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这样? 一心期 盼着小主子的杏香不由得有些失望,又问道:“可是女君近日常觉得疲累,饭量小,又嗜睡……”被姑奶奶这么一点拨,杏香才反应过来,有孕之人不就是这个反应吗? 对于女使的疑问,王大夫咳了咳,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委婉道:“年轻人,有时候也该节制些。否则有伤肾水,于长远无益啊。” 翁绿萼听了,眼前一黑。 前几日她酒后醒来想要变成一朵花埋进土里的想法又再次卷土重来。 倒也不全是因为失望。 被老大夫点明了夫妻之间房事过度的事实,幸得屋里只有阿姐和杏香她们几个人陪着她,要是有旁人把那些话听了去,翁绿萼真是要羞窘而死了。 她默默给先前还因他柔肠百结、颇为思念的萧持身上盖了一个罪加一等的戳。 害得她被人笑了两回了! 虽然前一个罪名落在他身上有些冤枉,毕竟是翁绿萼自个儿想去的,但谁让她现在气性大呢? 王大夫的话音落地后,屋里静了好一会儿。 丹榴客客气气地请王大夫去另一边开药方,王大夫行医这么多年,什么尴尬场面没见过,十分淡然地摸着小胡子离开了。 “别呆着了,去沏壶热茶来。” 杏香得了姑奶奶的吩咐,匆匆转身出去了。 看着一脸窘然之色的翁绿萼,萧皎拍了拍她的手,愧疚道: “瞧我,听风就是雨的,害得你们都跟着白欢喜一场。” 这事儿怎么能怪别人。 都是萧持的错。 翁绿萼摇头,道没有。 “不过你没有怀上,也是件好事儿。”萧皎哼了哼,“奉谦不在你身边,你辛辛苦苦地怀着孩子,他倒好,一回来就能当爹了。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连人影都不见,对你太不公平。” 她的话里带着真切的忧虑,翁绿萼闷了闷。 在如今这个世道,聚少离多是萧持与她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常态。 她可以说体谅萧持在外有正事要做的漂亮话,但她也发自心底地觉得,萧皎说的很对。 她可以习惯别离的常态,但孩子小时候常常缺乏阿耶的陪伴,就有些可怜了。 嗯,没怀上也是件好事儿。 翁绿萼理了理披帛上的褶皱,轻声道:“夫君与我都不想太早生孩子,这次就是个误会,阿姐不必放在心上。” 听了她一本正经的解释,萧皎长长地‘哦’了一声,朝着她挤眉弄眼:“也是,你们小夫妻之间如胶似漆,哪里还容得下第三个人。晚几年再生,晚几年再生。” 翁绿萼被她逗得粉面飞霞,扭过脸去,不想说话。 但萧皎很快又严肃起来:“既然你们短时间内不想要孩子,你们可用了避孕的法子?” 翁绿萼见屋里只有她们二人,大姑姐的眼神又实在认真,她扭捏道:“他很少留在里面……” 弟妹的声音轻得跟蚊子叫似的,不过看着她酡红的面颊,萧皎也不为难她了,只豪爽道:“你们这样可不是万全之策!等着我过两日给你送些好东西过来,保准让你更舒坦不说,还没有后顾之忧。” 她的语气太暧昧,翁绿萼捧住面颊,只憋出一句:“阿姐,你真粗鲁。” 萧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过了两日,萧皎如约给她送来了两个匣子。 不过她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女使芙蕖代劳。 翁绿萼敏锐地猜到匣子里应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她收下东西后,让杏香她们都先出去,等到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翁绿萼才好整以暇地打开第一个匣子。 这几近半透明的乳色之物,是什么?长得实在奇怪。 翁绿萼拿起一个看了看,注意到匣子里还放着一封小信,原来是萧皎怕她看不懂,贴心附上的一则使用指南。 等看完了信上那几行字,翁绿萼忙不迭地把手里的东西丢回了匣子里。 平息了一会儿脸上的热意之后,翁绿萼好奇地打开了第二个匣子。 这个匣子比前一个可重多了。 翁绿萼打开,差些被两块金光闪闪的长命锁给闪花了眼。 里面依旧放着一封小信。 翁绿萼拿起来一看,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萧皎表示她送了那么多那玩意儿过来,她的宝贝小侄女和小侄子怕是要晚来这人世间好长一段时日,她心里愧疚,特地让工匠打造了两块儿纯金的长命锁,给孩子们压压惊,希望他们日后不要怪她这个姑妈。 翁绿萼哭笑不得。 信的后面,萧皎还写了她给孩子起的一个小名儿。 小娘子的名她没取,留给她的耶娘,只取了小郎君的。 ‘豕哥儿’。 翁绿萼默默把视线转移到了长命锁中间那头憨态可掬的小猪身上。 虽说贱名儿好养活,但是叫孩子小猪,是不是太草率了? 想起萧持走之前三令五申,一再让她保证隔三岔五就给他写家书过去的事儿,翁绿萼嘴角微翘。 有东西可写了。 …… 萧持收到由他的妻寄来的家书时,才结束了一场鏖战。 老皇帝的死讯满天飞,几个皇子为了找寻玉玺、争夺皇位明争暗斗,甚至大量用冰掩盖老皇帝尸首的异味,直到意外被一位三朝老臣撞破,已经破烂成了骨头架子的老皇帝才得以匆匆被送往皇陵安葬。 