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像是躲在暗处的狩猎者,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很快,她便锁定了目标。 后厨打杂人员,端着一盘蒜香排骨放在餐口。转身去端其他盘子的刹那,阿川径直夺筐而出,咻的一声,一蹦起三尺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将那碟排骨借走了。 站在那眼睁睁看着排骨不见的柳三足。 “......” 顿时体感气压低了几分,周围人感到一片冰冷。身侧的弟子,搓着身子,“怎么了,柳师兄?” 柳三足的手附上腰间佩剑,“有脏物。” 周围的人顿时大惊,“内门还能混进魔物?” “我前去确认,你们稍安勿躁。” 柳三足在众人的注目下,微昂着头玉树临风的出了食肆,在跨出门的刹那,顿时身影飞快,沿着气息迅速寻找阿川的踪迹,他倒要看看是什么等级的妖物,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 到底是小的比不过大的,阿川端着盘子登登的跑,没几步就感到后面有人再追。 她还未寻到万岐时,脚腕一紧,盘子里的排骨随着阿川跌倒的动作悬在空中,在将要落在地上滚灰的刹那,阿川迅速接住一个径直塞进嘴里。 可怜其他的食物滚的脏兮兮的。 不过幸好,她还吃了一个,不算太亏。 一道寒光闪过双眸,阿川吓得双头抱头将脸埋在地上装死。 符咒擦过剑刃甩去,却落在阿川身上时,飘飘悠悠的落下。 在这停顿的瞬息,一条微不足道的藤蔓缠住他的剑锋,阿川睁眼那是拔腿就跑,但步子还没迈开,却被拽住后领。 阿川昂着脏兮兮的脸,盯着他的脸,柳三足的皮肤在阳光下白皙的像个瓷娃娃。 “你是哪家的孩子,亲眷隶属哪家道院。” 阿川哪知道什么道不道院,她都不知道怎么来的此处,她就记得她本带在阿娘身侧,然后跟着蝴蝶跑出来,来到兔子窝又随着水漂到这里。 阿川不知道,所以呆呆的看着他,咿呀两声选择不回答。 “我记得你会言语。” 阿川啊了一声,歪着脑袋喃喃道:“夫...君?” 柳三足气的攥紧了晨乌的剑柄,到底是谁家的长辈教一个孩子这般叫人,伤风化俗。 他压着恼火,又摆出平日较为温和的一面,毕竟他在内门的名声甚广,若真是哪家亲眷对此追问起来上报给父亲,他定是要让父亲失望的。 “以后别这么唤人。” 言毕,柳三足也并未再多管她,只是给她了点灵石,便转身离去了。 阿川掂量着小小的钱袋,觉得他虽然可怕,但竟还给她钱财,倒也称不上坏人,大概是有点好人性质的坏蛋。 阿川莫名得了钱财,便开始寻找她的好朋友夫君。 然而当她回到原地时,却没有找到他。 阿川没办法,只能自己趁着人少之时,到食肆里买了些吃的。她毕竟不是此处的人,为避免祸患,阿欢吃完后,又回到原来人烟稀少的地方。 这一天她的好朋友都不在身侧。 她回到属于自己的灌木丛,掂了掂干燥的草堆,窝了进去。 万岐感受到覃桉的落寞,实际他一直都在,当她与幼时的自己,柳三足对峙时,他也在。万岐无法触碰到她,只能穿透她的身体。 在柳三足和阿川面前,他甚至是片空气,连被人遗忘的权利都不曾拥有,因为不被记住,不会被看见。 他坐在她身侧,阿川幼小的身子随着沉稳的入睡,缓缓起伏。万岐不知她为何要选在这片草丛,这可是他的住处。 果不其然,片刻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 “为何,又是你。” 阿川本是在睡着,听到这阵声响顿时打了个机灵。她从草堆中冒出头,毛茸茸的头上还扎着几根草。阿川昂头,看着高出自己一截的少年,一时瑟瑟发抖。 她歪着头,慢慢的啊了一声,似是不会说话的模样。 一个窝在草丛里睡觉,在食肆偷吃的孩子.....怕是没有父母管教。 “这是片是我的住处,你最好去别处睡。” 说完,柳三足青衣拂袖,入了不远处的落曦轩。 夜半,柳三足算是整顿睡下,但却怎么也合不上眼,他一想到自己这片独有的居所,有个女孩睡在属于自己后院里就头皮发麻。 若是她认识自己还四处乱跑,将这件事传出去,入了父亲的耳中,不知又是何模样。而且一个小孩睡在丛中,若是冻着害了风寒,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是在自己院里。 柳三足再次来到那片草丛,将人带到自己居所的旁室。 此时寂静无人,专程收留孩童的挽云阁在栖榴峰,离这甚远,柳三足显然不想自己带个孩童过去,但她若自己独自去,夜黑风高又不知会跑到何处。 “今夜念你无家可归,许你住一夜,明日我找人带你去栖榴峰。” 阿川点点头,乖乖的拿毛巾擦了擦爬上榻睡觉。说实话,她不知栖榴峰是做什么的,但是她现在太过困倦,还是决定明日再去思考她该何去何从。 柳三足在隔壁睡下,却根本毫无睡意。 柳三足自小无母亲照顾,甚至没有侍女,仆从一概是男子,平日见到道侣绝对是退避三舍,受其父亲影响对女子敬而远之,这种思维一直延续至今。 柳三足感觉很糟糕,现在那个东西正睡在他隔壁。 于是,在万般挣扎下,柳三足又不得不敲开阿川的门,让其出来。 大半夜的,阿川再次被吵醒,方才她还感叹自己有个舒服的住处,现在看来还不如睡草堆里。 躺在她枕边的万岐倒是一直没合眼,他感到自己幼时的养的蛊虫不受控制往外钻,此时钻进了覃桉的衣袖。 