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你事情多,我理解的。”江锦书轻声道。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还是用来安慰自己的,也只有她知道。 “以后再怎么忙,我都回去陪你,好不好?”齐珩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 江锦书含笑颔首,而后在他耳边笑道:“我有一个事,想告诉你。” 见她春光满面,齐珩笑了笑:“什么事?” 江锦书轻轻牵住他的手,往自己的小腹带去,齐珩的手贴在她的腹上。 温热的触感从他手中传来,齐珩不解地看向她,想听她接下来之语。 江锦书笑吟吟地说着:“从今以后,不止有我一个人陪你了。” “这里,还有一个。” 齐珩愣了片刻,而后道:“你……你的意思是?” 细听去,齐珩的声音略微颤抖。 “我有孕了。” 江锦书轻声道。 齐珩小心翼翼地抚着她的小腹,他蓦地笑了一下。 这腹中是他与江锦书的骨血。 是他期盼已久的。 可江锦书的身子会承受什么。 齐珩抬首,抓着她的臂肘,忙问道:“可你会不会很难受?” 江锦书兀地怔住,她摇了摇头:“虽有一些难受,但我并不后悔,这是我们的孩子,我很爱她。” 齐珩目中有泪盈眶,他紧紧抱住江锦书,轻声泣道:“谢谢你,锦书,我真的……真的很欢喜,谢谢。” 他抱她抱得很紧,江锦书觉着勒得有些疼,她忍不住出声: “明之,你稍稍放开我些,你抱我抱得太紧了,我怕伤着孩子。” 齐珩闻言,即刻松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谨慎地看着她,怕她出什么不妥。 他又不敢太用力,他怕失手伤了她。 总之,他现在对她,就如同想握住那片云霞,用力了便会消散,不用力他便再也抓不住。 太过小心。 也太过害怕。 齐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仅穿一件薄衣,衣衫宽大,青丝散落于身后。 她的容貌愈加柔和,整个人与往日很不相同。 大抵是因腹中有了孩子,做了母亲,现在的她就如同羊脂美玉般,是极温和的。 母亲,总是很伟大的。 他的阿娘是,他的锦书亦是。 也不知这个孩子是男孩或是女孩,不过男孩女孩都好,他都会好好地护着她们。 因为欣喜,两人一夜未睡,齐珩抱着她翻了一夜的书,但他也未想好孩子的名字。 起名确是个难事,江锦书不禁叹气。 她盼着这个孩子可莫如她般不幸,非要贱名才保得平安。 她想将最好的字留给这个孩子。 江锦书不禁抓了抓齐珩的寝衣,齐珩侧首,含笑看她,轻笑道:“怎么了?” 江锦书缩进被子里,只双眼和额头露在外,她偷笑道:“起名太过艰巨,我交给你了。”
第072章 夕死可矣(八) 齐珩无奈地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低声叹了口气,然双目中透出的笑意却是格外显然。 指尖流连于书页之上,齐珩侧首看向她, 笑问:“媞, 聪慧也, 如何?” 江锦书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尚可。 齐珩笑了笑, 又道:“妧, 形容女子美好。” “你觉着这两个怎么样?” “说不上太惊艳,但也还成,只不过,缘何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江锦书环上他的腰身,轻声道。 “我总觉着, 是个女孩。”齐珩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 江锦书笑了笑:“我觉得也是。” 随后她轻打齐珩的身前, 不满道:“万一是个男孩怎么办,你再想一个名字。” 齐珩抓住她的手,微笑道:“我也想了。” “昫, 日光也,温暖和煦, 如春风般宜人,你觉着如何?” 江锦书轻咬住指尖,思忖片刻而后缓缓道:“日出温也, 挺好啊。” 齐珩低头吻了吻她,温声道:“媞与妧选一个。” 江锦书掩面笑道:“我选不出来。” “那就, 一个作名, 一个作小字呗。”江锦书拽住齐珩的寝衣,不自觉地捏了捏, 将他的袖子揉得添了诸多褶皱,她的面容上添了诸多笑意。 “小字?我倒是没想到这层。” “我有表字,却没有小字。”齐珩落寞道。 见齐珩眼中的失落,江锦书往他怀里靠了靠,牵着他的手放在小腹上,她柔声道:“你还有我和孩子呢,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齐珩笑了笑,他搂住江锦书,有泪盈眶,齐珩闭上眼,方不让泪水落下。 他这辈子能遇江锦书,是他之幸。 齐珩心念轻动,啄吻她的额间、脖颈,正欲解衣之时,齐珩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那点心念如遇冷水,顿时消失不见。 他该死,她现在还有着身孕,怎能动了欲念。 若是伤了她与孩子,他万死难赎。 江锦书扯住他的衣角,她瞧得清楚,齐珩动情了,她黯然道:“你是不是...” 齐珩抱住她,歉疚道:“对不起,是我失了分寸。” 良久,她轻声道:“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江锦书环上他的脖颈,更舒适地靠在他的身上,眸中已有倦意。 “锦书,我很爱你。” “我知晓你有了我的孩子,我是真的欢喜,我以前也想过,若我们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若是男孩,我教他骑射,你教他书文,若是女孩,我为她梳发髻,你陪她荡秋千,琴棋书画,射御之术,她想学什么我便教她什么,我们的孩子,会平安长大的。” 齐珩笑了笑,又道: “待孩子降生,我带你们去赏春雪中凝冻的梅花,去看夏池里映日的粉荷,三秋时节桂花飘香,我会为你们酿蜜糖,将夜我们便吟赏烟霞,霜雪霁寒宵,阴阳催景短,我们可一同制香,岁岁年年,日日暮暮,我都陪在你们身边,永不分离。” 他的眼前似有云烟浮过,上面汇成了一幅幅景象。 是美好的。 亦是他所期待的。 明宫外,有一条小巷,夕阳欲颓时,卖花郎会挑着一担杏花路过,小巷中叫卖声不绝于耳。 孩童嬉笑玩闹,那般天真澄澈,他不止瞧过一次,紫宸殿后有一阁楼,居高而下地俯视,他将巷子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喜欢瞧那条巷子,因为那是他触不及的静好。 如今他也将有那样的静好了。 “可好?”齐珩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似已入寐,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并未回答他。 齐珩无声地笑笑,他心上的憾事,遭受的苦楚,他都不会让他们的孩子有。 齐珩扶着江锦书的身子缓缓躺在榻上,将她身上的锦衾盖紧,自己抱书翻身下榻,穿好衣服坐在桌案后,他将书页微折,书本放在身后的小格中,小心放置。 他要加紧动作了,东昌公主不愿退,为了江锦书,他只能逼她退。 如此,方能两全。 * 东昌公主宅第。 齐令月亲自为杨唯清倒了一杯酒,她笑笑道:“舅父,尝尝这酒。” “太烦劳公主了。”杨唯清惶恐道。 “舅父当得的。”东昌公主热切地笑着。 “舅父对令月的关怀照顾,令月都知晓的。” “自张应池过身后,舅父一直代行吏书之职,甚是辛苦,听门下侍中说,各位宰执有意推举舅父任新的吏书,舅父的文书都已至陛下的桌案上,令月在此恭贺舅父了。” 东昌公主稍稍屈身笑道。 杨唯清忙起身拱手揖礼:“臣不敢。” “舅父于朝廷的功绩,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舅父担此位,实至名归。”东昌公主微笑,举起手中酒盏,饮了一口而后置于桌上。 “舅父怎得不动这酒盏呢?”东昌公主淡笑,唇角轻勾,夹杂着数不清的算计。 杨唯清汗水涔涔,手指稍颤,举起酒盏,也只饮了一口。 东昌公主冷眼瞧着。 一口也已足够。 “知晓舅父有旧伤,是以这酒不烈,不会为难舅父什么的。”东昌公主道。 “这酒甚好,不知可是太皇太后殿下赐予的?”杨唯清道。 东昌公主闻听太皇太后四字变了脸色,她道:“不是。” “是我自己寻的。” “这...”杨唯清犹豫道。 “舅父觉得为难?”东昌公主冷声道。 “殿下曾嘱咐过臣,万不可多饮,唯恐伤身,这...” 东昌公主从容轻笑道:“听闻崔知温于舅父往来稍浅,不知他是否会对舅父这吏书之位多加阻挠?” 杨唯清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酒盏,只听东昌公主笑道:“舅父知晓的,谢尚令曾是令月的老师,素有雅望,若得他的同意,舅父这吏书便是稳稳当当。” “舅父若有心于此,令月便为您走一趟,您说好与不好?” 杨唯清思忖片刻,只觉身上衣衫尚薄,还需热酒暖身。 他举盏饮尽,朗笑道:“此酒暖身,不知公主从何得来?” 此话之意,东昌公主听得明白。 她将一经折装的本子递给杨唯清,她笑了笑:“还是多亏这些人的功劳。” 杨唯清走后,东昌公主用锦帕擦了擦内室摆置的那方牌位,上面有些落尘了,当年的事,很多人都忘却了。 忘却了旧人。 忘却了无辜者。 忘却了手足。 明明是骨肉至亲,他们却再不愿提起她。 “姨母,我想你了。” 一行清泪从她的面颊顺流而下,落在那木牌上,绽开一朵澄澈泪花。 大明宫朱门上的漆红色,又凝聚了多少人的血泪。
第073章 夕死可矣(九) 廷议后, 汾阳郡王齐子仪瞧见齐珩一脸笑意,他调侃道:“兄长这是有何喜事,臣瞧您那眉梢沾的喜气比那喜鹊的彩羽还多。” 齐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道:“你这竖子, 净打趣我了。” “回头该让叔父好好管管你这性子。” 齐子仪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臣还不是想沾沾兄长的喜气吗。” “不过, 究竟是何喜事, 让兄长如此欢喜?”齐子仪急切问道。 齐珩笑得开怀, 只见他温声道:“她有孕了。” 齐子仪低语喃喃, 想将齐珩的话解出个别的意思,随后捉到齐珩那两个字眼儿,惊诧道:“哦,有孕...有孕?嫂嫂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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