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年幼的覃桉来说是最不想接受的现实,哪怕她在几岁时已经在覃灵渊那尝过这种滋味。 “抱歉,是我方才言重了。” 男人的声音隔着冰层传来,声音仍旧模糊,但覃桉却听得不是滋味。他说的也许是事实,不过是直接了些,直接到她不想就接受罢了。 覃桉抬起眼睛看着他,透过冰层,他的身影通红一片,都是血渍,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伤了别人,况且她现在也没有任性的资本。 覃桉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她叹了口气,缓缓站起,冰层在她起身时破裂,但雪仍在下着,她没有说话,更没有去搭万岐伸出的手。 她独自一人往前迈了一步,她走出了识海,走出了深渊。 * 不知过了多久,覃桉缓缓的掀开眼皮,入眼而来的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和燃烧的火焰。 识海的内容逐渐涌入脑中,他的话语像珠子般一句句跳出。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可不会这么关心自己。 他口中所说的位置,是曾经的万岐。 她回忆着他说的话语,慢慢确认到。 是了,眼前这个男人,是万岐。 那识海中坐在她旁边的,是什么?一只..蛾子? 想到这覃桉有点恶心,她捂着脑袋开始想着自己都说了什么话,十几岁的小覃桉把对万岐的态度全都暴露给了一只...一只蛾子? 一只蛾子! 她捂着头,心中已经开始骂骂咧咧。 覃桉坐直了身体,环顾四周。 她身处洞中,洞顶吊着许多虫茧,洞里坑坑洼洼,像极了蜂巢,火舌舔舐着蚕丝,纷纷扬扬。 万岐站在火光前,回头瞧了她一眼,覃桉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万岐见她还在睡,便放心的从火中将长庚拽了出来。万岐蹲下身子,银饰在火苗中反衬出橙黄的光。 他的视线与火交融,眸中冷意却无法被火融化。 长庚的本体只是只蛾子精,但因吃了药人,再加那不知名的红蝶,让他修为剧增。 万岐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能杀死所谓的“河神” 不过他也不在乎,他现在就想将人杀了,再踩上两脚,扔进河里。 长庚被烧的奄奄一息,半个身子都成了焦状。黑蛛密密麻麻的攀上他的脖颈,咬断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 万岐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轻点他的脸,一只黑蛛倏然从他袖中爬出,比他手掌咬稍稍小些,它吐着毒液,黏在长庚的脸上,另一只黑蛛咬着他的脸皮,开始一点点啃食他的皮肉。 万岐五的指尖敲打着银饰,神色淡漠,只是垂眸瞧着,一字未发。 躺在地上的长庚眉头微皱,喉中呜呜作响,微微声哽咽。 他的脸因啃咬变得血肉模糊,万岐蹙着眉,将他的头摁在水里涮洗,又将他捞出,一遍又一遍。 渐渐的,那攥着后颈的手力气也越发的大,直到那怒意在不断涮洗中平息。 最终他勾着笑,一把掐断了他的脖颈,长庚的头颅冷不丁的落入水中,发出咚的声响,溅起了血花。 万岐洗净了手,这才从方才的情绪中拉回,他缓缓的回过头去,正好对上覃桉直白的目光。 万岐的身子一僵,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他看向覃桉的双眸,那双小鹿一般眼睛,此刻除了水润灵动,却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比如害怕,恐惧,厌恶。 她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神色平淡如水。 万岐准备开口试探她的情绪,她却忽的开口,微微带了些甜意的嗓音,此刻声音平缓。 “你还没碎他妖丹。” 闻言,万岐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轻笑道:“多谢川姑娘提醒。” 覃桉就那么歪着头看他,那个表情似乎在说。 你怎么还不动手? 万岐对上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好似她怨气更大。 覃桉确实怨气很大,大的不止一点。 长庚见了她内心深处的东西,她脆弱的一面全部暴露了。那幼稚又可怜的想法。 若换成幼时的她,她一定会因这些举动久久不能忘怀。 但现在的覃桉,她可以不需要别人爱她。 尽管她渴望,但那已经不是必需品。 她学会了喜欢自己,取悦自己,纯粹的爱很稀有。 与其从她面薄的爹和那群见风使舵的亲戚中获取,她不如坚信自己。 好歹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自己爱自己。 覃桉回过神,见万岐碎了他的妖丹,这才舒了口气,可刚放松下来就觉身体酸疼,更多的是就精神上的沉重。 “晨乌公子,那红蝶..” 她坐在地上,昂起脑袋瞧他。 万岐似乎没从识海中醒来,他听到这个称呼时,不忍眉心一跳。 是了,他们现在才刚认识,还不熟络。 他整理了下情绪,淡声道:“那蝶与他无关,对你也没有影响。” “那你能控制吗?” 万岐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如实回道:“不能,万山没出现过这种蝶。” 随之他又补充一句。 “据我所知和,目前没有蛊师能控制。” 