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势打断的羞赧重回骆心词心头,她不好意思回答,支吾了会儿,手指紧抓着茶盏,低声道:“烧了什么,我赔你就是了。” 说话时上下唇碰撞,带起一阵酥麻痛感。 想到这异常是怎么来的,她抿住唇,脑袋越来越低。 “你赔给我?”明于鹤语调一沉,倾身过去,抓住骆心词的手,叱问道,“你什么意思?” 骆心词坐在茶室休憩用的软榻上,心里全是前不久两人的亲密,不敢看他,也说不出话。 明于鹤没得到回答,想起二人亲吻前并未将关系说清楚,不由心生怒火,“亲都亲了,你现在要与我撇清关系?” 骆心词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是个姑娘,与人亲热是她吃亏,她怎么会想要与明于鹤撇清关系呢? 可这话直说出去,好像她缠着明于鹤要他负责一样……虽说的确是明于鹤不容拒绝地去亲吻她…… 哎…… 骆心词吞吐了会儿,含糊回道:“没有……” 说完又闭了嘴。 倒不是没话与明于鹤说,是有太多要说的了,说明于鹤亲她是不是因为喜欢她,说她与明念笙的身份、要与周夷解除婚约的事等等,事情汇聚在一起,她不知先说哪一件。 隔着屏风,还有侍卫匆忙的脚步声与火焰燃烧声,实在不是说私话的好时机。 “你最好没有那么想。”明于鹤的怒气消除了一些,松了抓着骆心词手的劲儿,揉着她的手指道,“亲过就要负责。等与你定亲那人回来,立刻去把婚约解除了,横竖你俩没什么感情……没感情吧?” 最后一句,语气陡然带上一股森冷的压迫感。 骆心词心道明于鹤果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连她与周夷定亲的事都知道,以前什么哥哥妹妹的,都是在捉弄她。 她有点生气,又很是羞涩,明于鹤不介意她定过亲。 羞臊了会儿,骆心词如实道:“我对他没感情,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 她说得很委婉,其实根据两人过去的几次见面,她能感受得到周夷对她并没什么感情,坚守婚约只是在信守承诺。 骆颐舟也说周夷不喜欢她。 换个说法,骆心词入京后迫于种种原因与明于鹤有了肌肤之亲,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周夷退亲了。 她不准备向周夷隐瞒自己与别人有了感情和接触,可终究是她背负着婚约,先与别人动了感情…… 骆心词很惭愧,抿了抿唇,用力将手从明于鹤手中抽出,坚定道:“等周夷回来,我就与他说清楚,在此之前,你我不要再见面了,明日我就搬出去。” 明于鹤脸色一变,道:“还说你不是要与我撇清关系!” 骆心词觉得他与明念笙相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但骨子里果然流着一样的血,都很擅长胡搅蛮缠。 不论明于鹤答应与否,她都不准备一错再错,态度不变地重申:“本就是我对不起周夷,不管你怎么说,在解决之前,我都不会再见你了。” “好。”明于鹤冷笑,“骆颐舟,周夷,每一个都比我重要,哪怕你我两相情悦,又亲又抱,你也能为了他俩不理我的死活。” 骆心词被他说得心里发臊,深吸气将旖念撵回心底,想好好与明于鹤讲道理的,见他神情冷峻,一副怒急攻心的阴鸷模样,没忍住道:“你都亲过我了,就算我真的不理你了,那也是我吃亏,你急什么?” 明于鹤嗤笑一声,讥讽道:“我亲了你,你没亲我?怎么着?只有你的清白算清白,我的就这么低贱?” 骆心词:“……” 哪有男人会对喜欢的姑娘用这语气说话啊?可明于鹤话中的意思,又让她喜欢得厉害。 她脸颊红通通的,飞快抬眸瞄了明于鹤一眼。 明于鹤瞧见了,眼底情绪有所缓和,却依旧沉着脸,道:“我懒得与你废话,等事情解决了,即刻成亲,否则我就不管你有什么顾虑,直接强娶了。” 他说得无情,骆心词该生气的,怒火却怎么都聚不起来,倒是难为情更多一些。 水汪汪的眼眸转了转,她赧然道:“我说的不算,要我娘亲和舅舅都答应才行……” 话虽如此,骆心词觉得家里人会有顾虑,但应该不会反对,只要她能顺利解除了与周夷的婚约。 “也行。” 明于鹤瞧着也不担心,骆心词才放了心,谁知他下一句说道:“你哪来的舅舅?” 骆心词疑惑抬起眼,见明于鹤义正辞严道:“你娘是府里的侍女,没有任何亲人,你也没有舅舅。” 他定定看着骆心词,字句清晰地喊道:“念笙。” 骆心词呆了呆,惊诧地发现明于鹤还当她是明念笙。 这不应该啊! 她急忙抓住明于鹤的手臂,不可置信道:“你说我是谁?” 明于鹤道:“念笙小妹。” 骆心词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这刹那,她怀疑一切都是她弄错了,明于鹤根本就没看穿她与明念笙的身份。 如果真是是这样,那么,在明于鹤眼中,他喜欢的、亲吻的都是明念笙,是他的庶妹! 她与明念笙鬼鬼祟祟商量的那些计策、她自怨自艾的伤怀、芳心大动的亲吻,全都是她在唱独角戏? 这算什么! 骆心词自我怀疑到一半,忽然想起明于鹤提过成亲的事,忙抓着他手臂道:“我若是明念笙,你与我说什么成亲?” 明于鹤扬眉一笑,道:“只要我想,与亲妹妹成婚有何不可?” 