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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医者本分，”蔺谷笑着摆手，“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先回百草堂了。” 褚骁微微颔首，抬眸看向陈叔，陈叔会意，送蔺谷出去。 门关上，褚骁立即掀开锦被，道，“更衣。” 牧庚不明所以，“主君，您刚醒，要去哪儿？” “去隔壁。” 沈攸在休息，他不想让她过来，那便他自己过去。 冬日严寒，一出房门，便有森冷扑面而来。 可外头日光熙和，光线柔和，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拉长着映在地面上。 侧房里的地龙燃得正暖，寝室之中，沈攸正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从褚骁中毒到现在已过去了十余日，她的神经始终高度紧绷，直至昨日见到他醒来，虽然发着烧胡言乱语一番，但到底蔺大夫说他已无大碍。 沈攸心下微松，这一觉便睡得昏天黑地。 而此时此刻，那个她担心的男人，正坐在她床榻边，满目柔情地看着她，眼底还夹杂着些许愧疚。 “沈攸，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昏迷时梦境里的那一切他都记得清楚无比，才能回想起当初他离京前往边境时，确实在临安城郊的雪地里救过一个小女孩。 后来无论是在清溪小镇成婚重逢，亦或是和离回到临安城之后，他都未能认出她。 沈攸应是对他感到失望的。 一想到这儿，褚骁的呼吸便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亏欠感犹如浪潮一般向他袭来。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轻轻蹭了蹭，低声道，“沈攸，对不起。” 他让她失望太多次了，可如今沈攸还愿意给他一个留在身边相伴的机会。 大概他上辈子是做了许多好事，才能换来这辈子与她相遇。 褚骁目光落在她面容之上。 许是这段时日过得不安稳，她连睡着都是微蹙着秀眉，明明是极深地昏睡着，却隐藏着点点不安。 仅是这么几日没见到人，就已经瘦了好几圈，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褚骁心跳一声重过一声，微微偏过头，轻轻吻在她掌心里。 片刻后，高大的身躯俯下来。 然而在缱绻温热的吻即将落下的前一刻，沈攸突然轻哼了一声，随后缓缓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懵懵地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你是要偷亲我吗？”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褚骁，你醒了！” 沈攸想要坐起身，却被他按住肩膀，“别起来。” 褚骁褪去身上的氅衣，掀开被角，就这么躺在她身边，“再陪你睡一会儿。” 可她整个人已经清醒过来，被他按回被窝里又猛地坐起身，“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她伸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确认已经完全退烧了，这才放心。 褚骁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抱住，腿也压住她。 以一种极其缠绕的方式，将她团进怀里。 “沈攸...” 他喉结轻滚，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终究只汇成了两句。 “谢谢你。” “我爱你。” 沈攸心头猛地一震，心跳顷刻间又急又重。 可乍一醒过来就听到这么直接的表白，沈攸暗自深呼吸过后，想的是他是不是脑子又不清醒。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重逢之后，褚骁用过很多方式向她表达爱意，吃醋也好，黏人也罢，又或者是小心翼翼地摆低姿态，甚至于每每在床|事上，她也能感受到他以她为先。 可如此直白的“我爱你”，却是她第一次听到。 沈攸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转过身，抬眸认真看着他。 两人躺在一个被窝之中，男人体温恢复正常，在这冬日里像是个大暖炉一样。 床榻间热烘烘的，连带着他的呼吸也是热的。 褚骁收紧手臂，“沈攸，我记得你说的话。” “你不会不要我，是吗？” 他指的是他昨日醒来时，迷糊间说那些话时，沈攸给予他的回应。 