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还有要事,失陪。” 郑明存哪儿有心思听她说这么许多废话,淡道了这句后,就阔步朝涛竹院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遇上天休沐,郑明存原是有几分好心情的,可方才遇上徐温岚之后,整个人都烦躁了起来。 他本就对女人无感。 尤其此女还是那等没有自知之明,那等丑陋蠢笨的,甚至连说话的腔调,都那么黏腻恶心,可以说徐温岚存在的本身,完全精准踩在了他的雷点上。 他心气不平,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火气正是没处发……此时正巧徐温云听闻他回府了,款款行至书房给他请安。 “妾身给郎主请安。 郎主一去七八日,宵衣旰食必是辛苦了,妾身已吩咐下人备了热水,让郎主沐浴解乏,还吩咐小厨房做了您喜欢的芙蓉酥脆烤乳鸽……” 郑明存压根听不进她的这些话,眸光骤然扫在她脸上,透出几分凶光,狠戾而冰冷。 “那个蠢货怎得也入京了?” 徐温云被这劈头盖脸的怒喝声震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略微反应了几息,才咂摸出他口中的“蠢货”是徐温岚。 郑明存眼见她不做声,心中怒火愈发添了几重,眼中寒光迸射,带着蔑视与不屑,甚至隐约闪烁着几许病态的疯魔状来。 “说白了你就是个奴才,有何资格自作主张,让那个蠢货也跟着入京? 你岂敢?你岂配?” 徐温云确实不敢。 或许也是真的不配。 所以早在他们三人从衡州出发前,她就特意像郑明存请示过,他那时在忙,只摆了摆手让她自己看着办。 所以徐温云其实很想说,她其实没有自作主张,徐温岚入京实则是经过他允准的。 可她知现在辩白无用。 且对郑明存时不时的疯癫,她早就有一定的耐受力了。 她只低眉顺眼,扶着腹部,小心翼翼跪在了地上,身板却是挺得笔直,先是认错,然后立即给出了解决方案。 “郎主莫要动气。 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考虑不周,妾身这就吩咐下去,让她即日离京。” 徐温云现已有孕四个多月,身形上并不太现,站着时压根看不太出来,现跪在地上,小腹格外明显微微隆起。 地上的青玉方砖寒凉无比,而她浑然不觉,只垂下眼眸,樱唇轻抿着,这幅听之任之的模样,仿若只是不知悲喜,无谓生死的躯壳。 郑明存对于女人,向来是不会生出什么没由来的怜惜之心的。 他浑然忘记之前已答应过这桩事,整个人都被团怒火笼罩,眼神如刀,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显得格外扭曲。 就算是她跪下,依然觉得不够解气,干脆倾身上前,手掌狠狠掐住她的下颌,迫使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庞扬起。 “莫非得了父亲几句夸,你还当真就以容国公府嫡长媳自居了不成?你肚子里的野种是怎么来的,莫非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爷是能捧你上天,可若今后你还如此擅自做主,自也能拽你下地!” 说罢。 手掌蓄力将她整个往旁边一甩,面色铁青着,语气寒森怒喝一声,“滚!” 徐温云单薄的身躯,被这股力道整个甩飞,摔落在地上的瞬间,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她并未多发一言,只艰难着由地上挣扎起身,站稳的瞬间,甚至还不忘屈膝给郑明存请安,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侯在外头的阿燕,将方才发生的所有动静都听在耳中,在徐温云踏出书房的刹那,就立即迎了上来。 平日里阿燕都是粉饰太平,宽慰人心的那个,可今日无论如何都欺骗不了自己,只眸光盈盈闪着泪光,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恨声道, “夫人还怀着身孕,郎主岂可如此动粗?他是那样一个阴晴不定之人,今后瓜熟蒂落后,指不定还要再生什么是非。” 徐温云垂下乌羽般的眼睫,在下眼睑扫下一片阴影,垂头抚了抚小腹,只抿唇沉默不言。 * 皇宫。 御书房。 大臣们议完事后,李秉稹的几个肱骨之臣,好似约好了般,并未随其他人散去,反而齐齐道, “微臣有要事启奏。” 李秉稹悠然散漫扫过众人,嗓音平淡无澜,“说。” 众臣子彼此对了个眼神,终究是当今皇上的亲舅父,肃国公向前一步,率先站了出来。 “皇上登基已有三月,朝局已定,李秉稷一党余孽围剿得差不多了,剩下些虾兵蟹将,已是成不了气候…… 也是该好好考虑立后事宜了。” “是啊皇上。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太后娘娘殚精竭虑多年,正是要颐养天年之时,现下却一直操持后宫庶务,实在有些不成体统。” “……容微臣斗胆说一句。 皇上的婚事,还得在太上 皇离世之前操办为好。” 未免冒犯太上皇,此番话说得相当隐晦。 众人皆知如今太上皇的身体急转直下,已是时日无多。 若李秉稹现在大婚,便能为皇室增添喜气,除除污秽,指不定太上皇一高兴,通身的沉疾便能好了呢?