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最近的, 明明是忙前忙后的宗英,他却准确无误地抓住羽徽若的手。 羽徽若被他抓得难受,想要挣开, 无奈他力大如牛, 无论她怎么挣,五根手指紧紧箍住她的手腕, 恨不得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苏畅取出银针:“我来试试。” 一针扎在鹿鸣珂的手上, 那只手始终不肯松开。 苏畅疑惑道:“咦, 真是奇怪, 这一针下去,寻常人早松手了。” “师父哪里舍得松手, 师父怕这一松手,师伯又要不见了。”宗英拿着帕子,擦着鹿鸣珂的手,语气里隐有怨言。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他师父那般不计生死,为了一个女人,天渊都敢跳下去。 不怪他会埋怨。 羽徽若给的说法是两人掉下天渊后,她推开姜潮生,飞了上来,找到了挂在树上的鹿鸣珂。 两人都未跌落至崖底,才没有被煞气吞噬掉。 就算侥幸保住一条命,想到鹿鸣珂身上的伤,宗英仍旧心疼不已。 苏畅早就看出鹿鸣珂对羽徽若的不同寻常,听宗英这样说,更加确认此事,他心照不宣地笑道:“宗英小少侠,这么晚了,我想你已累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睡。” 宗英一点就通,应道:“还真的有点累了,有劳少门主费心。” 苏畅叫那两个药童守在门外,随时等候屋里的差遣,自己与宗英趁机溜了,独留下羽徽若被鹿鸣珂抓在手里,想跑跑不了。 灯烛安静地燃烧着,灯花时不时爆一声,羽徽若坐在灯晕里,单手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被鹿鸣珂这样扣着,趴着不好睡,她解了外裳,爬到床上,睡在他的身侧。 羽徽若在天渊中折腾了三日,回来没有好好休息,这一闭眼,困意如潮,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已被鹿鸣珂拥在怀中,一睁眼,就陷落进鹿鸣珂那双漆黑的眼里。 “睡得怎么样?”他笑问。 “我……”羽徽若刚要回答,在床头瞥见了她的衣裳。 昨日她只解了外裳,这会子身上却只剩下了小衣,整个人还亲密地依偎在鹿鸣珂的怀里。 “不是我做的。”鹿鸣珂一脸无辜,“我醒来你就这样了。” 羽徽若细细思量一阵,想起来了。 这衣服是她自己解的。 她自来娇生惯养,睡觉有自己的规矩,不喜欢着太多的衣裳,与鹿鸣珂同榻,考虑到他是男子,这才只脱了外裳。 昨夜睡得糊涂了,她嫌弃身上衣裳碍事,迷迷糊糊解了其他的衣裳,只剩下小衣穿在身上。那时她满心想着,鹿鸣珂是伤患,没那么快醒来,待翌日一早,她比他先起,穿戴整齐,这事就没人知道了。 大抵是夜里冷,她滚到鹿鸣珂的怀中了。 羽徽若抓住床头衣裳,捂住心口,警告道:“别想太多。” “师父,师父,听说你醒了。”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身青衫的宗英推开屋门,高兴地走了进来。 羽徽若手忙脚乱穿衣服,想从鹿鸣珂的榻上跳下去,宗英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鹿鸣珂眼疾手快将她按回去,掀起锦被,将她罩住了。 宗英走到床前,打量着鹿鸣珂的脸色,喜极而泣:“师父,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 “衣衫不整,谁这样教你的。”鹿鸣珂板着脸,教训一句。他年纪轻,这样一本正经的教训人,倒也有几分长者的气势。 宗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自己的一粒扣子扣歪了。他老实认错,挠挠头:“听到师父清醒的消息,我太过开心,一时得意忘形,师父教训的是,以后定当小心,不在外头丢了师父的脸。” 鹿鸣珂满意地“嗯”了声。 宗英忽然道:“咦,师伯去哪里了?” 羽徽若趴在被子里,被闷得喘不过气来,用手指戳着鹿鸣珂,提醒他早些将宗英打发走,宗英说到这句的时候,鹿鸣珂抓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 掌心肌肤隔着层薄薄的布料,炙烫得惊人,羽徽若这下不敢胡乱动弹了。 听得鹿鸣珂悠悠道:“她回去睡了。” 宗英“哦”了声,又说:“昨日师父昏着,抓着师伯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少门主非要留你们二人共处一室,我真担心师伯她一怒之下……” “宗英,我的药熬好了吗?”鹿鸣珂打断他的话。 “啊,我这就去催。”宗英转头跑了。 羽徽若气喘吁吁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发髻散乱,脸色红润:“你从哪里收来的这宝贝徒弟?” 简直太啰嗦了,比她曾经养过的一只大鹅还吵。 “捡的。” 当初他捡到宗英时,宗英正在遭人追杀,只剩下半条命。他杀了那些杀手,将他带回七曜阁,亲自收他为徒。 所以说,是捡来的,没有错。 羽徽若套上衣裳,趁宗英没回来前,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接下来的日子,鹿鸣珂留在百草门养伤,由于苏畅的有意撮合,照顾鹿鸣珂的这件事就落在了羽徽若的头上,说是照顾,倒也不必忙前忙后,只端药喂药这一件事需羽徽若亲自上手。 