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脚步突然停住,沈棠宁脸险些撞到他的后背上,忙护着肚子顿住脚,疑惑地抬起头。 谢瞻满脸阴沉地看着她。 沈棠宁其实从刚刚就察觉到他有些不大对了。 说实话,他这模样她心里头是有些发憷的,只是他为何又这个样子,任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到。 老实说,讨厌归讨厌,她还是很害怕他发火的,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瞧你脸色不太好……” “这么盼着我难受,是不是我不舒服你就舒服了?” 沈棠宁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不阴不阳地冷笑,“哦,我倒是忘了,你有这么多旧情郎,哪一个对你不是温柔体贴,你难不成还以为我会跟那些蠢货一样,被你这张脸迷住不成?你也不去拿张镜子照照自己,你也配!” 沈棠宁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你……” “你现在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说一个字!”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吓得周围的路人人赶忙远远地躲了去。 有胆大的好事者们伸长脖子,好奇地朝那人群中央身板单弱,肚子却高高隆起的女子看去。 沈棠宁死死地咬着唇,努力憋忍着眼泪,可在路人不断投来的目光中,几乎想要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又是这样,这个混蛋,他怎么能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她的脸颊上一颗颗滚落,仿佛止不住般。 沈棠宁再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哭声越来越大,四周的路人有些就小声议论了起来,还伸出手朝着两人指指点点。 谢瞻阴测测地看回去,路人见他面相这般凶神恶煞,不好招惹,赶紧扭头也就走了。但挡不住街上人多,被这么多人围着,谢瞻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被弄哭了,女人就是麻烦! 谢瞻心里咒骂了一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警告道:“沈棠宁,你给我住嘴!” 沈棠宁通红着眼恨恨瞪他。她就跟和他作对似的,他不让她哭,她偏哭得声儿更大了。 谢瞻气急败坏了,上前直接捂她的嘴巴。 “你再哭,再哭声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到金鱼池丢下去,到时候你就算在水里哭死也没人管你!” 沈棠宁一骇,果然哭声就小了许多。谢瞻松了口气,用手胡乱涂抹了她脸上的泪,抓起她的胳膊继续走,烦躁地想回去算了,早知便不出来了,徒惹一肚子气! “姑娘,姑娘,敢问金鱼池怎么走?” 迎面而来的书生见对面的佳人眼眶红红,含嗔带怨,忍不住走上前去拦住问:“姑娘,敢问金鱼池怎么走?” 沈棠宁抬起头,又飞快地垂下去。 她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书生看呆了眼,说:“姑娘,你,你真美,像天上的仙子……” 一语未落只听有人冷笑着道:“我看你像地里的泥鳅,滚!” 书生唬了一跳,定睛一瞧,原来这姑娘的身旁还站着个男子,那男子面似修罗,脸罩寒霜,神情凶悍至极。 而女子神情畏惧,貌若天仙,却形容凄楚,像只哭红了眼的可怜小兔儿。 书生顿生无限怜惜之情,指着谢瞻勃然大怒道:“你才该滚!我看你是强抢良家民女,这姑娘压根就不愿跟你,她定是被迫的!” “你想多管闲事?很好,恰巧爷的骨头今日也痒得很!” 说罢谢瞻一把抄起书生的领子。 谢瞻本就生得高大,书生与他对骂都得全程抬着头,刚才不过一时冲动之言,眼下见他这般霸道强横,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竟似要当众殴打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免大惊失色。 再往下,赫然瞟见沈棠宁浑圆的大肚子,原来罗敷有夫,佳人已为人妇!他眼睛光盯着沈棠宁的脸,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盘成妇人的发髻,身旁的丈夫,和已经大了的肚子上! 书生嗫嚅几句,讪讪地挣开溜了,一声不吭。 “谁准你和他说话?我一个转眼的功夫你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是不是我不在你都能跟着去他家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妇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谢瞻扭回头怒瞪着沈棠宁。他此刻怒气炽盛,双目犹如喷火,形容简直可怖至极。 沈棠宁白了脸抖着道:“我、我没有勾引他,是他向我问路,不是我主动与他搭讪……” 听了这话谢瞻却更气了,两肋熊熊生邪火。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是气她路上随便一个男人和她问话她都温言细语地回答,偏偏对他没什么好话,还是那酸儒说他强迫了沈棠宁,抑或是她在荷花灯上根本没写他的名字,令他既愤怒又难堪,还夹杂着一些别的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厉声喝道:“住口!