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足不答,掏出一个钱袋子掂量了几下,向上一抛,钱袋悬在空中的刹那,千罂粟身形一闪径直稳稳接住一跃而下。 “她还挺值钱的,怎么江澈备赛百家宴没空?啧啧啧......你瞧瞧,你找我办事,从来不肯多说两句,跟我讲话很难吗?不是我说,你怎么总端个架........子!?” 话音未落,一寒意袭来,柳三足拽住阿川的后领在剑锋劈下之前稳稳的闪出数远。 凛冽的剑锋在地上砍出一条浅浅的横沟,低沉的声音从前越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师弟最近出入外门倒是发频繁,是内门的花不够好看,还要来外门采撷。” 柳泽清的剑意不偏不倚的横在千罂粟与柳三足之间,阿川藏在柳三足身后,却是看的真切,在她这个角度,柳泽清的表情略显扭曲。 千罂粟眨了眨眼,许是感到不妙,一句“师兄”还未出口,柳泽清身为师兄的威严倒是比她人先落下。 “罂粟,昨日你缠着我学的剑招会了吗?怎么又到这躲懒,这是要等我上报师尊吗?” 千罂粟一听柳泽清拿师尊压她,顿时暗叫不好,她这个师尊不仅对弟子严加看管,连罚人的手段也数不胜数。 她本就是半妖在他座下不讨喜,万一真让师尊得知,这不得将她发落到北城御妖塔。可钱袋子也收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千罂粟挤眉弄眼的朝柳三足那撇,眼神还未触碰被柳泽清尽数挡去。“如果师妹想去水牢的话.....”千罂粟赶忙摇头道:“不想,不想。” 柳三足闻言不想跟柳泽清拉扯,他倒是不明白,自己同这位所谓的师兄有何瓜葛,虽然非出同一师门,但他的名声应当不会很差。 自己也只是来了两次外门,都是有正经事情要做,何来采花赏景一说。 柳三足没有深想,眼下寻不到人,只能自己将这孩子送往栖榴峰,他本人是不想与她有什么瓜葛,最重要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孩子睡过自己的屋子,简直太不像话了。 阿川跟在他后头,也不知瞧不见柳三足的神色,只是在回想方才柳泽清扭曲的表情和千罂粟懵懵的动作。 阿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俩定是发生过什么。 此时,栖榴峰书声阵阵,孩子们在见到人来时,纷纷探出脑袋张望,白衣女子搁置书籍从堂中走来,抬眼瞧见柳三足也是微微一愣。 柳三足双手交叠颔首道:“陆教习。” 阿川歪着头瞧着她的模样,就见二人叙话几句,另位温文儒雅的男子携阿川去了登记处。 男子坐在堂中执笔,温和问道:“叫何名,岁数,生辰......” 阿川扣着手索性缓缓啊了一声,慢吞吞说道:“我....单字川,年龄不知道...我没有生辰,没有父母。” 在栖榴峰像阿川这种孩子并不少见,柳门不会收留无用之人,因此眼前这位男子也并未惊讶更没有要为她取名定生辰的意思,只是照着她所描述撰写档案。 栖榴峰每几月会有考核,在层层筛选后,依照能力分到各个道院,若无一点天赋,一般会成为柳门的杂事人员。 虽然苦了点,但至少不愁吃喝,有地方落脚。 阿川努努嘴迈着步子跟男子离去,抬脚间还时不时回望柳三足。 柳三足瞧着她的表情莫名皱了下眉头,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我会抽空....来这转转。” 阿川还在张望,似是没寻到人影,顿时挣开了那男子的手,跑到柳三足跟前,垫着脚想凑到他耳边。 柳三足不习惯与人亲近下意识后仰了距离,只见阿川拽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我有个朋友,你...能不能把他也带过来。” 柳三足扯了把袖子,后退几步,似是不想多管。 本就是寄人篱下阿川也没有话语权,见他为难,也只得放低了请求:“那你如果见到一个散发穿着蓝衣裳的人,告诉他莫要担心我。” 柳三足皱眉:“他叫什么。” “夫....” 没等阿川开口,柳三足抬手让她闭上了嘴。“听你描述,他怕是牙人,此时他说不定早已逃之夭夭,你定是见不到他的。” 阿川捂住嘴,睁大眼睛似是要哭了,是好是坏,阿川心里终归是有杆秤的,被这他么一说好像自己在落井下石。 “你.....”柳三足顿了顿,表情像是错愕又像是烦躁。 他本就是十几岁的年纪家里也没有亲眷,看着阿川睁大眼睛不说话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此时想多说两句。 只是为了探寻蛊虫喜爱她的原因,这才不得已多说两句罢了。 “见到我会如实告知,不必担心。” 言毕,柳三足似是逃了一般,匆匆离去,少年青色的衣摆伴着垂落的发尾轻甩,径直消失在视野中。 阿川听罢,搓了搓脸。 虽不知她的夫君朋友是否还在此处,但那人看起来有点厉害,有他的保证,她的好朋友应当不会出事。 之后,阿川跟着男子领了学服,暂时去往住处,隔日便可跟着孩子们一同学习。 夜晚,她跟小女孩们挤在一排的榻上,盖着被子,听她们叽叽喳喳讨论着白日的柳三足。 阿川对柳三足的事迹没什么兴趣,听着听着便困了,索性蒙住脑袋将声音隔绝了去。 