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知道你现如今便是真心实意给我赔不是的?” 阮阮刁难他,“人说本性难移,你当初孟浪,难保不是你真实品性呢?” 卫霁双手背后,话说得机巧,“我若不是真心实意,这一年又怎会费尽周折四处打听,现在还站在你面前?” 他说着摇头苦笑,“你不知道,光凭着对一个人的一面之缘,大海捞针的寻找有多难。” 兴许是因为先前在绿茵场上印象不错,而且阮阮容易相信长得好看的人。 她稍想了想,挑了挑黛眉,说:“那好吧!这次就算原谅你了。” 卫霁听罢滟滟然一笑,问她:“那我现在能进来看你一眼了吗?” 他给自己寻了个由头,“我渴了正好喝杯茶,你也再瞧瞧我的样子,保准儿不会教你失望的。” 这人倒是十足自信,阮阮又是一声轻笑,还没等开口,便见他已上前两步,伸手要挑开垂帘了。 她忙娇喝一声:“孟浪!” 卫霁动作便立时停住。 阮阮在里头朝画春使了个眼色,教递一盏茶出去,“茶水可以给你喝,但人不能进来。” 他收回手,站在竹帘外垂眸勾了勾唇,悠然说:“好。” *** 阮夫人那厢并未离开太久。 毕竟是小儿女之间的初次见面,说上两句看看合不合眼缘也就是了,陡然便打得火热倒会教人看笑话。 园中百花宴开始前,她同李、卫两位夫人暂时告辞,回到观廊处一瞧,卫霁已然离开。 阮阮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案后,单手撑脸,另一只手沾了杯中茶水,不知在桌上画些什么,口中还和画春喃喃低语着什么。 阮夫人轻着脚步从背后靠近,低头往桌上分辨一眼,那上头水痕勾勒出的,分明是一只狗啊! 身后忍俊不禁一声轻笑。 阮阮忙下意识用手挡住桌面擦了擦,回头去看,颇有些心虚,“母亲何时回来的,怎的也不出声儿呢?” 她要是没有那些动作也罢了,偏偏做贼心虚起来,阮夫人此时瞧她才觉得可疑。 女孩儿的心思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但那“狗”定然不止是“狗”! “女儿长大了,有什么秘密都不能给为娘说了。”阮夫人含笑轻叹了句,去携她起身,又问:“方才与奕之初次会面,你觉得如何?” 阮阮对卫霁印象还不错,但还远没有到谈婚论嫁哪一步。 何况她先前还和霍修有那么一出,不确定好未来夫婿的人品心性,她怎么能轻易答应。 可这边两方长辈连同卫霁都对亲事喜闻乐见,她杵在中间无奈得很呐。 思来想去,她伸手挽住了阮夫人的胳膊,“母亲,我还是不想那么早嫁人……” 阮夫人闻言十分意外,“卫家二郎不是挺好的吗?” 阮阮只得凑出个说辞,“莫不如您同卫夫人说说吧,就说我不懂事,再在家中受几年管教,别耽误了她家二郎。” 阮夫人听着有些不解,立时劝她,“你信娘的眼光,少年郎怀着一腔赤诚,只因一句话便追寻了你那么久,往后定会对你好的,且我看他这人言谈恭谨守礼,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 父母都是一样为儿女着想的心,阮阮绝不会跟自己爹娘犟,那现下好像也就只能说服卫霁自己再好好思虑下亲事了。 “那您再让我想想吧!”她答得乖巧,“反正卫夫人他们此来总还要玩几天的,我再稍稍考察下那卫二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23 11:57:56~2020-11-24 11:0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5517762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大宴设在邀月亭,四下花团锦簇,下首桌案错落摆放,呈半月环状冲向上首主座。 阮家母女二人来的稍晚些,进了里头,卫、李两位夫人已在各自长案后落座了,彼此离得不远,瞧见了,便含笑向这边点了点头。 男宾席面设在对面,今次众人同乐,中间并未设隔断。 阮阮方随着阮夫人走进去,立时便觉四下目光齐刷刷调转过来。 转头瞥一眼,卫霁仍旧同那赵公子在一处,两个人凑一起,大红大紫何其醒目。 四目相对,他先怔住片刻。 而后反应过来,立时笑得爽朗又熟络,抬手冲她挥了挥,像是两人已认识许久了一般。 阮阮暗暗瞪他一眼以作回敬,不予理睬。 但这厢方才落座,旁边方葶蕴看见了,果然伸着脖子过来问:“那个公子你认识?” 阮阮板着脸低头喝茶,“不认识。” “唔……” 方葶蕴听着奇怪,又扭头朝对面看去,却见人家少年郎明明正看着阮阮呢。 遂挤兑她一句:“你怎么还睁眼说瞎话,那公子瞧着你,脸上都快明白写上心仪两个字了!” 阮阮才抬眼望过去一撇,悻悻地,“谁不准人家看的是你呢,你那眼神儿向来不是没个准头儿嘛。” 方葶蕴听着拍她一下,蛮羞涩的,“我梦中可只有赵公子,你休要拿我做筏子。” 话这么说着,余光瞧见赵公子也似乎在往这边儿看,那脸上一热,便再也没敢往那边儿看了。 临到宴会开始前半盏茶的功夫,众人皆已坐定时,却听得东南方向一阵私语之声,由远至近,海浪一般卷进了场中。 阮阮举目望去,见是盛装出席的方青禾。 