你还要狡辩!他向你问路你便要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恨不得吊着全天下的男人满足你的虚荣心,心里想着一个又一个……” 话至此处,他却未再继续说下去,一把拽住她,“回去之后你给我抄三百遍女诫,抄不完你以后就别出谢家的门!” 沈棠宁忍无可忍,用尽吃奶的力气手脚并用推打他,“你这混蛋,放开我,我何曾如此!我没错,我不抄,就不抄!” 从小到大只有女人捧着谢瞻的份儿,何曾有女人敢这般与他硬刚,谢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高大的影子罩过来。 “你再说一遍,抄、还是不抄!” “再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要抄!” 沈棠宁气性上来,红着眼,梗着脖子,两人的呼吸都非常凌乱,喷洒到对方的脸颊上,却又互不相让。 剑拔弩张之际,安成的声音极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爷,太子和梁王殿下来了!” 不远处,一行锦衣华服的青年谈笑风生地走过来,当首一人着绯色长袍,年纪看着三十岁上下,儒雅俊美,面如冠玉,身后跟着一人身形略矮瘦些,对着那前面的郎君不住谄笑,两人眉眼间几分相似,像是兄弟。 看见谢瞻,两人俱是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旋即便朝着谢瞻和沈棠宁的方向主动走了过来。 今上隆德帝共有四子五女,长子次子与太子皆为孝懿皇后所出,然皇长子与皇次子先后未成年便不幸夭折,只有太子活了下来,十岁时便被立为储君。 太子之下,便是赵贤妃的皇四子梁王、薛昭仪的皇五子秦王,以及一个还未成年的皇六子。 沈棠宁还在气得瞪谢瞻,听安成说这两人竟是太子和梁王,心内吃了一惊,连忙背过身去抹泪。 谢瞻眼中却闪过一抹不耐,俄而,整整自己的衣服,转身迎过去。 梁王垂涎欲滴,双眼放光地盯着沈棠宁的背影,突然谢瞻走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梁王殿下。” 这下就只能看见沈棠宁的丫鬟,梁王眼光还不住地往沈棠宁的方向瞟,一面笑着说:“临远,没想到能在灯会上遇见你,从前令瑶多次约你你都推辞不去,怎么,这回是真栽倒进温柔乡里了?” 谢瞻没有理会梁王。 梁王讨了个没趣,又不死心地追问:“这都遇上了,你好歹也给我们引荐下弟妹,免得以后见了面也不认识不是?” 谢瞻丝毫不给梁王面子,一口回绝道:“一蠢妇罢了,样貌丑陋,没什么可见的。” “你……” 梁王愠怒,正待发作,太子折扇挡住他道:“好了,我俩微服在外,莫吓着弟妹才是。”又道:“适才孤见你似乎与弟媳起了争执,她毕竟还怀着身子,咱们做男人的该多担待些才是。” “多谢太子殿下费心,”谢瞻说道:“拙荆身子不适,恕臣失礼,先行告退。” 太子温声道:“无妨。” 话毕,谢瞻转身,快步向着沈棠宁走来。 接着,沈棠宁“啊”的惊呼一声,谢瞻竟将她打横抱起。 沈棠宁唬了一跳,以为他要把他扔下去,忙踢打他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闭嘴!”谢瞻低头瞪她。 安成驱车停在巷子口,见两人过来忙撩开帏帘,谢瞻把沈棠宁塞进马车里。 “回去再收拾你!”他凶恶地道。 沈棠宁抱着肚子,缩到角落里。 眼前一暗,帘子拉上了。 随着几声急促的马蹄声远去,梁王眼中不无遗憾,对太子说道:“皇兄,你说这常氏与沈氏,哪个更美?” 太子摇着折扇四顾,说道:“我怎么知晓?” 梁王“啧”了一声,“常氏已是够美了,听闻这沈氏更是国色天香,我怎么便无福消受这等美人?” 太子懒得理睬他,梁王想着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沈氏闺前便不是个安分的,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是不是完璧之身都两说,娶了她,还不知给谁养孩子,这福分我还是不要了!” 太子冷冷看他一眼。 “你以为,他像你一样,能蠢到什么样的女人都敢娶回家?” 梁王闭嘴。 太子收了折扇,转身走了。 …… 灯会凌晨方散,此时街市上游人不减反多,仍旧熙攘。 寒风迎面吹来,谢瞻一路却心烦至极,神色阴晴不定。 待到马车到镇国公府前,他立即跳下马,一把拉开帏帘,喝道:“滚下来!” 半响,里面不见动静。 …… 沈棠宁在马车里睡了过去。 寻春小榭,丫鬟正在烧热水,听到院子的动静,赶紧放下热水出去。 谢瞻抱着沈棠宁一路进了屋,到了床边,想把她就这么扔到床上,想了想,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忍着怒意把她放到床上。 有什么比怒气攒了一肚子,对面的人却睡过去还要叫人恼恨的事情? 锦书和韶音刚进来,就见这位极难伺候的大爷凶神恶煞地朝着她俩怒骂道:“滚出去!” 两个丫鬟吓坏了,端着热水连滚带爬跑出去。 谢瞻又看向沈棠宁,很好,她睡得还挺香。 他在床前走来走去,冷笑道:“你别装,我知道你没睡!” 还装是吧?谢瞻抬手剥了沈棠宁外面披的披风,见她没有反应,指腹抵在她的颈间,轻佻地划过她柔嫩的肌肤,落在衣襟的领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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