也算是尽尽孝心。 且按照祖制,如若太上皇薨逝,皇帝是要服丧期的,丧期之内不能舞乐,不可嫁娶,那李秉稹的婚事必然会一拖再拖。 现能在御书房中候命的,都是皇上在潜龙时就出力颇多之人,现在受封的受封,得赏的得赏,朝堂上的政治利益,已在李秉稹的主持下,瓜分得差不多了。 那剩下的,就是要在争夺后宫中那一亩三分地了。 试问在场者又有哪个臣子,不盼着自家女儿能到李秉稹身边,能获宠爱,得幸一朝诞下龙裔,被封为太子呢? 李秉稹将众臣的劝谏都听在耳里。 且表现得格外有耐心,甚至偶尔还附和点了点头。 眼见皇上这般模样,众臣对了个眼神,只觉得此事或许有戏,指不定就要松口安排选秀事宜。 “朕原也是想着登基之后,就要立马成婚立后的……” 可谁知到了最后。 李秉稹流露出些苦恼之意,唇角溢出丝讥诮的笑容,无可奈何的言语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奈何现在朕看见女人,不仅提不起丝毫兴趣,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气到底扭断她们脖子,划烂她们的脸。”
第四十五章 “奈何现在朕看见女人, 不仅提不起丝毫兴趣,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一气到底扭断她们脖子,划烂她们的脸。” 此言一出, 众臣彼此对了个眼神,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不禁想到,宫中近来好似确实打杀了几个爬床的宫女,且环顾四周,皇上身周伺候的只有太监与侍卫,一个宫女的影子都没有……便知这话并不是在说笑。 在场朝臣都是做父亲的人。 大多都没有那么心狠手辣, 就算再想要权势地位, 也不敢拿自家女儿的性命冒风险。 就算确实也有想要将女儿性命做踏板的,这种情况也绝不能冒头, 免得被人戳脊梁骨。 一时间。 气氛僵持了下来。 李秉稹将众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眸底涌现出些嘲弄与玩味。 他以往做皇子时, 想着偌大的朝堂,总是需要勾拢朝臣, 免不了要广纳后宫,以此来维护政局稳定。 可真正坐上这把龙椅, 手中握着通天权势时,才明白真正的强者,根本就不必动用那些手段来笼络人心。 许多时候甚至不必给任何好处, 他们一个个就会无条件向他靠拢。 这,就是皇权。 只是在场这几个臣子, 确是都为他立下过汗马功劳, 既齐齐提起充盈后宫之事, 也是想要从中获些权益,总不好令他们寒心。 李秉稹抬起清隽的指尖, 轻敲了两下金丝楠木材质的御桌,眉心微动了动,带着浅浅的倦意,嗓音清凌道。 “朕知众卿家中,都有个在适婚年龄的女儿,念着众卿以往功绩,朕也愿在她们出嫁时为其添妆。 直接赏赐金银未免太过流俗……便赐个县主封号吧。” 祁朝县主,得享天家食邑与俸禄,虽说不多,可难得的是这份体面与尊贵,头上顶着这个衔儿,今后无论嫁去谁家,都会被高看一眼。 黄白之物算得得上什么? 压根比不上家中有个矜贵的县主女儿,来得更加实惠。 臣子们迅速接受并认可了这个方案,一个个都喜滋滋退出了御书房,心中已在暗暗琢磨,究竟让自家哪个女儿做这县主了。 * 永安街。 容国公府,卉芳院。 上房中,传来阵阵喧嚣吵闹之声。 徐温岚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老高,泪水将妆都融做一团,看上去狼狈不堪的同时,又显露出几分滑稽。 她胸口起伏不平,上气不接下气,在顿停的啜泣声中,哽咽哭求道。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姐姐?我来京城都不不满十天,二姐竟就要将我轰回衡州?这要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 我不走,打死都不走!” 徐温云端坐在窗前的横榻上,面对徐温岚的指责与哀嚎声,脸上表情无波无澜,只淡声道了句。 “……走与不走,不是你说了算。 我已命人打探好,五日后,扬威镖局便会发往永州府一趟镖,你可一路跟着镖队回衡州。镖单已下,镖银已交,已是板上钉钉,没有转圜的余地。” 徐温岚闻言,好似头顶轰然劈下道巨雷,一颗心七零八散,压根落不到实处。 她哭得愈发大声,直接跌落在地,去抱徐温云的双腿。 “二姐,岚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若就这么被你撵回去,父亲非得把我打死不可。” “莫非岚儿还不够乖觉听话么? 这繁华的偌大京城就在眼前,试问哪个女娘不想上外头听听曲儿看看戏,吃吃转转?可你一句不让出门,岚儿生生连府门都未踏出去过,饶是憋闷得快疯了,也就在这院中随便逛逛,这莫非这也错了么?” 听得这些话,徐温云终于垂下眼睫,望着抱着她双腿痛哭的徐温岚,眼周骤紧,眸底一哂,显露出几分厉色来。 “随便逛逛? ……你大前日不慎打碎二房姨娘的瓷玉花盆,前日横行霸道冲撞了六夫人的胎,昨日甚至言行无状,冒犯到郎主面前了!你管这叫随意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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