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齐思远手头上的公务不多,他打算早些下衙,借着和蔡明德商议正事为由想去看阮娇娇。 他先回的喜福园,准备给阮娇娇带些昨日宫中赏赐的时令鲜果。 吩咐文婆子再装些小食,他一并带过去。 趁此间隙,他不放心地往余朗的后院而去,想看看他今日恢复得如何? 天色渐晚,也不见院中的小厮。 余朗的房中又没点灯,他疑惑地推门而入。 惊得当即背过了身去。 原来昏暗的厢房内,余朗和灵慧郡主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看到突然闯入的齐思远,两人吓得愣在原地。 齐思远脸色铁青说道:“郡主请回吧,齐某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往后,也莫要来寻他了,你二人之事,便到此结束。” 余朗不敢辩驳,也知道此后他与郡主再无见面的机会。 心中难舍,却又无可奈何。 他早知道结果会如此。 哪知,灵慧郡主紧握着余朗的手不放,哀求道:“齐大人,求你成全,我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余朗神色复杂,却没辩驳一句。 灵慧郡主也没想到自己和余朗的事,会被齐思远当场撞破。 前两日她的月事准时而至,按计划她和余朗的关系还得继续保持下去。 但齐思远态度坚决,要两人断了往来。 这样一来,她之前的所有计划都只能搁浅。 余朗昏睡不醒这半月,她也牵肠挂肚了半月。 她对余朗的感情不是假的,不只是想和他有个孩子,更想和余朗长长久久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这一消息惊得齐思远半晌没回话。 余朗的异常举动,他早看出了两人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料,两人竟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是说,两人在余朗受伤之前就有了肌肤之亲。 想到此,齐思远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对余朗也是失望至极。 他原想着,余朗醒来后,郡主也没理由再常来喜福园,两人不相往来,早晚就会淡掉。 不料,结果却是如此。 他脸色阴沉看向两人,“郡主,你可知道,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你的后果将会如何?” “我的主母,王家嫡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灵慧郡主身子晃了晃,嘴唇微颤点了点头。 齐思远冷笑道:“既然都知道结果,那便也该承担应有的责任。” “既然你二人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也无话可说。” “郡主身份尊贵,齐某无权过问。” “可我身边,再也容不下罔顾主誉的侍从。” “文旭,帮他收拾东西,让余朗回榆阳。” 余朗作为一个侍从,职责便是服从主子的一切命令,纵然齐思远对他亲如兄弟,也不能触碰他的底线。 余朗身子还很虚弱,缓缓跪在齐思远跟前,“爷,属下有罪,你要送属下离开,那便先处决了属下吧。” 齐思远把衣袖一甩,冷声道:“既然你不想活,文旭还等什么,动手便是。” 灵慧郡主还是不了解齐思远的性子,平常看他一副斯文样对谁都是仁慈和善,以为会促成他们。 中间只要有他周旋,她和余朗的事把握就大了很多。 不想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 她苦苦哀求,恨不得给齐思远跪下。 做出决定后,齐思远看都没看两人一眼,他神色坚毅走出厢房。 经过院中半天不动的文旭身边,喝道:“还等什么,你若是不愿,也跟着他回榆阳。” 而后快步离开后院,回到兰香居对张易吩咐道:“备车,送余朗去码头。” 文旭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不敢再多言,只对门口准备马车的张易说道:“定要等我回来。” 紧要的关头,齐思远谁的话都不听。 文旭只好来找阮娇娇。 不到半个时辰,阮娇娇和文旭两人便赶到喜福园。 还没进兰香居,就听到院中余朗的哭求声,“爷,属下知错了,求你别赶我走。” 一并传出的还有灵慧郡主小声地呜咽声,“齐大人,你非要这般绝情吗,他身子哪能经得住如此颠簸。” 齐思远一脸寒霜,甩开余朗的拉扯,对身边的侍卫喝道:“还等什么带下去。” 阮娇娇小跑进了院子,脚步声引得几人纷纷抬眸。 她几步就来到有些恍惚的齐思远跟前。 目光坦诚迎向齐思远,“我有话给你说,等我说完你再确定余朗回不回榆阳吧。”
第93章 反应过来的齐思远, 依然不为所动,目光狠厉瞟了眼文旭。 把阮娇娇往怀中一带,神色柔和却态度坚决, “娇娇,莫要胡乱。” “此事不可儿戏。” 阮娇娇不听, 拉着齐思远就进了书房。 书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时阮娇娇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齐思远。 除了自己打算以男人的身份,娶郡主一事没说外。 甚至连自己给余朗在香囊上下药的事, 都没隐瞒半点。 齐思远脸色煞白, 侧脸紧绷, 揉了揉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 冷声道:“若是今日我不发现此事, 你接下来如何做?” “自古以来, 糊涂之事的牵头人都没有好结果,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阮娇娇此时也有些后悔, 自己的法子太过极端。 