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总见念念戴海棠花钗,不知可是喜欢这花?” 那海棠花儿原本绯色姣艳,此刻凑到美人腮边,却尽数被胭脂红妆比了下去。 “陛下有心了。” 常清念颔首承认,而后又媚眼如丝地瞧向周玹,单挑柳眉道: “只是过几日便要动身去行宫,陛下此时折花送妾身,莫不是还要妾身将它也带去?” 看着常清念娇俏模样,周玹忍不住倾身去轻啄她脸颊。 锦音和承琴见状,连忙埋头归拢箱笼,却忍不住掩嘴偷笑。 见周玹又害自己被笑话,常清念嗔怪地瞪他一眼,随后牵起他袖子,匆匆躲去屏风后头。 屏风后烛火昏暗,将女子云鬓映得影影绰绰,周玹眸色渐深,不由欺身近前。 察觉周玹情动,常清念顿时抬起花枝,轻抵周玹胸膛,不准他再靠近。 “陛下愈发孟浪。”常清念哼道。 可区区花枝能拦住什么? 周玹轻而易举地挨近,便一把将常清念圈在怀里,低笑道: “念念心虚什么?咱们不是正经夫妻吗?倒像是朕在弄玉偷香似的。” 海棠花枝横隔在两人身前,被蹭得扑簌簌直掉,却根本无人理会。 被周玹戏谑语气逗得又羞又恼,常清念朝男人颈上叼咬泄愤,却也只敢轻轻下口,比起小猫爪子都不如。 “念念。” 周玹俯首在常清念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乍惊酥麻: “将你的莲花冠和羽裳裙都带上,咱们去行宫里再……” 常清念顿觉耳根烧得慌,慌忙打断道: “陛下生辰那日还没尽兴么?” “朕不过是凡胎浊骨,好不容易见了神仙娘娘,便总惦记着多见两回。” 搂着女子柔曼腰肢,周玹满口甜言蜜语,一股脑地说给她听。 “成日里花说柳说的,净会哄骗妾身。” 常清念不争气地红了脸,最后还是将那莲冠塞进箱笼里,随衣裳一并带走。 - 三日后,千余禁军扈从,亭亭华盖遮云。卤薄仪仗逶迤绵延,浩浩荡荡前往抱山行宫。 抵至行宫后,只见云壑泉泓,青霭浮空,果然较别处更风清夏爽些。 自打常清念在露华轩安顿下来,周玹便成日流连于此,几乎不曾回过自己的快雪斋。 这日,难得周玹说要处理些政务,晚些时候再过来。常清念得了空,便命人悄悄传来梅蕊。 为着此番面见主子,梅蕊还特地换上新做的夏衣,笑吟吟地叩首道: “奴婢梅蕊,参见贤妃娘娘。” “起来回话罢。” 常清念同样解颜而笑,抬手虚扶梅蕊,倒教她有些受宠若惊。 “岑妃近来如何?” 抓了把金银锞子塞给梅蕊,常清念开门见山地问道: “听闻蒋昭容给她请了个太医治着,如今那离魂症可有起色?” 梅蕊双手捧过,看着那金澄澄的赏钱,不由喜笑答道: “回娘娘的话,即便岑妃每日施针喝药,那离魂症也未见好转,几乎夜夜都要起身。若无人拦着,便会四处乱转,呓语不断。待次日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奴婢见岑妃病症发作,便会跟过去拉住她,再慢慢引她回榻上躺下。如此一来,夜里便可安然度过。” 素日如何照料岑妃起居之事,梅蕊皆同常清念细细禀过。 常清念听罢,一面从承琴手中接过方匣,一面吩咐道: “不必再扶岑妃回榻上了。” 梅蕊闻言仿佛猜到什么,不禁吞咽了一下,磕绊道: “不知,不知娘娘的意思是……?” “今晚你将岑妃引去太清湖边。” 常清念语气平静,从方匣中取出一枚翡翠戒指,递给梅蕊: “待她落水后,将这个也一并扔进去。” 梅蕊接过戒指,翡翠触手冰凉,如同蛇信缠绕指尖,教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见这戒指赤金底托,上面嵌着的红翡光彩鲜亮,应当是某位主子的贴身之物。 “娘娘,这……” 梅蕊身子微颤,抬眸望向常清念,流露出些微惊惧之色。 “怎么,你害怕了?”常清念掀眼道。 梅蕊连忙摇首,诚惶诚惧地问道: “奴婢只是担心,若岑妃半夜‘失足’落水,万一皇上追究起来,奴婢这跟着伺候的可怎么办?” 常清念轻笑一声,安抚道: “即便有发落,也不过是明面上的。如今后宫之事,皆由本宫和德妃管着。暗中保下你,岂不是易如反掌?” 说罢,常清念瞧了承琴一眼。承琴心领神会,又从袖中掏出一沓厚厚银票,塞到梅蕊手中。 “事成之后,本宫会再给你一笔银子,并且送你出宫。”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常清念轻叩案几,怡然自若,丝毫不担心梅蕊会退却。 梅蕊紧紧攥着手中银票,心中恐惧渐渐被贪婪所取代,何况如今她已泥足深陷,再无反悔可言。 梅蕊深吸一口气,跪地磕头道: “多谢贤妃娘娘,奴婢遵命。” 常清念见状颔首,让承琴扶起梅蕊,摆手道: “回岑妃身边伺候罢。” - 是夜,鸦默鹊静。 随着太清湖里一道“扑通”落水声响起,常清念倚坐在炕桌边,悠然引燃篆香。 这篆香如今已被调弄得愈发繁复,伴着雾丝袅袅升腾,沉水香的气味终于从中漫透出来。 