至此,胥朝皇室的名声已是臭不可闻,无数重孝、重正统的文人儒生使尽十八般武艺,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裘沣等着哪位皇子登基后再戳破他篡位登基、手无玉玺的事实,好趁乱举事,但左等右等,时机不待,而位于南边的萧持又虎视眈眈,裘沣听说平州军得了一批新锐兵器,也毫不在意。 他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个个非凡,又有能在顷刻间将兵器化为铁水的神药,他何须再怕萧持那黄口小儿! 裘沣来势汹汹,那味得了他深切期盼的神药也的确在战场上让萧持一方的将士吃了不小的苦头,若非翁临阳献上了淬炼工艺更先进的钢枪、铁盾牌,只怕这一场只能大败而归。 萧持不会在将士们面前露出焦灼之色,但蔡显说或有解局之法时,他眼前一亮,急切道:“军师请讲!” 蔡显慢悠悠捋了捋美髯,别当他不知道,从前他劝得多了些,君侯背地里发牢骚时可是直呼他为‘糟老头’! 不过正事要紧,蔡显向众人说起记得他年少时路经此地,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聚集着巫族的后代。 说起用蛊、用毒,没有人比得过天生擅此道的巫族。 若是能得巫族援手,此次的困境便能迎刃而解。 说完,他向萧持行礼,表示他愿意前往。 萧持绕过桌案,双手扶起老头,点了二十精兵随行,又道:“一切以军师为重,若巫族人不愿,军师也莫勉强。” 蔡显笑着点头。 …… 等到他终于能静下心来读家书时,已是深夜。 此时正值初春,外边儿柴火燃烧间噼里啪啦发出的动静,还有远处溪水化冻的声音落在萧持耳畔,都变得可爱起来。 她这次没故意气他,写了很多。 萧持心情大好。 信上,翁绿萼特地隐去了怀孕乌龙那一茬,只提了萧皎送了两块沉甸甸的长命锁,又给未来的孩子取了个小名儿的事。 ‘豕哥儿’。 萧持念了两遍,皱了皱眉,什么土里土气的名字! 他与绿萼的孩子,当是人中龙凤,怎么能是肥肥胖胖任人宰割的猪崽? 萧持回信时,对‘豕哥儿’这个名字做出了重要批示——大笔一挥,落了个‘俗’字! 并表示今后孩子的小名他们夫妻俩自己取,不劳阿姐费心。 写起回信来,萧持的情绪格外充沛,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直到外面的声音越发静,明月高悬,星子暗淡,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了笔。 孩子…… 萧持望向帐篷外皎洁的月色,心中的野望愈发强烈。 他希望他与绿萼的孩子,能降临在一个太平、清明的人间。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萧持细心地封好了信, 十几张信纸叠在一起,让原本轻飘飘的纸都显出沉甸甸的分量来。 想到妻子收到这封信时赧然又高兴的表情,萧持有些得意, 但心中对她的思念又在这样想起她的深夜达到了新的顶峰。 他绕过屏风后,从狭窄的行军床枕下抽出一条丝绢。 鲜嫩的鹅黄色在沉肃正经的中军大帐里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又柔又薄,带着她身上独特的幽幽香气。 这一路来,萧持小心保存, 这朵娇嫩得像是春日小花的丝绢还留存着她的香气。 他疲乏时, 闻一闻、碰一碰, 仿佛她就在自己身边。 萧持仰面躺了下去, 那张薄如蝉翼的丝绢正盖在他面庞上。 香风盈面,他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 蔡显得了解局之法的希望后, 第二日一早便动身去往距离战场所在的扶风数十里外的一处山谷。 山谷地势复杂, 浓密树荫间弥漫的雾气,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远处起伏险峻的山峦犹如静静埋伏的巨兽,只等他们放松警惕时,猛地冲上前撕碎他们的血肉。 蔡显不顾卫兵们的劝阻, 拿着罗盘走在最前面, 看着指引针左晃右摆, 指不出一个具体的方位,就知道他的猜想没错。 巫族的后代将整个山谷变成了一个护卫阵法,谁若是误入擅闯, 只怕大多数人都只有在这山谷里困到死的份儿。 蔡显哼了哼, 还好他这个糟老头早年行走江湖的时候,也算学会几招玄门术法。 但闻巫族之人性情古怪乖戾, 蔡显不敢掉以轻心,与卫兵们配合着努力了半晌,好不容易走出了满是迷雾瘴气的树林,下一瞬,众人却又被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虫潮给吓得停在了原地。 卫兵们都是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见惯了血腥之景的铁血汉子,但是冷不丁看见这么多虫子,还是被恶心得脸色一变。 蔡显皱眉,扬声道:“在下平州蔡显,此次前来乃是有事想要求助巫族之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量!” 平州? 坐在树上的杜仲驱使虫潮赶走外来者的动作一顿,问坐在另一支树干上的钩藤:“平州?这个地名有些耳熟。” 钩藤皱着眉想了想:“仿佛是少主曾经提到过,若是咱们遇到平州来的人,得礼貌些,不能随便放虫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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