她果然穿着当日抢走的那匹云雪缎衣裙,朗日之下,绵白衣料上隐约闪烁幽蓝,远看像是粼粼的海浪,佳人裙摆摇曳间,便似是踏浪而来,美得灵动飘逸。 一时间赞叹艳羡目光甚多,方青禾微扬着下颌,一路骄矜而来,路过阮阮跟前,斜斜撇了她一眼,颇为趾高气扬。 “不就一条裙子嘛,瞧把她给能的!”方葶蕴努努嘴,“听说那缎子还是她从你那儿抢走的,你怎么能随了她,不像你的性子啊。” 阮阮听着顿了顿,勉强笑笑,“我那时也不是很喜欢,就给她了。” 方说了两句,那厢百花宴开,门口方有侍从高呼一声——“霍大人临!” 话音落,四下一应声响忙都似尘埃落下来,静得出奇。 两侧众人一时齐齐起身相迎,低眉颔首拱手作揖,生生摆出了恭迎皇帝登基的架势。 霍修在上首落座,众人方才随之坐下。 坐定了,下首的众人抬起头,待目光看清总督大人身上的衣裳,方青禾脸上精心装扮出的骄矜,陡然破裂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她和总督大人撞了衫。 在场唯二的云雪缎面料,十足醒目又提神,落在旁人眼中,两个人看起来简直像是情人间约好的! 人总都是爱臆想,爱瞧热闹。 堂中乐声不绝,众人目光在霍总督与方青禾身上上下寻索间,窃窃私语便也随着乐声应运而生。 “那缎子不是说只有一匹吗,当日我还听掌柜的说总督大人府上早早定下了,她从哪儿又弄来一匹?” “她和霍总督什么关系,怎么会……” “果然是窑姐儿生的,想出头怕是想疯了吧,居然用这种法子在男人跟前露脸!” “瞧这情形,真是费尽了心思要登高咯,看往后谁还敢上她家提亲呐?” …… 四下私语嘲讽声愈浓,但都没人敢冲着总督大人去,那言语的软刀子便全刺进了方青禾身上。 她呆愣、窘迫,一时面上红得要滴血,片刻却又白得毫无血色。 怎么会这样? 她只是想出尽风头,想压过那讨人厌的阮乐安而已。 她以为另一匹云雪缎只是被别家闺秀买去了,可现在仔细想想,根本没有人说过买另一匹缎子的是闺秀啊。 但阮乐安当时那么欣然就把缎子让出来,她一定知道云雪缎先前的买主是谁,她一定是故意的! “是你!” 方青禾恍然大悟反应过来,扭头去看阮阮,便见她低垂着头,面上无甚神情。 可方青禾看了,只觉得阮阮是心虚,一见她这样子,心下顿时更坚定了阮阮恶毒害她的想法。 害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 方青禾瞧着周围嘲讽的目光,当下气盛不已,怒火攻心,不管不顾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阮阮当头砸了过去。 “贱人!你竟敢害我!” 大庭广众之下,出人意料之举,谁都没能预想到。 阮阮低着头更是躲避不及,没等抬起胳膊挡一下,那茶盏便已经砸在了脖颈处,茶水、残叶顿时倒了一身。 肩颈上骤然一阵剧痛,她顿时捂着脖颈虾下了腰去。 方葶蕴离得最近,从震惊中回过神,忙围了过去搂住阮阮,扭头怒斥方青禾,“你莫不是脑子有病吧,抽疯了!” “是她害我,她活该!” 方青禾跟个炮仗似得不歇气。 人已从座位上起身了,正要再上前来出手伤人,幸而身后的柳氏也怕她再出格更加丢脸,赶紧将人拉住了。 阮夫人也忙起身护了过来。 对面的卫霁反应过来,没等赵三公子拉一把,人就已经跨过长案径直朝阮阮奔过去了。 只是方才到堂中央,只听上首总督大人手掌拍在长案上砰的一声,震得众人人心头一跳。 “堂堂大家闺秀于宴上如此无礼,成何体统!” 好好的百花宴,第一美人和第二美人当众动起了手,这境况不管到底是谁的过错,阮行舟和方成规都忙诚惶诚恐站了起来,冲上首拱手躬下了腰去。 霍修面上凌寒,蹙着眉看向方成规,“子不教父之过,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谁料方青禾听见自己的爹被拉出来,不怕死地又顶撞了句:“跟我爹有什么关系?” 她恨极地指着阮阮,“分明是这个贱人有意害我,她……唔……唔!” 柳氏亲自捂住了自家女儿的嘴,一边诚惶诚恐地告罪,一边手忙脚乱地连同两个婆子合力将方青禾给拖拽了下去。 炮仗走了,堂中一瞬寂静下来。 阮夫人怀里传出来一丝微弱的抽泣声,但姑娘家爱面子,下一刻便又咽回去了。 她松开阮阮,拉开衣领看了看,刚才被砸中的地方恐怕要肿,茶盏里的水也是煮沸不久的,一部分都倒进了衣领中,烫出了好大一片红。 阮夫人扶起阮阮,又招呼石玉,“快去传医师!” 话音方落,怀里的阮阮却抬手在她手上拉了下,“母亲,咱们先回去吧。” 第一美人今日在这里出了生来最大的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砸,包袱碎一地,现在简直一刻都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进来时光彩照人的母女俩走得匆忙又晦暗,卫霁放心不下,忙跟出了门去想要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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