过不了多久这玉佩的主人就会发现玉佩不见了,到时候就是他有求于我了。” 怀抱着一雪前耻的心情,姜姝午食用的都比平日要多些。 用完饭后,便准备在榻上休憩一会儿,好蓄力准备等待谢让到来。 才躺下,门外便有一宫人进门来。 姜姝认出此人,是她母后身边的内侍。 内侍一进门,便行礼问安,“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母后可是有事找我?” 内侍低头称道:“正是,皇后娘娘有事找公主殿下相商,特意派奴才来接公主进宫。” 清荷请内侍去外面喝茶等着,又转身进屋伺候公主妆扮。 姜姝的府邸距离皇宫并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 姜姝一进凤仪殿便去正宫找母后,才踏入殿中,便听见一道声音。 “娘娘也是,这么多年将公主藏着掖着不让出来见人,现如今都年过十七了,京中还是只听过长公主的名,娘娘这般藏着,可是公主有何不足之处?” 姜姝恢复神智的事皇上下过圣旨减税,此人不可能不知道,那便是故意来找茬的。 姜姝挑了挑眉,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一进门便见皇后端坐在正位上,说话的便是坐在下方的王贵妃。 王贵妃穿着一身浅紫百蝶衣,发髻上更是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若不是尚有几分姿色撑住了这身,若换一人来,都是展示柜才是。 姜姝走进殿中,路过王贵妃时,停住脚步站在她面前。 一双桃花眼染上冷意,身姿挺立,“贵妃见本宫为何不行礼?难道宫中的嬷嬷在你进宫时没有教过你?” 王贵妃显然没想到对姜姝会这么一手,气急了站起来,一双眼含怨气的盯着她。 “贵妃虽是正一品,但也要行礼才是,不然若是被外面的御史知道了……” 王贵妃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但姜姝的话却也是实话。 她虽位列贵妃,但面见长公主仍旧要行礼问安。 屈辱的半弯膝头,低头行礼道:“臣妾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姜姝站在她面前受了这份礼,转头慢悠悠的朝母后走去。 卧在皇后膝上,冷眼看着底下贵妃颤抖的支撑不住的双腿。 直到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假装醒悟过来,“贵妃娘娘还在行礼呢,本宫倒是忘了,贵妃娘娘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膝盖因为弯曲的时间太久,站直后双腿还微微有些发颤。 额间还有细汗溢出,头上琳琅的钗环在行走间晃荡,闪着金光。 等贵妃走出凤仪殿之后,皇后才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调皮。” 姜姝将脑袋在母后身上滚了一圈,哼哼唧唧的说道:“我才不是呢,王贵妃分明是想要母后难堪,借此讽刺,我才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说完,抬起清眸望着母后,“对了,母后,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皇后怜爱的拂开了姜姝眉间的鬓发,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突然想起,你这次彻底好转,该去太华寺好好拜拜还愿才是。” “太华寺?” 皇后的手温柔的梳理着她的青丝,缓缓道来:“说起太华寺,你与它也是有些渊源的。” “当初我怀你和你弟过了十月还迟迟未生下,恰逢南方大旱,就有群臣上书,天怒人怨之下,我便带着你们去了太华寺。” “好巧不巧,方才到太华寺,便产下你们姐弟二人,这时南方旱情也解了,可不是有缘。” “说起来,你还被当时的主持抱过呢。” 讲起这些,难免又勾起往事回忆,皇后虽然说的轻松,但每一句拎出来都显得辛酸。 姜姝抬头瞧见母后的神情,环抱住母后的腰身,撒娇问道:“母后我们什么时候去太华寺?” “三日后是个好日子,去一趟回来也正好除夕。” 现如今不过一月初,除夕乃是二月中旬,看来这太华寺还是有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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