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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临走前，他低声道，“明日我来接你。” 屋里很安静。 沈攸睡着了，无法回应他。 片刻后，房间里的窗牖微微响动，一道身影从内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翌日，辰时正。 沈攸昨夜睡得好，今日也起得早了些。 从床榻上坐起身时，满头青丝披肩，精致清雅的脸蛋上有淡淡的红晕，气色极佳。 屋里暖和，她着单衣也不觉得冷，宽松的布料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形。 领口微敞，里头白皙细腻的肌肤隐约可见。 紫藤端着水盆入内，与绿萝一起伺候着沈攸梳洗。 用过早膳后，沈攸带着紫藤出府。 今日依旧寒凉，院子里的大部分枝木都已经变成枯枝。 冷风一吹，她下意识拉紧肩上的氅衣。 马车已经停在侯府门口。 今日是她与蔺谷约好的时间，要再去让他把把脉。 侯府大门外的灯笼已经换成白色的，沈攸准备的马车也是一切从简为主。 自从昨日褚骁登门带着担架之后，安德坊便不时有百姓议论这件事，不过在看到侯府挂丧之后，今日倒是没再有那些聚集在侯府门口的百姓。 沈攸收回视线，弯腰踩着马凳入了马车。 然而刚一抬眸，就看到车厢里坐着个宽肩长腿的男子。 她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儿？” 褚骁眸色有一瞬的明暗交汇，委屈地低声道，“沈攸，你忘了昨夜说过什么了吗？”
第68章 我在你身边 昨夜说过什么？ 沈攸垂眸， 仔细回想着。 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她不太确定，但同意他陪着她去百草堂让蔺大夫把脉是小事， 即使没有昨晚先答应了，现下他找过来， 她也不会拒绝。 可见褚骁这眼神， 分明藏着几分委屈。 像是在失落于她为何忘了答应过他的事。 沈攸秀眉微挑，却没有去哄他， 而是在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来。 随手拿过车厢里早就备好的汤婆子， 捂在掌心里。 车轮缓缓滚动起来。 她没开口， 褚骁便抬眸去看她。 她今日依旧一身素雅衣裙，发髻上戴着沈香凝送的那支黄玉桂花发簪，整个人气质素净冷绝。 他终是忍不住， 从中间的位置起身，挨在她身旁坐下。 侯府的马车内里宽敞， 可有他这么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 再宽敞的马车也显得逼仄，更何况， 他还挨她挨得非常紧。 沈攸止住他越来越靠近的动作，向后边的位置扫了眼，意思很明确，“你不坐那边，过来做什么。” “你在哪里， 我就在哪里。” 他没皮没脸地凑到她跟前， 搂住她的腰， 脑袋探过来，本能地想去嗅她颈间的淡香。 男人清冽的气息倏地倾洒过来， 沈攸看向他，清透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国公爷。” “褚大人。” “你平时在刑查司查案子也是这样吗？” 这话说出来透着几分故意，因为她分明见过他在刑查司时是如何的狠戾阴绝，不给嫌犯半点喘息机会。 褚骁倒是并不在意这一些。 黏人也好，没脸没皮也罢，只要能让他靠近她、留在她身边，如何做都行。 他本就不是个会在意旁人看法的人，于他而言，现在和以后，重要只有沈攸一人。 沈攸不知他心底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见他没有开口，便以为他是被自己戳中心思了。 她勾着唇角轻笑，正想要继续打趣—— 唇上突然一软。 男人的吻轻柔落了下来，含住她的唇瓣，撬开齿关，温柔地循序渐进，一点点勾缠舔舐，撩拨着她。 车厢随着车轮的前景而轻轻晃动，那双劲筋有力的手臂牢牢拦住她的腰肢，将她按靠在胸膛之上。 安静的这一小方天地之中，只有两人亲吻时黏腻的声响。 听得沈攸耳根子泛红。 却不自觉沉溺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窗外传来东市摊贩的喧闹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眼皮微抬的瞬间，男人凌厉深邃却动情的眉眼映入她眼中。 她红唇微张，任由他长驱直入，忘了回应。 褚骁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唇舌退出，吻势渐歇，只是眷恋地蹭着她的唇角。 哑着声问道，“出门前饮了桂花茶？” 沈攸一怔，想也不想反问，“你怎么知道？” 然而话一出口，她似是反应过来什么。 果然，下一瞬，他答道—— “尝出来了。” 她就像是一块在桂花水中浸泡过的豆腐一般，白嫩细滑，每一处都毫无瑕疵，透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沁他心脾，勾他心魂。 沈攸抿了抿被他亲得发烫的唇，很想骂一句不要脸。 只是还没开口，外头就传来紫藤的声音。 “姑娘，到百草堂了。” 沈攸应了声，没有理身旁的人，直接弯腰下了马车。 紫藤在马凳旁扶住她，目光下意识往车厢里一扫，就看到那位气场强势的国公爷正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眉眼冷硬凌厉地看过来。 