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林里不断有低吼的兽声此起彼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入这片深坑之中要了人命。 秦恬拒绝地不住摇头。 “再想想旁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秦恬察觉青年的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想到魏缈那日的话,莫名心虚没有看过去。 她方才未落坑之前还想,魏先生的心上人一定不是自己,她只是个受他照顾的学生而已。 但这会儿,她在他定定的目光下,越来越心虚起来。 她完全不敢看过去,但他忽的低低笑了一声。 “真是个胆小的兔儿,旁人喜欢你是旁人的事,你在怕什么?” 这话让小姑娘整个人都怔住了。 男人越发低笑起来,只是他虽笑着,嗓音却透着几分低沉。 “为了一个胆小的兔子,同父母亲族作对的人,应该是这世上最笨的人吧?” 话语里有难以遮掩的落寞。 秦恬脑袋里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所以他喜欢的人,真的是她吗? 秦恬不敢相信,可他话中的意思,不能更明白了。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回应。 只听见男人摇头轻笑一声,“听不懂就算了,这条最难的路,本就是我自己给自己选的。” 他说到这,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秦恬身边,看了一眼几近无亮的深坑外的天空。 “不能再耽误了,等天完全黑了,你一人跑回书院,我也该不放心了。” 他说着,叫了秦恬,“快些上去吧,若是耽误了你的名声,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他还自嘲地问了她一句,“你应该没想过嫁我吧。” 他连番的言语,说得秦恬完全不知所措。 秦恬不晓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位人人追捧的魏大公子的爱慕,但她也确实从未想过要嫁给他的事情。 可是,就这么自己一个人逃了,顾及着名声迂回通告,让他一个人在这山林间等到半夜,秦恬也有些做不出来。 尤其还面对一个这样待她的人。 小姑娘咬了咬唇。 魏云策只静静地看着她,看见她神色有些为难,额前的碎发散落了下来,既不敢看他,也不想就这么走。 她是和别人不太一样的...... 但魏云策得让她走。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她就先出了声, “我、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她的目光终于稍稍向他这里转了转,落在他血污染红的衣摆上。 不说走也不说不走,魏云策静静地看过去。 小姑娘低声解释。 “得止住血,不然你会晕倒的。” 魏云策看了她一眼,她终于开始在意他了,是吗? 魏云策坐了下来。 而她说着,凑着暗淡的天光在深洞里翻找起来。 他听说过她略同岐黄喜爱药膳,本以为怡情而已,没想到她找来找去,当真在一片草丛里,自看起来都差不多的叶片中,摘下了几片绿叶。 她随身的荷包里就带着小小的舀杵,很快就将草药撵成了泥,端了过来。 “你......自己上药可以吗?” 魏云策没难为她,点了点头。 他道了一句,“不能再耽搁了,我用了药,你就尽快离开,我们可说好了。” 他看着她,必须让她答应快走。 小姑娘咬了一下唇,似是默认了。 她这药磨的很细,魏云策从未用过这种简单的草药,但药敷在腿上清清凉凉的,没有想象中土方草药的辛辣粗糙之感。 魏云策给自己擦了擦药,眼角扫过小姑娘,见她背着身不知在做什么,看样还在纠结。 若是旁的姑娘,要么走要么留,多半是在哭了,但她既不说走也不说留,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魏云策这边用过药,放下衣摆,刚要说句什么,忽然间在旁一直低头看草的她,忽的站起来身来。 “这里!这里有根藤蔓!我们都可以出去!” 魏云策一怔,就见她从一片草叶之中,双手握着什么拽了出来,沙土飞扬开来,藤蔓从沙土下露出样子,粗壮结实恰连同到深洞之外。 “可以的可以的!”秦恬高兴了起来。 她方才替魏云策摘草药的时候,就怀疑附近可能有一种粗壮的藤蔓半生,她试着找了一会,果然找到了。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谊,也不能安安心心地牺牲旁人,让自己安然无虞。 她想,一定不要慌乱不要迷糊,仔仔细细思考还有没有更好的路。 而她,找到了! 她禁不住转身跟身后的青年道。 “你我都可以立刻出去!” 青年不知怎么顿了一下,随后才看了她一眼,缓慢地点头笑了一笑。 “原来,这里还有一根藤蔓啊......” * “公子,猎风山房还没有消息,他们还在书院找姑娘!” 秦慎赶至半路,没有再回猎风山房,直接扬鞭打马直奔书院而去。 日头落了下去,只有西半边天还呈现着幻相一般的交错红蓝。 秦慎不停地打马前行,马儿吃痛飞奔,秋风刮在脸上竟似凛冬那样如刀一般。 他不知她被困在了何处,以她的小心仔细,不会轻易被困住,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到人。 