云啸风还在百草门治病,羽徽若卖了苏畅这个面子。 这期间,羽徽若去看了云啸风好几回。苏畅给云啸风重新安排药浴,听他的意思,这药浴需要连续泡上四十九日,能拔除大部分的毒素。 鹿鸣珂的伤用了苏畅的药,足足半个月不见好转,羽徽若不免担忧,是不是赤丹神珠哪里出问题了。明明先前那次起死回生,他的伤势两日就恢复了,或者是天渊的煞气不同寻常,连赤丹神珠都失去效用。 不管怎么样,等鹿鸣珂睡着了,好好检查一下赤丹神珠。羽徽若端着药,脑中合计着,不知不觉已来到垂花门前。 有道人影走在前头,是少门主苏畅。 苏畅先她一步入屋。 她收住脚步,停在门外。 苏畅坐在床畔,将手指搭在鹿鸣珂腕间,替他诊脉。 “如何?” “你再这样自残下去,这伤明年都好不了,到时候我这百草门的少门主名头也都丢尽了。”苏畅缩回手,摇头叹息,话锋一转,“不过,若能留住那位羽姑娘,帮鹿兄抱得美人归,便是豁出去我这不值几个钱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少门主配合。”鹿鸣珂道。 “你真的感激我,就把你的东皇剑借我三日。”苏畅跃跃欲试。 鹿鸣珂掀起枕头,取出东皇剑,交给苏畅。 苏畅意外:“诶,就这么给我了?” “有问题?” “我听说你们剑修嗜剑如命,自己的剑都是当媳妇照顾的。” 鹿鸣珂:“我没这个习惯。” 东皇剑:我可以证明,我他妈就是个工具剑。 苏畅得了东皇剑的三日使用权,高兴得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在药里多下几种药物,让你看起来非常虚弱,但绝不会损伤你的根基,还不得把那位羽姑娘心疼死。” 屋内的两人还在商量着自残计划,屋外的羽徽若端着药,咬牙切齿地走了。 伤势不见好转,原来是这个缘故,臭小子,真是好深的心机。 羽徽若回到厨房,用剩下的药材重新熬制了一碗药,这次,她冷笑着在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 两个时辰后,羽徽若端着她熬煮的那碗药,推开鹿鸣珂的屋门:“该喝药了,悯之。” 鹿鸣珂披着单衣,面颊惨白地歪坐在床头,闻得此言,眼神震了震。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你?也对,我又不是小鸟依人的初初,可我偏要这样唤,悯之,悯之,你气不气?”羽徽若阴阳怪气的将“悯之”二字翻来覆去地咬着。 鹿鸣珂道:“不气。” 相反,他很欢喜。 羽徽若:“……” 羽徽若走到床侧坐下,端起药碗,用勺子搅拌了几圈,舀起一勺,送到鹿鸣珂唇边。 鹿鸣珂张口吞下,而后,脸色极其古怪。 羽徽若故作不知,又舀起一勺:“我刚才碰到少门主了,我问他,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他支支吾吾半天,说,我每日好好哄你喝药,总会好的。我就在想,他好歹是百草门的少门主,连你的伤都治不好,怕是整个百草门的名头都是唬人的,这样的医术我很不放心,不如把云啸风送回羽族,我羽族的医师再怎么着,总比他这个庸医强点。” 鹿鸣珂一口药含在喉中,呛咳起来。 那药本身就极为苦涩,加了黄连,更有一种惊天动地的味道辗转在舌尖,苦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羽徽若搁下勺子,将碗沿抵到他双唇间,娇里娇气地说:“我手酸了,药已经温凉,你一口闷了,再冷,药效就不够了。” 鹿鸣珂推开她的碗,撇过脑袋,望着桌上的一壶茶:“既是庸医,他的药不必再喝。” 羽徽若笑盈盈地说:“那怎么成,他再是庸医,这些药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喝了才不算浪费。” 假如鹿鸣珂不从,她就强灌,他日日服用这致人虚弱的药物,力气未必有她大。 羽徽若按住鹿鸣珂的肩膀,不怀好意地靠近着。 鹿鸣珂抓住她的手腕,夺走她的药碗,泼在了地上,而后起身迫不及待地倒了盏茶,灌入喉中,将那呛嗓子的苦味都洗干净了。 羽徽若跌坐在软榻上,捂着肚子,弯着腰,咯咯直笑。 活该,招惹她,就是这个下场。 鹿鸣珂转头看她。 羽徽若敛起笑容,索性不装了,哼道:“是你先作弄我的,谁让你和苏畅合谋,骗我当苦力。” 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留她在身边,这也太卑劣了。 哪有这样作践自己的。 满头珠翠轻颤,她笑得实在耀眼,鹿鸣珂忍不住走向她。 羽徽若想起上回他打她屁股那事,抽出悬在腰畔的明玉刀:“开玩笑而已,你不许翻脸,你敢动手,我真的不客气了。” 鹿鸣珂栖身上榻,将她抵到床角。 羽徽若举刀攻向他,被他轻而易举夺走了刀。 鹿鸣珂把玩着她的明玉刀,指尖抚上刀柄嵌着的玉石打工泡 ,眼底意味不明:“我记得这里原来嵌的是一块宝石。” “宝石丢了。” “这是什么?” “不值钱的玩意,路边随手买的,觉得好看,就嵌上去了。”羽徽若不想他知道这块玉与姜潮生有关,回避他的目光,随口胡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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