这个时候的柳三足,私自养蛊,蛊术并不精湛,一旦心智不稳,蛊虫就容易躁动。 他想到与覃桉初见时,自己的本命蛊钻进她的身体中看来不是意外,也不是为了吊着他一条命。 而是这只蛊感受过覃桉的气息,她的血液香甜。当时万岐还魂后身体虚弱,他的蛊是真想换主子,因此才无法取出,赖在她身上不走。 此时阿川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的下了榻,跟柳三足的步伐出了他的居所。 有了令牌的传送阵,阿川一闪便到了另一处。 阿川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外门的风比内门道院要大一些,吹的呼呼响。 走到一处屋子时,柳三足轻轻敲响。门吱呀开启,掩出一位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人披着外衣,侧脸看向柳三足身后的孩童,不免嘶了一声。 柳三足:“送你个孩子。” 江澈:“且不问你从哪捡的,但你不如去找千罂粟,我这有江落一个祖宗已经够了。” 阿川站在一旁,很识相的朝江澈伸出双手,缓缓的叫了一声“哥哥...好。” 她的声音稚嫩,语速缓慢似是不太会言语。 江澈垂眸看向她乖巧的小脸,凌乱的头发沾了几根草,一时心里软下来。 江澈招手示意她过来,随之带阿川去了江落的别院。 柳三足见人走了,此时才安下心来,待回到住处,自己又又躺在榻上,总能静下心来,拉开养蛊的盒夹,进行每日的驯化。 在见到盒夹中的蛊悄然不见时,柳三足运转气息寻遍住处。 最终,柳三足不得不再次来到江澈的住处。 门被敲响时,江澈黑着出来。 江澈:“不是,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柳三足面色也十分不悦,压着燥意,淡声道:“孩子还我。” 江澈:“......”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川晴天霹雳。柔软的床还有小姐妹的照拂,阿川可是抱着江落嘟囔了好久不愿意走,但江落却说:“哇,那可是柳三足诶,我好羡慕你,也想去那睡觉。” 于是两个小姐妹拉着手,准备一起跟柳三足去他住处睡觉。 江澈在见到这一幕时脸黑的彻底,百般拉扯,将人拽走了。 失去好姐妹的阿川此时心很累,只得眯着眼睛,再次回到冰冷的住处,手脚并用爬上了床榻。 好在榻没有她想象的冰冷,相反暖暖的很是舒坦。 阿川沉沉睡去后,清瘦的身影遮住了月色,落下一片阴影。 柳三足嘴中低喃,蛊虫从她衣襟中爬出,他伸出手指往她的脖颈处探,万岐一把攥住他探进的手指。 然而如空气穿透,柳三足毫无知觉。 月色下,十几岁的少年身着白色的里衣,宽大的衣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他的指腹在触碰到她温热的脖颈处时,手随之一滞,月色所及之处耳根红若滴血。 万岐将小阿川圈在怀里,撑着下颚,看向僵住的柳三足,面色沉了下来。 小阿川睡的很沉,觉得脖颈痒痒的便伸手去挠,似是碰到什么东西,睁开眼睛冷不丁看到柳三足站在自己床塌前。 一时震惊的转过身去,睁着眼睛瑟瑟发抖。 他不会要杀了自己吧,要不明早还是离开这里。
第67章 柳川下 阿川稀里糊涂的在落曦轩住了一夜,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翻窗逃跑,好在阿川身无分文,最值钱的便是柳三足给她的钱袋子。 人刚落地,就对上柳三足的冷冽的双眸, 阿川暗叫不好, 装模作样的啊了一声, 打着哈切, 又转身回了房,待洗漱后, 这才耷拉着脑袋出了门。 “你不能总睡在草中,今日带你落户,之后你住在栖榴峰的挽云阁,便有家了。” 阿川喃喃“家?” 柳三足应道:“嗯。” 实际阿川是有家的,但她家住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里很隐蔽, 只有她阿娘在,阿川现在身无分文, 想回去要走很长一段路,也只能先住在这, 屯些银两,彼时再悄悄溜回去, 应当不难。 阿川装作很感动的模样,眼里亮晶晶的, 似是要哭了。激动的念叨一句, “家。” 许是她生的过于明媚, 又偏偏身小可爱,说起话来令人有种莫名的欢喜。 柳三足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眼神又迅速移开,他还未弄清楚为何蛊会无缘无故钻进她的身上。 柳门的书籍有限,他更不能大张旗鼓的研习,若被他父亲发现,定时少不了一通数落。 有了柳三足的令牌,显然速度快了许多。阿川以为会到栖榴峰去,没想到又去了昨日的地方。 阿川昂头瞧着柳三足面色似是不悦的样子,还没说什么,又跟他随着令牌来到另处。 遮天蔽日的巨树下,一身青衣的少年身旁站着个浅蓝衣裙的小孩,树上间发出沙沙声响,没等柳三足回头,树枝啪的一下径直往他头上一砸。 “真是稀客。” 紫红衣裳的女子坐在树梢,瞧着比柳三足大些岁数,轻快的语调间眉眼一扬,哈哈笑道:“不是,你何时捡个孩子.......呦,你不会想我带她去栖榴峰吧,柳、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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