秦慎也不敢声张,怕引来什么流言蜚语,只能只身带着自己的人手前往。 山门前,秦慎一眼看见魏游就禁不住问,“人呢?” 魏游快把整个书院都翻了三遍了,“公子......属下没找到姑娘。” 还没找到...... 秦慎紧抿着嘴大步往里而去。 “书院里没有?那就把整个山掀了!” 魏游听得心头一惊。 公子素来克制,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可他就在这时,忽然在视线尽头看到了什么。 秦慎没得到魏游的回应,皱眉看了魏游一眼,却见魏游忽然跑上前去。 “姑娘!” 秦慎一愣,亦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暮色四合的昏暗道路上,两个人影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姑娘,而她身后紧随着一个男人。 魏云策。 秦慎要迈出去的步子,就那么定在了原地。 秦恬在魏游跑过来时,连番跟他招手,她没留意魏游身后的人,直到魏游上前,上下打量着她道了一句。 “姑娘去哪里?姑娘可晓得,公子都亲自来了......” “什么?”秦恬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她向魏游身后看去,看到了暗淡的星光下,立在马下的男人。 他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言语一声,就那么立在夜色之中,默然向她看来。 “大哥?” 他......怎么来了? 第80章 错乱 “大哥?” 月牙从遮掩的云层下露出来一角,洒在地面上的光亮稍稍明亮了一些。 秦恬一错不错地看着眼前的人,真的是嫡兄。 他不是在兖州,他怎么回来了? 她快步上了前,又小跑了起来,没留意身后的魏云策多看了她两眼。 秦恬一口气到了嫡兄脸前,她看见那位嫡兄仍旧负着手沉默着,但目光也不住在她身上打量,落在她被泥土弄脏,碎石划破的裙摆上,也落在她有些散乱的发髻上,最后落在她身后一同出来的那人身上...... 不知怎么,秦恬下意识就想解释给他。 “魏先生和我在后山踩空掉下了深洞,幸而有藤蔓能攀爬上来,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她这样解释了,去看嫡兄的回应。 但秦慎没有开口。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有些日子不见,她长高了,像抽条的新枝发出了新嫩的绿叶,似有些大姑娘的模样了。 秦慎目光向她身后扫去,看见那人也跟了过来。 也是,魏云策怎么会不过来呢? 他赠她字帖,她临他手书,她送他药墨,他时常使用。 她每日都会在书院多停留一两刻钟再回家,今日则同他去了后山,只是一不小心掉进了坑洞里。 他担心她不知被困在了何处,纵马飞驰而来的时候,她自有魏云策护着,不用担惊受怕,只等着找个时机返回就好了。 就比如现在。 秦慎的目光自魏云策身上收了回来,掠过她稍稍一停就错开了去,负在背后的手紧了紧。 只是不知怎么,他不说话,她似乎有些着急,越发走上前仰着头看着他,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地,迫切地想要他的回应似得。 重要吗?他的回应重要吗? 秦慎抿了抿嘴。 他仍旧负手站在那里,沉默地像一尊冰雕石像。 秦恬真的有些慌了。 大哥是不是在责怪她不小心谨慎,竟然同旁的男子被困在后山,而且,还是他不那么喜欢的人? 秦恬晓得大哥同他那曾经的同窗魏云策,并不似陆贤昭一样要好,她起初也没有要与这位魏先生过多交集的意思,只是相处着相处着,他们的关系有些许变化。 但也只是些许而已,没有什么的! 冷清月色下的嫡兄,面目显得越发冷淡。 秦恬不知怎么就想再跟嫡兄解释一下,但身后起了一阵风,魏云策在此时走了过来。 “司谨来了。”他走上前来,却在秦恬的身侧听了下来,像是与她站在了一起似的。 小姑娘有些不安,往一侧稍稍避了半步。 魏云策似一无所觉,开口便同秦慎道歉。 “你莫要怪恬恬,是我叫她走一走的,她却陪着我为了寻个走失的书童,掉进了深洞里。” 秦慎在这话里,看了一眼魏云策身边的小姑娘。 原来她是为了陪他找人,才被困了好一阵子的。 可她方才的话里,却没有提及...... 是为什么? 怕他因此对魏云策更加不喜? 秦慎一个字都没说,但秦恬却在他的目光里,越加不安。 但魏云策的话令她不知从哪里反驳,而他又道了一句。 “这次是我的不是,我并无推卸之意,会去秦指挥处亲自明说,若是指挥使大人怨怪我,打骂都无妨,只不过请司谨替恬恬说两句,莫要错怪了她。” 这一句明明听起来是为她着想,但秦恬心下的不安又上了一层。 秋日的月色冷冷清清,洒在他们之间,似冰水交融的河流,横在两岸中央。 她和魏云策一同站在一边,大哥在河的另一边。 为何成了这样? “大哥......”秦恬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说些什么了。 但她的话再一次被魏云策阻在了后面。 但魏云策接下来的话,却令秦恬瞬间怔在了当场。 他忽然说自己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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