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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扬已经将沈霖珲所做过的事情全都通知了沈耀。” 无论是他在誉州欠了一屁股债的事，还是陈秋蓉为了帮他还债散了嫁妆的事，亦或是沈霖珲为了抓斗蟋冒险上西山结果被山匪所杀的事，全都告诉了沈耀。 牧庚来报，沈耀直接在灵堂砸了东西，陈秋蓉想阻止都来不及。 夫妻二人大吵一架，陈秋蓉晕了过去。 眼下承德侯府再度乱成一锅粥。 听完褚骁的话，沈攸眸色淡淡，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姓沈，身上留着沈家的血，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从沈耀对她不闻不问、一味要她忍让、甚至不惜委屈她来保全沈霖珲之时，她就已经在心中将自己与沈府切割开了。 眼下他们自己闹得再鸡飞狗跳，都与她无关。 她不落井下石已是仁善，不可能再去管他们。 然而让沈攸没想到的是，陈秋蓉不仅仅只是晕倒这么简单。 一夜过后，待陈秋蓉再醒来时，神志竟是回到刚生完沈霖珲没多久的时候。 整个人疯疯癫癫，终日抱着锦被喊珲儿。 甚至被下人恢复如常的灵堂也被她扰得一团糟。 沈耀无法，只能命人将她送到沈家在京城郊外一处风景秀丽的院子里休养。 沈香凝心中不忍，却也知晓，这个结果对于她母亲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第69章 学习取悦你 沈府为沈霖珲设的灵堂摆足三日， 三日后，沈霖珲的尸首下葬。 陈秋蓉被沈耀秘密送往城郊的庄子，外人只知沈家主母丧子后伤心过度， 以为她足不出户闭门不见客，却不知她早已不在临安城中。 寒冬凛冽， 却不缺茶余饭后的谈资。 百姓们很快将承德侯府的小公子被西山山匪乱刀砍死的事忘在脑后， 转而谈论起近日来京城里的另一件稀奇事。 临近腊月，东市最热闹的地方开起一家象姑馆， 名叫仙乐居。 要说这临安城中， 勾栏瓦舍、青楼妓院不少， 却还从未见过有开象姑馆的。 听说象姑馆的老板娘是一名西域女子，年过四旬却保养得宜，在别的地方开了象姑馆赚了不少钱， 听闻大齐都城没有这样的生意存在，便起了做京城买卖的心思。 而此时此刻， 夜色降临， 四周烛火璀璨，凛冬没有将人们的热情消磨掉， 反而是聚到了这仙乐居门前。 传闻这仙乐居分为两边院子，一边只进男客，一边只进女客。 沈攸站在门前，头戴帷帽，拢了拢身前氅衣的带子， 看向一旁的叶茗钰， “皇...钰儿， 你确定咱们真的要进去？” 叶茗钰一身飒爽明艳的红衣装扮，头上同样戴了帷帽， 虽看不清面容，却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兴致勃勃，“去！” “都到这儿了，来都来了，不进去太可惜了。” 身旁不断有人经过，男男女女皆有，大多戴着帷帽，有些与她们一样，驻足犹豫。 因此两人并不显眼。 “你不好奇这里头是什么样的吗？” 说实话，沈攸还是好奇的。 毕竟以前临安城可从来没有开过象姑馆。 她点了点头，将心里那点仅存的迟疑抛之脑后，“走吧，咱们进去。” 迈过门槛，内里灯火更加明亮璀璨，装潢比沈攸想象中的更加精致典雅，虽热闹，却并不喧哗。 若不说这是象姑馆，她甚至都要以为这是文人墨客争墨斗文的地方了。 然而下一瞬，她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这仙乐居里女院的侍从，皆是白白净净的小公子。 一个个身着素色袍衫，俊逸清瘦。 “二位贵客，里边请。” 从一旁柜台处走过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应就是这仙乐居的老板娘。 她虽是换了大齐的服饰，但五官长相与大齐人不同，很容易便能认出来。 叶茗钰清了清嗓子，“你们这儿，可有厢房？” 老板娘一听，再认真打量面前这两位姑娘的穿着，便知她们二人是真正的“贵客”。 她眉开眼笑地附和着，“自然是有的！” “二位贵客运气好，今日上厢房还留着呢。” 她没让旁人招呼，亲自领着沈攸和叶茗钰上了三楼。 与一楼和二楼相比，三楼更加清净，来往的人也更少。 推开上厢房的门，里边的装潢以青竹欧碧色为主，清新又自然，房间十分宽敞。 沈攸好奇，隔着帷帽放心大胆地打量屋里的格局，便见珠帘之后的内室之中，有好大一张床。 她连忙收回视线，想着来都来了，若是不欣赏欣赏仙乐居里的小公子，倒真是可惜了。 于是她道，“仙乐居的小公子，都会些什么技艺？” 老板娘请她们二人落坐，一边斟茶一边乐呵呵道，“茶道插花弹琴舞剑，您想看的，仙乐居都有。” “哦？”沈攸抬手将帷帽取下，露出一张清艳卓绝的脸蛋，淡声道，“那便让小公子来斟茶，再叫一个来抚琴，两个来舞剑。” 叶茗钰以同样将帷帽取下。 老板娘微微愣住，似是没想到这两位女客的容貌居然如此出众，不免多看了几眼，愣神之际便忘了回话。 沈攸侧眸扫向她，她这才回神，连忙赔着笑，“贵客放心，仙乐居的小公子多才多艺，保管让您舒心。” 话落，她便出门招呼去了。