骆心词喉咙一紧,差点窒息过去。 她无法接受这事,使劲摇着明于鹤,焦急道:“我不是明念笙,我是骆心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小妹又在胡说。”明于鹤平静道,“你怎么会是骆心词?” 骆心词急得思绪快不能运转了,只会干巴巴大喊,“你明明知道的!” 他与韶安郡主对待明念笙的态度,都在彰示着两人早已识破明念笙的身份。 退一步来说,就算以前没有发现,听了她这几句话,也该起疑心才对,怎么会一口咬定她才是明念笙? 骆心词的思绪在想到这里时突闪灵光,她冷静下来,抬头凝视着明于鹤。 明于鹤镇定自若地回视她,眉舒目朗,神态轻松,目光从骆心词的眼眸滑到她嘴唇时,还歪着头想往上面凑。 骆心词顷刻间懂了,他是在假装不知道。 她恼火起来,一把捂住明于鹤的嘴巴,道:“你又发什么疯!” 明于鹤的想法很简单,他承认了骆心词的身份,她就要与明念笙换回去。明念笙回不回侯府无所谓,骆心词却是一定会离开侯府,亲自去照顾骆颐舟的。 骆心词身上背着婚约,恢复身份后,就要与他保持距离,两人没了关系,连面都见不着,直到她与周夷的婚约解除。 成亲的要成的,骆心词也是要恢复身份的,但不能是现在。 ——周夷回京时才是她恢复身份的最好时机。 这想法有损威严,明于鹤不肯说,捉住骆心词的手,一本正经道:“什么叫我发疯?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能与我这样无礼。” 骆心词被他气得直喘,气呼呼道:“你一定要与我做兄妹?” “什么叫一定要做兄妹?”明于鹤道,“你我本就是兄妹,合该住在一起。” 骆心词快被气背过去了,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 拿明于鹤没办法时,她忽然记起明念笙出过的,原本要用来试探明于鹤是否会与骆颐舟吃醋的鬼主意。 这个主意原本该骆颐舟遭难的,现在骆心词又一次被明于鹤捉弄,气得厉害,冲动之下,脑子打结,手掌一抬,朝着明于鹤脸上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不重,声音很响。 明于鹤僵住。 骆心词则是学着他先前逼问自己的模样冷笑,“骆心词小时候经常这样帮她哥驱赶蚊虫,你我既然是兄妹,我学学她,你不会介意吧!” 她睁大眼睛,在明于鹤耳边字正腔圆、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喊道:“哥!哥!” 明于鹤脸上青黑交加,眼底仿若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死死盯着骆心词,久久没有反应。 茶室中一片冷寂,过了不知多久,隔壁侍卫回禀道:“小侯爷,火势已经扑灭。” 明于鹤铁青着脸,扯了扯嘴角,让人退下,然后转过身,灌下满满一盏凉茶。 茶室中静下来,他身旁,冲动过后的骆心词忽然后悔。 明于鹤的想法异于常人,常常发疯,她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干嘛与他较真? 她喜欢明于鹤的啊,怎么能动手打他?她从来不打人的啊…… 还有,哪有人才表明心意,就吵架的? 骆心词觉得她把事情搞砸了,想道歉,找不到合适的说辞,闷了会儿,把脸憋红了。 正难过,听见明于鹤道:“骆心词打过骆颐舟,你便能打我,照这么说,他兄妹二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你我也能一起睡了?” 骆心词先是呆愣,再被他的诡辩震惊,几近失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要狡辩。”明于鹤琢磨了下,慢悠悠道,“我是不愿意婚前太过亲密的,不过你既然这么做比较了,做哥哥的,一定会满足你。” 骆心词既惊愕又觉得荒唐,心知明于鹤又在寻着莫须有的理由与她亲密,对他的歉疚一分也不剩了。 她恼道:“骆心词两岁的时候还踹过骆颐舟的脸呢,你也能让我往脸上踹吗?” 明于鹤哽住,隐忍片刻,阴沉道:“我说不过你,你等着,我这就让人打探骆家兄妹的事……”
第59章 梦境 摘星阁失火的事说来不大,未造成多少损失,只是侍卫灭火时窗子未关,火苗蹿起,被远处的侍女瞧见了,侍女惊叫引起骚乱,传到了韶安郡主耳中。 韶安郡主赶来时,明于鹤刚放完狠话。 骆心词愧见韶安郡主,寻了个借口快速回云上居去了。 与明于鹤呛声时不察,睡前洗漱,口中传来痛感,骆心词才发现舌尖破了。 谁弄破的?毋庸置疑。 因为这事,骆心词脑中充斥着阁楼里被明于鹤激烈亲吻的那一幕,蜷缩着身子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未先退了与周夷的亲事,就冲动地去确认明于鹤对她的感情,太不应该了,一会儿想着该如何与家人坦白这事,直到窗外泛白,也没能产生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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