齐府主母王氏的事情, 街坊巷口的人人都在传, 不想这些官宦人家把名声看得如此重。 在酉阳, 她也时常听到此类事情。 远的不说, 比如苏沉玉和佟桂花两人, 最多被人戳一段时间的脊梁骨, 就再无人问津。 不想在京城这般严重, 不是丢命就是丢官。 她小声道:“此事, 因我一人而起, 旁的事你莫要管, 余朗是无辜的。” “若是你没发现此事,我是有办法收场的。” 齐思远天灵盖的火苗噌噌往上涨, 若是旁人他早让人拉出去仗刑伺候了。 唯独阮娇娇,他舍不得动手。 他捏紧她单薄的双肩,手上青筋紧绷,大声道:“我莫管,你待要此事如何收场,告诉我呀?” 从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阮娇娇被他吼得身子一震。 心中恼他多管闲事,反驳道:“我以男子的身份娶了郡主就是,她和余朗……” “郡主和余朗私下生子,你在做全了这层关系。”齐思远当即明白她的打算,抢过话题。 阮娇娇忙捂向自己的嘴,方才齐思远一急,她便全都说了出来。 齐思远眼眶赤红,咬牙问道:“你就准备,把自己这后半生和郡主绑在一起了。” “那我呢?” 知道真相后的齐思远,胸腔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疯狂地燃烧。 那火焰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方才他还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分析处理。 当知道阮娇娇毫不犹豫地舍弃他那一刻,心口如同有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一下一下向他心窝子戳,痛得他脸色惨白。 自嘲一笑,原来他自己只是一个可笑的受害者。 在阮娇娇的下半场人生中,他只是一个被遗忘又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此时他心口犹如剜心之痛,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见齐思远一副想要吃人的愤怒样子。 阮娇娇有些不敢招惹他。 她拽着自己的衣角,往角落靠去,心虚地想要逃离。 齐思远却没给她机会,一把拽过阮娇娇,沉声道:“好得很,阮娇娇。” “你知道,我此刻想做什么吗?” “我想先杀了郡主,再杀了余朗,然后再把你牢牢锁在我身边一辈子。” “这样一切都解决了。” 阮娇娇彻底吓傻,呆呆道:“你不会这么冲动的,你不是这样的人,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郡主可是皇族的人。” 齐思远狠厉道:“皇族的人又如何,谁若是敢对我心爱之人,有非分之想都该死,哪怕她是个女子也不行。” 此时,齐思远目光森冷,看得阮娇娇害怕。 她身子一软,重重坐到玫瑰椅上。 看她一时温顺乖巧起来,齐思远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收回来时愤怒已失了大半。 心中一软,认命的一叹气,阖眼压下余怒。 阮娇娇只需乖乖往那一坐,便能灭掉他滔天的怒气。 苦笑道,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经重于一切了。 他能对所有人狠,自己的父亲,包括余朗。 就是对阮娇娇狠不起来,也恼不起来。 心道,她闯的祸也不止一次,自己不替她收拾残局,谁有帮她。 之前他不知原因,对余朗失望至极,错怪了余朗。 此事,也只能由他出面解决。 力求为两人博一个好的结局。 也不枉,阮娇娇为两人努力筹划了那么久。 可为了让她这个糊涂蛋,明白这事情远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耐心解释道:“若是皇后知道了此事,郡主依然嫁不了余朗,还会另外给她指一门婚事。” “而你便会无声无息在……” 后面几字如鲠在喉,齐思远想想都痛。 阮娇娇无力反驳道:“那我能怎么办,皇后娘娘给郡主指的那胡公子根本就不可靠。” “郡主对余朗早就动了心,你和王妃都不答应,我不想看她伤心难过。” 齐思远痛心疾首起来,“娇娇,这世上原本有很多事,他就是不能尽人意的。” “谁都改变不了,你次次为了帮旁人,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你可有为自己想过。” 的确她从没想过自己,凭着一腔热情。 旁人对她一分好,她恨不得还上十分。 “我有什么好想的,我没有九族,反正要死也就只有我一人。” 话音方落,就被齐思远牢牢抱进怀中,他心疼道:“娇娇,怎能如此洒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你想了所有人,唯独没想过我的感受。” “你早已不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呀。” 久违的温暖,轻易就能摧毁阮娇娇好不容易在心中竖起的堡垒。 她想推开齐思远,对方不但不松,反而好似要把她嵌到自己身子里那般用力。 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和脸颊,哑声道:“此事,我会处理好。” “但,你也得答应我,从此后少于郡主来往。” “也不准和你师傅回酉阳。” 这倒让阮娇娇意外,她以为齐思远会强逼他回自己身边,不想提的却是这两个条件。 翌日,齐思远便以余朗护主有功,让他父亲齐志坚收余朗为义子,入他齐氏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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