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是初冬。 徐温云只着了件最素白的薄寝衣,拥着厚袄子,踏入房中的瞬间,就让男人看得挪不开眼。 靡颜腻理,螓首蛾眉,明眸皓齿,玲珑有致的身形婀娜而至,面颊红润,柔媚万千,秋水般的眸子似娇似嗔望来…… 李秉稹只觉血脉贲张,邪火一涌而上,传至四肢百骸,他腾然起身,上前一把将佳人拉入怀中,眸光充满热烈的占有欲。 乡间陋室,满怀馨香。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野趣? 李秉稹看得心热,喉头暗滚,手掌开始游动,凑到她小巧嫣红的耳垂旁,嗓音晦暗道。 “…夜里无朕,你当真能睡得着?” 徐温云面色绯红,呼吸开始急促,却又不想直接依了他,抬起细嫩的指尖,贴着他的衣襟摩挲着。 嗓音娇媚到似能掐出水来。 “煜郎应比我更难捱些,不是么?” 李秉稹喘气声愈发重,摁住她不安分的手掌,更加心痒难耐,他嗓音嘶哑到了极致。 “…干脆直接将腿打断,日夜都捆着我身边,如此看你还怎么跑。” 狠辣的言语,被男人在如此旖旎的氛围中说出来,丝毫不具备任何威慑力,反而有另种情致。 徐温云自然是假装被唬住了,睁圆了杏眼,愈发往他怀中靠了靠,“煜郎别打别打,腿若是折了,今后还怎么跳舞给煜郎看?我给煜郎赔罪还不行么……” 说罢。 徐温云将樱红的唇瓣凑了上去,轻落在他英武的面庞上,细密绵长的吻,逐渐由男人额间,鼻梁,直到亲到了那两瓣薄唇。 “煜郎,消消气……” 李秉稹被撩拨得燥热难当,感受到腰间衣带已被她扯下,便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将怀中佳人按倒在榻上,欺身压了上去。 月明星稀,夜中寂静。 偶尔有寒鸦由星空掠过,床腿摇动声,及某些呜咽低泣声,由房中飘荡而出。 候在院外的阿黄听到异动,先是警觉竖起狗耳朵,歪着狗头疑惑了阵,片刻之后,又拱了拱狗腿安心睡去。 这夜,李秉稹亲力亲为,往屋内抬了三次水。 翌日。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徐温云,原是要照例出摊的,可折腾了大半夜,实在累到指尖抬不起来,直接睡到了巳时二刻。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手掌往旁一探,身侧已经无人了。犹记得晨时,模糊间听得他道了声“外出一趟”。 必是外出务政去了。 徐温云起床洗漱完,蒸了个馒头做早膳,正想着抓紧时间,赶工做活。 此时听得院门外传来车架轱辘声,大黄闻声而起,警觉狂吠起来,“汪汪汪…” 而后就听得外头,传来异常熟悉的孩童声,带着急迫,奶声高喊道,“娘亲,娘亲……” 是辰哥儿! 李秉稹确有说过,要将孩子从皇宫接来此处,未曾想竟然这么快,现下就到了么? 徐温云眸光瞬间放亮,也不切豆角了,撂下手中的锃亮的菜刀,往围兜上草草擦了把手,径直就朝门外跑去。 院门前停了款造型低调,却格外高阔的车架。乳母已下了车,伸手撩起厚重的车帷,个虎头虎脑的男童,脚底不稳,急惶惶走了出来。 在望见徐温云的瞬间,小眉小眼一红,嚎啕大哭出声,朝她所在的方向张开双臂,“呜呜,娘亲,你怎得离京了这么久,呜呜呜呜……” 徐温云亦是红了眼圈,鼻头一酸,留下两行清泪,立即上前,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辰哥儿哭得眉眼都皱巴,将这些时日积压的委屈,尽数哽咽着吐露而出。 “娘亲说只是出门散散心,待我背完四书就回来的,可四书那么厚,读又读不懂……我背不下来,急得直哭,只以为此生都再看不到娘亲了,呜呜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犹如重锤落在徐温云心间。她当初是咬碎牙齿,才狠心离京的,原本就有些割舍不下孩子。 现下重聚了,便觉有种悔不当初之感。 母子二人哭做一团。 徐温云抬手轻轻抚顺着孩子背部,带着哭腔安抚道,“都是母亲的错,是母亲考虑不周,那书咱不背了不背了,母亲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离开你半步……” 辰哥儿被哄了好一阵,情绪才终于好转过来。 终究也还只是孩子心性,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眼前的院落,以及摇着尾巴大黄狗的身上。 乳母先抱着孩子入内熟悉环境,随后下车,在旁候立了许久的阿燕,此时也泪眼婆娑迎上前来。 “就算夫人打了离京的主意,可岂能瞒着奴婢呢?您是不知,眼见那黢黑的尸身由火灾中抬出来,奴婢险些就撞墙随您一同去了。” 徐温云握住阿燕的手, “若非想着你我二人一同消失,或会太过引人注目,否则我也想带你一同走的……” 主仆一体,阿燕何尝不明白主子的所思所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回过头想想,她只心疼主子闷声不吭,独自承担痛苦。 阿燕掀起眼眸,仔细打量着眼前之人,泪水如珠链般掉落。 “夫人终究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更瘦了,被晒黑了,这纤纤玉指怎得也被磨出茧子了…… 您哪儿是干活的命呢,快快歇歇,如今奴婢来了,今后万事都不必您亲力亲为了。” 