沈攸神色有些不自在，抿着唇没有回答。 可褚骁已然能从这无声之中读懂她的答案。 他脑袋埋进她颈侧，轻轻蹭了蹭，低声道，“对不起。” 她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里衣，被他这么拱来拱去，衣襟早已凌乱。 他的气息这么直直扑洒过来，几乎就烫在她心口的位置。 高挺的鼻梁毫无阻碍地抵着那娇盈软玉。 沈攸的心跳更快了，勉强维持理智，问他，“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他从她心口处抬起头，定定看着她，“我想起来了。” “十年前，临安城外的雪地里，我们见过，对不对？” 沈攸愣住，“...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他受伤之后烧得迷迷糊糊的那些梦境，唤醒了他关于当时的记忆。 “对不起，我直到现在才认出你。” 当初在清溪小镇，她满怀憧憬地嫁给他时，确实在心中小小地期待过他若是认出了她，那该多好。 可经年累月的失望让她学会自我说服，那年雪地里风霜迷眼，而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边。 他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她，其实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少女的那点心事，终究还是带着些许遗憾。 但是后来，这些遗憾很快就被他的冷漠和和离书所覆盖，失望更甚，却已经不是因为同一件事。 沈攸抿着唇轻笑，“那时候我裹得个粽子似的，你不知道我长什么样，自然也就认不出我。” “不用说对不起。” “不，要说的，”他复又埋首将她紧紧抱住，语气失落。 他亏欠了她太多太多，虽然不是几句“对不起”就可以抹除掉的，却不能不说。 沈攸任由他抱着，双手搭在他腰间，轻轻回抱着他，享受这难得的温情时刻。 片刻后，她似是想到什么，说起了正事，“沈耀，你打算如何处置？” “你想怎么处置？” 褚骁征求她的意见。 “审讯齐瑾翎的时候，我听到过他骂沈耀。” 沈耀在沈府充当着齐瑾翎监视沈香凝的棋子，可沈香凝早早就被她送出承德侯府，但齐瑾翎却对此毫不知情。 很明显，沈耀没有将沈香凝的行踪透露给齐瑾翎，甚至还瞒了下来。 沈攸不想去探究沈耀是不是在最后时刻良心发现，毕竟他之前确实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 更何况，齐瑾翎是齐晤遴一党余孽，光是知情不报这一项，就已经足够判沈耀死罪了。 “按律法来吧，”沈攸在心中轻叹一声。 律法决定怎么判他，那他便是什么罪。 “好，都听你的。” 沈攸就着他的语气，嘀咕了句，“不是听我的，是听律法的。” 褚骁拥着她，心情不错，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道，“再睡一会儿？” 她摇头，“不睡了。” 却也不想起来。 左右没什么要紧的事，被窝里太舒服。 面前人的怀抱太舒服。 但舒服使人昏昏欲睡，沈攸嘴上说着不睡，却在褚骁若有似无地安抚之下，又有些迷迷蒙蒙。 然而，在她即将陷入熟睡之中时，听到自发顶传来一声，“孕育孩子太辛苦了，以后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 沈攸蓦地睁开眼，回想起昨日他不甚清醒时说的那些话。 好奇问他，“褚骁，你很在意姚亦谦？” 褚骁看着她，很诚恳地点头，“是，我吃醋。” 醋姚亦谦曾在一段时间里成为沈攸想要另觅夫婿的标准和人选，可他也庆幸，沈攸能有姚亦谦这样一个朋友。 沈攸想起昨日他醒来后那涣散却十分害怕被她丢下的眼神，心间微颤，道，“你的那个梦境，都是假的。” 她没有和姚亦谦成婚，也没说过那些话。 褚骁眸色幽深，原本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压住她单薄的脊背，诱导着问，“那你觉得，以后我们生几个孩子比较好？” 沈攸抿着唇，听出他是在套自己的话，却不再像适才那样，避开这个话题。 她抬手抵住他压得越来越近的胸膛，秀眉微挑，“国公爷不觉得，现在讨论这件事，为时尚早吗？” 褚骁敏锐捕捉到她话里另一层意思，漆黑的眼眸翻涌起浪潮，眼底的惊喜层层聚起。 “好，我听你的。” “都听你的。” 他的高兴和兴奋全写在脸上，大手掌住她的脊背压向自己，唇压了下来。 炽热黏腻的吻，深入而又缠绵。 沈攸伸手抱住他的肩膀，努力仰首，跟上他的节奏。 察觉到她的回应，褚骁吻得更加猛烈，床榻间的燥热几乎一点即燃。 一发不可收拾。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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