朦胧中,阿川缩着身子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夫君朋友。 她翻了个身子,皱着眉回想他的模样,好像记忆里除了蓝色的衣裳,倒是记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阿川翻了个身子,皱着眉,不对,他叫什么来着...... 月色下万岐靠在窗边,盯着熟睡的人影,看了又看。 她已经许久没有跟自己说话了。 殷涸水域,三重秘境内,一女子躺在水中缓缓睁开双眸,湖水打湿了她的秀发,水滴沿着额间顺流而下。 “川儿?” 落织苏醒的刹那,覃弋的几乎是抬脚便入了三重秘境,在见到落织茫然的神情时,覃弋搭手一把扶住了她。 “何事如此慌张。” 落织皱眉看他,“川儿不见了。” 覃弋轻拍她的背脊,将人揽在怀中,“夫人莫急,这重峦叠嶂,里外三层川儿能跑去何处。” 落织扶额,纤眉黑瞳忍不住皱成苦色,“一个孩子哪有能耐能跑出这里,说不定有人刻意为之,你快去寻她。” 覃弋颔首,将落织再次抱回水中,指尖捋过她的墨发。“你好生歇息,一切有我。” * 翌日,柳三足不出所料的被传唤到占星阁中,阁内庞大,头顶星宿,一抹靛青的身影矗立在那。 柳三足双手交叠,行了一礼。“父亲。” 柳成渊手中转着罗盘,回眸瞧向十四岁的少年。 “院内分道,你择选如何。” 柳成渊挥手移来茶盏,清冽的茶香顿时溢出,绕满了阁内。柳三足端坐一旁,捧着茶盏抿了一口道:“回父亲,我还未择选。” 柳成渊颔首,温润的面容,眉眼微微吊烧毕竟是父子,仍是有些相像。“听闻你在内门捡了个女孩送往栖榴峰。” 柳三足眼睫低垂,“是的,她没有令牌却能出入内门,但确实又无家世因此我才将人暂且送到栖榴峰。” “你觉得修无情道,如何?” 柳三足抬眼看他,似是思索一阵,缓缓这才说道:“无情道自是好的,但孩儿有意择选杀戮道 。” 柳成渊嘴角噙笑,指腹摩挲着茶盏,定定的看着他,“道无尊贵之分,自然要修事宜自己的。 云阁先有飞升之人,修的是苍生道,你天资聪颖现又有前人铺路,无情道自是方便些。 我年少时修的便是无情道,况且杀戮飞升,这升的可不知是上三界还是下三界。” 他放下茶盏,看向头顶星宿,眉头皱了皱似是一片苦色。 “从散修到入内门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花了我半辈子,那时你年幼估计也记不得什么。” 他好像不知在絮叨着言语何事,只是眉宇间深深的愁苦让柳三足看的喘不过气来。 柳成渊盯着他的面容,袖中指腹攥紧,仍是保持着愁苦之色。 “真是长大了,眉眼越发像你阿娘。” 柳三足低头,听得这话一阵酸涩。他幼时不止听过柳成渊念叨过多少次他的阿娘。 年少时柳成渊寂寂无名只是一介散修,尽管清贫却有一身抱负,游历各地在南疆万山地界遇见了乌英,他的阿娘。 听闻,他母亲生的极美,但性子不好似有沾花惹草之意,为此父亲心里便总是不悦。 待成亲后,父亲想带乌英一同前往楚河,但最终却被告知她为下任大祭司,不能离开万山。 父亲伴她数几载,终归是无法劝阻,在发现母亲与他人有染后,独自带着柳三足回了楚河。 就此后,柳成渊每每提到乌英,眉宇免不了愁苦,柳三足也是尽数看在眼中,他的父亲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 “择道一事,孩儿会再三思索,时候不早了,孩儿先行告退。” 柳三足走后,转脚去了剑阁,关于择道一事,他偏向杀戮道是因为对修为提升迅速,加之他性子较为坚定,柳三足断不觉得自己会堕入魔道。 但无情剑道也是道,柳三足也仅仅是偏向,修这个倒也未尝不可。 转道后,柳三足便随道学习,这几日并未发生什么新鲜事。 派人追查的事情没什么进展,阿川来的蹊跷,却身份干干净净,像是凭空从楚河冒出般。 柳三足本不想去的,但心里却又给自己找了个缘由,蛊虫的事情他还没弄清,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做什么。 这么想着,人就到了栖榴峰,正是课余时间,孩子们玩闹。 柳三足本也就是看看,但这看着看着却没走正门,反倒站在树梢上,将自己身子隐匿在枝叶里,悄悄看。 柳三足是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很快也给自己找了个缘由。 他这么出名,贸然去看她,定是会对她造成影响万一有人嚼舌根倒不好了。 实际本就是柳三足将人送去栖榴峰,去瞧瞧小孩子过的如何倒是理所当然,在外人眼中他是心善,但在柳三足眼里却很奇怪,像是自己在赶着关心她一样。 透过树叶,三个小孩子坐在地上捏泥人,“川,这月考核你能过吗?过不了的话,就得去外门扫堂了。” 阿川努努嘴,手里捏着几根杂草,她阿娘说过不能轻易动用灵炁,因此在不运炁的情况下,她只能学点简单的东西,在栖榴峰确实显得愚笨。 “扫堂.....会有银钱吗?” 女孩凑过去看她,“有吧,我没扫过。” 此时忽的一声巨响传来,猛的被震气掀翻,径直滚了一身泥渍。 周围的小孩被震气连坐同时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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