常清念轻阖双眸,双颊浮起浅淡酡红,恰似春风下沉醉的海棠。 正当常清念昏昏欲眠之际,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轻微脚步声,打破露华轩此刻宁静。 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常清念猛然惊醒,连忙端起手边玉盏,将茶水尽数倾倒在香炉里,浇灭已烧至一半的篆香。 几乎是同时,来人阔步迈入屋内。常清念抬眸一见,果然是周玹。 常清念撂下茶盏,立马起身迎上去,神情透着恰到好处的惊喜,嫣然笑道: “陛下忙完了?” 屋中香气还未散去,周玹走近睨了眼香炉,笑问道: “念念在焚香?” 许是夜已深的缘故,周玹嗓音较往常更显低沉沙哑。 常清念方寸不乱,只挽着周玹撒娇道: “陛下不来,妾身孤枕难眠,只好做些闲事打发长夜罢了。” 见承琴将香炉捧下去,常清念顺势牵起周玹的手,引他走向榻边。 “陛下今夜似乎有些疲惫?” 常清念柔声问着,指尖轻车熟路地挑开周玹腰间玉带。 捉住女子柔弱无骨的手,周玹莫名轻叹一声,在她耳边低语道: “是有些劳神。” 耳畔传来“嗒”的一声轻响,常清念正沉湎于唇舌勾缠,故而并未留意。只觉周玹今日似乎少了些温柔,愈发强势地向她索取。或许他当真是乏累得厉害,没心思再装君子。 常清念默默仰首迎合,抬手拥住周玹脖颈,没同这古怪性子的男人计较。 颊侧突然被个冰凉的东西硌了一下,常清念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玹其实并未取下扳指。 那方才的动静又是什么? 常清念杏眸迷离,原本也顾不得深思细想。可不知从哪里生出些好奇,便还是没忍住微微侧眸,用余光朝那边瞟过去。 月光下静静躺着的,正是悫妃那枚红翡戒指。此刻它非但没有沉入太清湖底,而且还被周玹拿回来,就放在她身边的案几上。 常清念唇角一僵,未免自乱阵脚,便想淡然挪走视线,忽然却被人擒住下颌。 “念念,不想同朕说些什么吗?” 周玹缓缓开口,墨眸里不见丝毫情动,平静得慑人。
第61章 包庇 即便被问到眼前,常清念也不敢贸然开口。万一周玹只是试探,她主动承认岂非自投罗网? 目下不知周玹是个什么态度,肯定得先服软示弱才是正理儿。 趁周玹松开她下颌,常清念立马翻身扯来锦被,身子一滚便缩了进去。只露出双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在暗夜里闪动着潋滟水光。 下一瞬,细碎呜咽声便从被褥里传出来,像羽毛尖儿轻轻扫过人心底,撩拨着最柔软那处。 见常清念眼泪来得倒快,周玹将烛台挪近些,自上而下地睨她,无奈制止道: “少装可怜。” 腮边忽而被生着薄茧的指腹蹭过,常清念骇了一跳,连假哼出来的啜泣声都不由顿了顿。随后才发觉,周玹只是替她捻起散落的青丝,尽数别去耳后。 周玹这动作虽称得上温柔,口中却不饶人地哂笑道: “你都有胆量杀人了,如今朕问你两句就要吓哭?” 见周玹不再那么好糊弄,常清念便明白这不是试探,而是拿住了实在把柄。 可周玹怎么发现的?莫非他早就派人盯着她? 虽知晓周玹是皇帝,他防备任何人都是应当的。可不知怎地,常清念突然就当真想哭起来,委屈哝道: “因为您最吓人——” 比死人都恐怖百倍。 察觉周玹正盯着她,常清念到底没敢说出太以下犯上的话,默默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周玹简直快被这话气笑,顿时伸手将常清念逮出被子,板着脸命道: “出来,给朕把腰带系上。” 大半夜的不安寝,又要穿衣裳做什么? 常清念心中怦怦直跳,立马摇首拒绝,紧紧抱住周玹的腰,娇声恳求道: “陛下,今儿时辰忒晚了。您行行好,便明早再发落妾身罢。” 秉着能留一夜恩情是一夜的想法,常清念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周玹,咬死了男人在榻上的时候心最软。 要不怎么说太监阴狠刻薄?还不是没根儿么! 一眼看穿常清念在想什么,周玹垂眸哼笑一声,却也没喝令她放手。 见常清念痴缠,周玹便顺势俯身,将她压去榻上,居高临下地审问道: “上回在青皇观里,不是说没事瞒着朕了?” 常清念心思转得飞快,眼珠子往旁边一瞟,立马便来了主意,开口狡辩道: “当日陛下问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啊。可谁又能料到后来之事?您如何能怪到妾身头上?” “跟朕耍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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