她喉间微哽，又下意识去看沈攸，想提醒些什么，又觉镇国公能这般上了侯府的马车，大约是得到过姑娘同意的。 紫藤默了默，将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攸下车之后，褚骁跟在她身后，也就这么大喇喇地直接下了车，入了百草堂。 东市热闹，有不少百姓看到这一幕。 但如今沈攸心境变化，已然对这些并不在意。 褚骁亦知她所想，二人不再在众人面前刻意回避彼此的关系。 百草堂内—— 伙计一看是沈家大姑娘和镇国公到来，连忙从柜台后边迎出来。 “见过国公爷，沈大姑娘。” 沈攸与蔺谷约定的时间是今日，蔺谷亦交代过店里的徒弟，因此伙计识相地直接领着他们入了后堂。 还是那条长长的廊道，蔺谷所在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的位置。 今日冬季阳光微暖，洒落在这间四处通透的屋子里，有淡淡的药香飘出。 蔺谷正坐在里边看医书，听到伙计的禀告，抬眸一看是他们二人一起来时，并无什么惊讶的表情。 似是对他们会走到一起并不意外。 “沈大姑娘，请坐。” 他捋了捋花白的须，请沈攸在自己对面落坐。 号脉时，褚骁就一直站在沈攸身后。 屋子里有些安静，甚至能听到有鸟雀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声音。 须臾，蔺谷笑着道，“沈大姑娘昨夜睡得不错，是吧？” 沈攸看他，淡定地应了句，“是的。” 心中却在惊叹，蔺大夫居然连这儿都看得出来？ 昨夜有褚骁陪着，她确实入睡得很快，且没有梦魇。 其实不止昨夜。 这段时间，她从一开始惊诧于褚骁的翻窗行为，到如今习惯了夜里他在自己床前念书陪伴，直到她睡熟了，他才会离开。 再加上每日的药膳进补，她确实极少梦魇了。 蔺谷乐呵呵地笑，目光在褚骁和她之间来回，意味深长道，“有些事是由心境导致的身体变化，如今心情好了，自然身体也会变好。” “那药膳，可还需要每日都吃？” “药膳可强身健体，但若是身子无碍，可减少为七日一到两次即可。” “多谢蔺大夫。” 确认了身子好转，沈攸唇边的笑意更加明显，站起身来同蔺谷道谢。 蔺谷之后还有病人，既然自己身体没事，沈攸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便想着告别离开，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适才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突然说道，“蔺大夫，女子来癸水时，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沈攸和蔺谷都没想到他会这样的问题，皆是一愣。 尤其是沈攸，耳根子漫上一层可疑的红。 蔺谷到底是大夫，反应过来之后便神色如常地同褚骁交代具体事宜。 从女子来癸水时身体的不适到心情的变化，褚骁问得细，他说的也细。 沈攸站在一旁，几乎插不进嘴。 她兀自抬眸，看向一旁的褚骁。 男人眉目凛沉，神色严肃，听得格外认真。 直至蔺谷说完，他微微颔首道谢，这才看向沈攸，低声询问，“我们走吧？” “好。” 两人并肩而行，出了蔺谷的这间屋子。 紫藤和伙计都在前院等着，后堂这一处廊道上，只有他们二人。 褚骁心念微动，骨节分明的长指蹭了蹭她的手指，又怕她不同意，只得压低了声音问道，“沈攸，可以牵吗？” 沈攸转过头看他，却是没有回答，而是道，“适才在外边，是故意的？” 故意光明正大跟着她下车，故意光明正大跟着她进百草堂。 褚骁这点小心思被她抓住，倒也并未觉得不好意思，直接道，“我想让别人知道，现在是我在你身边。” 他做梦都想让沈攸别看其他人，可他知晓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没有这个资格。 既然如此，那他只能亮明自己的身份，让那些妄图打沈攸主意的人知难而退。 沈攸颇觉好笑，“褚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很有争风吃醋的潜力。” 居然还是这种莫须有、压根不存在的醋。 说到以前，褚骁不知是想到什么，喉间微涩。 他停下脚步，高大身躯毫无征兆地俯下身抱住她。 “沈攸，以前是我混账。” 所以如今她如何对他，他都觉得是应当的，心中的亏欠只会随着爱意深入而越发浓厚。 沈攸被他这一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愣住几瞬后才反应过来，抬手推他，“褚骁，这是在外边！” 即使她不再刻意回避两人的关系，可在外边做出拥抱这种如此亲密的举动，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褚骁连忙松开她，牵着她往外走。 来百草堂这一趟，不止沈攸的心情变好，他的情绪也明显柔和了不少。 刚一出百草堂的大门，牧庚便上前作揖行礼，“主君。” 沈攸看出他是有正事要和褚骁说，便直接上了马车。 不过主仆俩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她刚坐下没多久，车门帷裳一掀，褚骁高大的身影也跟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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