气氛原本还悲伤着。 可也不知为何,一旦与阿燕凑到一起了,徐温云就想要逗逗她,玩笑两句。 她先是感怀至深点点头,而后苦着脸煞有其事道,“……可我如今穷困潦倒,皇上又还在气头上,并没有银子给你发工钱。 对了,你近来在皇宫,是不是领了许多赏?如若可以,暂且拿出来支应支应……” 阿燕闻言僵立当场,哭声截停,下巴颏险些要掉到地上,而后迅速恢复冷静,端得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一板一眼道。 “活,奴婢全包。 工钱,奴婢暂且可以不领。 可夫人若还要奴婢倒贴,往外头掏银钱……您看,奴婢口袋空空,囊中羞涩,半文钱都掏不出来,哎,属实有心无力呐……” 徐温云闻言噗呲一笑,抬起食指,就直直往她额头上戳,轻嗔了句,“瞧你这守财奴的德性…” * * * 京城。 慈宁宫,午时。 偏殿中的金丝楠木膳桌上,汝窑白瓷的碗碟中,装乘着各式各样的美味珍馐,都是宫中御厨的拿手好菜,香味扑鼻,令人食指大开。 太后坐定在主座上,眸光往殿门外望,她等得久了,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 “……怎得还没来?” 苏嬷嬷脸上挂着笑,朝前呵呵身, “许是何太傅的课耽搁了,否则皇长子早就被乳母抱来了……今日也照例命御厨做了鸡蛋羹,待会儿皇长子来了,定然欢喜。” 辰哥儿入宫之后,总得要人照料。李秉稹不放心将孩子交给任何人,原是想放在养心殿亲养,可一则太后担心他太过劳累,二则也想尝尝含饴弄孙之乐……所以辰哥儿平日里,倒在慈宁宫更多些。 以往陆霜棠初入宫时,因着位分不高,所以生下李秉稹后,无法将他养在身边,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抱去了专门看顾皇子的东西六所。 只有每月逢五,才能去看上几眼。 而辰哥儿的到来,无疑填补了陆霜棠当年无法亲养孩子的遗憾。 辰哥儿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在相貌上更像个活脱脱的翻版小李秉稹,且与儿子冷心冷性不同的是,这孩子实在是一等一贴心嘴甜。 所以陆霜棠实在是对辰哥儿喜爱非常,可以说衣食住行都样样接手,每日午膳,祖孙二人都是一同吃的。 等了又等,又过了半柱香,之前遣出去的小黄门,终于回来复命了。 他不敢抬眼,只拱手战战兢兢,颤声禀告。 “回禀太后娘娘。 奴才阖宫遍寻皇长子未果,后来才知,今儿一大早,他就被皇上一顶小轿送出了宫。 除此以外,随皇长子入宫的乳母与婢女,也一并离开了。” 但凡有关皇嗣的要事,皇帝通常会同她通禀一声,可这次却没有…… 陆霜棠轻而易举就猜出: 必是那徐温云找到了,皇帝火急火燎的,要带孩子出宫去与她团聚呢。 意识到这点,陆霜棠眉眼都沉了下来,分明是她的儿孙,现如今却都跑没人影了。 他们倒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但可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这个母后皇太后,又算得上什么,个不得人心,遭人嫌恶的老妪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家三口, 确就在离京不远的福柳县安置下来。 首先说李秉稹的公务。 他无法日日入京,便征用了县衙的几间屋舍,作为打理政务的场所。朝臣们的奏章, 及内阁老臣们的票拟披红,都由御用的快马送达,待李秉稹批阅过后,再当天送回。 隔三差五回京一趟,与重臣商讨要事……倒也并未耽误什么朝政之事。 而辰哥儿,对于乡村生活适应得也很快。父母两个如今都在身边, 孩子再没了心结, 整日无忧无愁乐呵呵的,米饭都要多添一碗。 且比起在皇宫中不同的是, 他如今只上半天课,下午就与村中同龄的小伙伴们一同玩耍, 挖红薯掏鸟蛋……天天都玩得不已乐乎。 时不时还去村道旁,帮着给母亲叫卖, 不仅熟知各种腌菜的价格,找钱算账, 赠送小食……这些业务都已格外熟练,被阿燕戏称为“小东家”。 至于徐温云。 还是照例每日去官道旁卖腌菜。与以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阿燕帮手, 主仆二人日日插科打诨,生活中多了许多欢声笑语。 且以往摘菜, 腌制, 装罐, 摆摊……都是徐温云一个人完成,许多时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如今能有阿燕与乳母在旁帮衬着,她肩上担子轻了不少。 卖完前一日准备好的食材后,就早早回家,陪孩子读书写字,给即将下值回家的李秉稹准备晚膳。 遇上休沐了,一家人就团围在一起做年糕,捏青团,溪钓登山,看花赏雪。 在福柳村的生活,虽说比不得在京城富贵,可这日子过得却无比踏实。 徐温云甚至很多时候都在想,如若四年前她当真是个寡妇,而李秉稹也仅仅只是镖师陆煜,他们如若没有分开,过得理应就就是现在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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