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是老板娘去而复返，带着四位小公子。 门一打开，四位穿着淡青色长衫的清瘦俊俏公子一一入内，在沈攸和叶茗钰面前站成一排，极有规矩地行礼，“见过二位贵客。” 仙乐居的规矩，便是来这儿的客人无论是男客还是女客，只要他们不想，那么仙乐居就不会泄露他们的身份。 因此沈攸和叶茗钰才敢放心地取下帷帽。 而四位小公子在瞧见这上厢房里贵客的容貌之后，心中不约而同窃喜。 毕竟，同样是伺候客人，谁不想伺候容貌好一些的客人呢？ 沈攸盯着面前这四位小公子看了会儿，下意识侧眸，视线与叶茗钰的对上。 二人各自明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这仙乐居的小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许是见她们两人一直没怎么说话，胆子比较大的一位小公子倏地上前来，“奴为贵客斟茶。” 沈攸连忙拒绝，“不用了，你坐那儿，”她指着旁边咕噜咕噜冒着热水的小泥炉，“看着点火。” “你坐那儿，抚琴。” “你们俩，舞剑。” 她将四个小公子的“工作”全都安排好，这才松了口气。 只因适才那人靠近时，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脂粉气。 很淡，但沈攸下意识排斥，因此不想让他们近身。 叶茗钰对她的决定没有异议，乐呵呵地看着那位抚琴的小公子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上。 啧。 这仙乐居的男人瞧着都是细皮嫩肉的，叶茗钰看习惯了齐瑾承那张男子气概非常足的俊脸，现下竟也觉得，清秀白皙的男子也还不错。 屋里的琴音响起，悠扬清致。 两位小公子拿着木剑，站在正中间的位置，踏着琴音缓缓舞动起来。 他们学的都是观赏用的舞剑，力道稍差些，但胜在动作优美且多样化。 沈攸好奇，便看得十分认真，那双清透干净的眸子里不夹杂任何杂质。 旁边的叶茗钰以茶代酒，与她碰杯，感慨地叹了口气，“终于能出来玩了。” 她本就是武将世家出身，如今成了皇后，自是时刻告诫自己要端庄典雅。 但待在宫里久未出来，她实在是闷得慌，因此才趁着齐瑾承和褚骁两人在乾德殿议事之时，溜出宫来找沈攸。 这仙乐居的名头很大，她出宫一路上经过闹市区，或多或少听到百姓们的议论，便当即决定要与沈攸来这里。 沈攸也开心。 看久了褚骁那样气场强势冷厉的男子，再来看看面前这四位小公子，她只觉自己的审美好像也不是不能变。 琴音继续，沈攸和叶茗钰有偶尔低声聊着天，但大多时候目光都是落在这四人身上。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氛围十分和谐。 但而这份和谐并未保持多久。 一曲剑舞还未舞完，上厢房的门倏地被人撞开。 随即是一道阴沉愠怒的声音响起，“阿、钰。” 叶茗钰被吓得一激灵，手上微颤，杯盏没拿住，茶水直接倒到自己身上。 舞剑的那两个小公子见状，连忙捻着巾帕过来，要帮她擦拭。 然而还未真正靠近，便被一股掌力直接挥开。 叶茗钰随之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眨了眨眼，努力掩盖住自己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心虚，先发制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可是女院。 齐瑾承咬牙切齿，“你说呢？” 叶茗钰笑，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这儿不合适，男院在隔壁。” “不合适？”齐瑾承牢牢将她？在怀里，“可我在这里抓到了某个别有居心的人。” 叶茗钰嘀咕了一声，“小气。” 伸手去掰他按在自己腰上的手。 而齐瑾承并未松开，抬眸冷冷直视着房里的四个小公子，“怎么？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们也要围观？” 他今日是被叶茗钰来仙乐居这件事气狠了，整个人没了平日里的笑容，语气阴森。 小公子被吓得一抖，想也不想直接起身，退了出去。 临走之时，还不忘把房门给关好。 上厢房里突然就只剩他们四人。 齐瑾承扣紧叶茗钰的腰，左右扫视了一圈后，直接提溜着人入了珠帘后的内室。 叶茗钰两条腿来回地蹬，但却没能摆脱他的桎梏。 只能骂骂咧咧，“齐瑾承，有本事你放我下来，我们打一架。” 齐瑾承冷哼，“你打得过我吗？” 叶茗钰更气了，“你这是瞧不起人。” 上厢房很大，珠帘掩去了内室的些许声音。 两人吵架的动静越来越小，齐瑾承哄人的声音逐渐模糊，“那我让你一只手，好不好？” 外间，只剩下沈攸和褚骁。 男人一身墨色锦袍，进来有一会儿了，可身上那股子凛冬寒气却仍旧没有被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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