覃桉听出了他的意思,言下之意,不是他能力不够,是这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不是蛊师能控制的范畴。 覃桉哦了一声,没有继续探讨,万岐也在她身侧坐下,离她有个两丈远。 她瞧了瞧万岐的身子,只有靠近脖颈处被衣布缠绕,其他并没有什么血渍,跟她在识海中瞧见的血淋淋模样大相径庭,她在想是不是伤被衣服裹住,因此才看不见。 “你脖颈那伤怎么弄的。” 闻言,万岐后倾着身子,胳膊半撑在地,他侧过头,深邃的眉眼染了点火光,幽幽的声音冷不丁的冒出。 “你捅的。” 他又补了句。 “下了死手,差点溺在河中。” 他观察着覃桉的表情,就见她两只眼睛从震惊到不相信,慢慢的再到接受事实。 覃桉抱着双腿,下巴放在膝盖处,小声道:“你怎么不用灵炁护体。” 万岐叹了口气,淡声道:“水下有禁制,用不了。你就像个乱扑腾的兔子,揪着两只耳朵都抓不住,还踹了我一脚。我们两个差点死在里头。” 覃桉啊了一声,皱着眉细细的回忆着。当时她意识模糊,可能把他当成了“神。”又十分恐惧,这才下了死手。 她本想张口解释一下,却被万岐抢了先机,他用胳膊枕着头,看着垂挂的钟乳石,低沉的声音中还带了点调戏的意味。 “川姑娘,你要知道,被救的姑娘要是放在我们万山,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覃桉憋着笑,没出声。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表示惊讶又不好意思。 万岐见把她逗到了,不忍笑了一下,随之便准备随口开个玩笑圆回来。 谁知,覃桉又憋着声,冷不丁来一句。 “既然如此,如果很麻烦的话,那就这样吧。” 听到这,万岐直接扭头看她。 什么这样?哪样? 覃桉睁着眼睛,在地上画起了圈圈。 “只能以身...” 没等覃桉说完,万岐当即打断了她。 “我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这样,他们才认识多久,就这么傻楞楞的信任自己,还以身相许。 随之万岐站了起来,拍拍身子,转身准备灭了洞中火。 他灭完火,便双臂交叠的靠着墙,面色又回归了初见的冷意,他的视线落在覃桉的脸上,语调严峻,不带任何玩味。 “川姑娘,万山实际没有这个传统。你不必以身相许。 还有以后哪个男人告诉你救了就要以身相许,你直接给他塞点银子,将人打发走,莫要听他的话,这都是骗小女孩的把戏。“ 覃桉闻言,乖乖的点点头,站了起来,从囊袋中扣除两枚铜板,塞进他手中,眼巴巴的看着他。 “那公子将就花吧,只剩这些了。” “......” 万岐靠着石壁,指腹摩挲着铜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覃桉看他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当然懂的其中道理,不过逗你一下。” 万岐哦了一声,摩挲着指尖的两枚铜板,挑了挑眉,倾下身子朝她压了几步。 他的身影遮住了后方的光,整个影子罩住了覃桉,他一只胳膊撑着墙,幽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记得川姑娘刚见我时,疏远的很。救人一命,就将你我的距离拉的如此之近。既然你说要相许,那便许吧。” 许了我,就不能许别人了。谁知道哪天谁救了你,就跟人跑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万岐,那多个“晨乌”,也无妨。 说罢,他便将铜板还了回去。 覃桉怔了怔,直接从囊袋中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到他手里,眨了眨眼,笑眯眯劝阻到。 “万山没有这个传统,我不强求的。” 万岐推了推银子,勾了勾嘴角。 “没关系,我现在定一个。” 没等覃桉反驳,就见听后方洞穴脚步嘈杂不稳,步摇簪子晃的哗哗直响,时不时还传来男女的争执声。 江落被江澈连拖带拉的拽进洞内,江落的哭腔响彻了整个洞穴。 “你是何人?放开我!” 江澈道:“我是你哥。” 江落反驳道:“我没有哥哥!” 此话一出,江澈如雷轰顶,他那张风光霁月的脸直接扭曲成一张废纸,平日温和的声音也变了声调。 “死丫头,你再说一遍!”
第19章 凶尸 没等江落说完,江澈直接一个手刃将人扛起。 万岐轻抬下巴,指尖敲打着腰侧银饰,攀在覃桉脖颈的炽迅速游离,径直游上江落的小腿,一路直至小臂。 它张开血嘴露出两个尖锐的刺牙,一口咬下。 两个微小的洞渗出了细密的血珠,江落瞳孔微缩,眼皮发重,顿时没了动静。 江澈将人放倒地,在她身下画了个阵,抬头眼神询问万岐,那只蛾子呢? 万岐揉了揉手腕,淡声道:“死了。” 江澈满脸不悦,就差把“怎么不让我动手”写在脸上。 他转眼看向洞穴,眼神落在河面上,刚欲说些什么,就见河中水柱蓬勃涌起,溅起的水花中是闪出一道黑影,阴气直袭岸上几人。 江澈正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佩剑出鞘,发出铮的一声鸣叫,拂袖飘荡,提剑直冲那道黑影,剑刃与硬物相撞,炸开水花。 江澈退后几步才瞧见来人。 那男人身着白衣,衣料因水而贴紧了腰身腰身,乍一看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 皮肤惨白,脚裸还栓着残断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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