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经此一折腾,霍修早已面若寒霜,站起身,目光在方成规面上扫了扫,拂袖转身从堂后离开了。 阮夫人带阮阮紧赶慢赶回到家中时,医师早在等着,上前来仔细处理了砸伤和烫伤,又开了几幅安神的汤药。 阮阮敷完了药喝过安神汤,为教阮夫人放心,便借口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劝走了阮夫人,又打发了屋里所有的婢女,连画春都没教留下。 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觉得憋屈了。 明明是方青禾自己非要抢走了那缎子,非要出风头在百花宴上穿,她除了让出东西什么都没做。 那会儿就不应该顾忌什么美人包袱,也不应该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回手也给方青禾脸上回敬一大菜盘子才解气啊。 对,回头有机会一定要报这一茶盏之仇! 这厢暗暗下了决心,犹是气不过先在枕头上狠狠捶了好一下,捶完了闭上眼长舒一口闷气,却听身后忽地有脚步声绕过了屏风。 她想是画春吧,遂没有管。 过了会儿,那“画春”却怎的提步上脚踏,伸手撩开了她的芙蓉帐,兀自在床边坐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将于11.26日入V,当天三更合一,感谢小宝贝儿们的支持,mua~
第二十五章 “你这个死丫头,今儿真是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方家马车中,柳氏已经指着鼻子将方青禾骂得抬不起头了,“教那么多的人看了笑话,你让你爹那张老脸以后往哪儿搁?”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从小拿大家闺秀的礼仪来教你,你倒好,要收拾阮乐安也不知道避着人,蠢相毕露,教你的东西都给我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还哭,哭哭哭,就知道当着我的面哭,等回去看你爹不拿鞭子抽死你!” “娘……” 方青禾对着柳氏,半点儿跋扈也不见了,委屈得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卯过了劲儿,这会儿才开始后怕了。 “我错了,娘,您一定得帮帮我,不然爹怕是要打死我的,娘……” 柳氏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现在知道怕了,你在那宴上犯蠢、当场顶撞霍总督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方青禾那眼泪掉得就更凶了,“我是不该出言无状,但阮乐安,她真是故意害我被人看笑话的。” 她现在低头一看见自己身上的衣裙就来气,两三下扒拉下来用脚使劲儿踩,咬着牙狠狠的模样仿佛踩得是阮阮的脸。 “就是这缎子,阮乐安明明知道另一匹是总督府的人买去了,却故意装作不知,还假意串通那掌柜的引我去买,我今日被人嘲讽,全都是拜她所赐!” 柳氏听她之言,也明白过来,冷冷一笑,“看着她平日稀里糊涂的,没想到内里也是个心思深的。” 说罢又看向方青禾,“你这个蠢脑子往后别再往她跟前凑了。” “那我这次就白白被她所害吗?”方青禾愤懑不已,“这笔账我不能就这么跟她算了!” 柳氏一听就伸手在她额头上狠戳了下,“就凭你还想跟她讨账,你还是先想想怎么逃过你爹哪儿的一顿打吧!” 方青禾这才消停下来,耷拉着眉眼去看柳氏,“娘,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的,您总不能看着女儿受罚吧……” 做娘亲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 “办法倒是有,”柳氏道,“就看你愿不愿意舍下脸去做了。” “什么办法?”方青禾狐疑问。 柳氏道:“你爹为什么会罚你,不是因为你打了阮乐安,而是因为你教他丢脸,还当众顶撞了霍总督,这教他往后如何在霍总督跟前行走?” “所以,只要你能给你爹把脸面找回来,他不但不会罚你,或许还要谢你。” “谢我?”方青禾没听明白其中深意,“那我怎么才能把爹的脸面找回来?” “你啊,可真不像是我的女儿!” 柳氏叹一口气,细长的眼尾一挑,颇有几分风流韵味。 “你得罪的是霍总督,自然要去给霍总督赔罪,但凡你能教他化开那么一点儿,往后不止你爹不会罚你,阮乐安见你也都得跪着。” 柳氏算计得很好,方才堂上那么多人都已经误会了,那索性将错就错,把假的变成真的好了,狠狠扇那些看笑话的人一个耳光。 她自己就是靠征服一个男人得以脱离了苦海,那么她坚信,自己也可以让女儿通过征服一个男人,走上一个人人艳羡的位置。 不料方青禾听懂了里头的意思后,皱着眉,愣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央求她,“娘,我不想去,我害怕……那个霍总督比爹的鞭子还可怕,我宁愿让爹打一顿也不想去,娘……” 那时候在堂上,霍修看过来的眼神,方青禾看着了。 那根本就是鄙夷地如同在看一个小丑,又冷厉得像是要杀人,太恐怖了。 更何况她原先也不是没有试图在霍修跟前出风头,结果呢,回回都是狼狈收场,这回,说什么也不想去招那尊杀神了! 柳氏看她这样子就恨铁不成钢,嫌她没出息。 母女两个意见相左,争执不下间,行驶中的马车突然猛地向前一冲,停在了半路。 透过车门的缝隙看去,前方街道中央,正有一红衣公子勒停骏马当街拦路,面上凶神恶煞冲马车中一声厉喝—— “方家管事的出来,阮乐安乃是我卫霁未过门的妻子,谁打了她,卫小爷今日定要教那人双倍奉还!” *** 春闺梦里芙蓉帐。 女孩子的闺阁处处都是温软的香气,那轻纱的帐幔里躺着个小小的人儿,走过去挑开来,风拂弱柳般的轻微声响。 阮阮阖目躺着,直等到身侧衣料窸窣响起,才后知后觉背后的“画春”似乎不对劲。 扭头过去一看,怔了片刻,一时还以为自己喝完安神药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挤了挤眼睛,发现幻觉还在,颇为不可思议。 “大、大人?” 那“幻觉”成了真,回应她,低低嗯了声,却不说话,面上不辨喜怒,瞧不出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霍修在床边坐的四平八稳,眸中幽幽不见底。 阮阮警惕瞧着他,想起先前种种,莫名的心慌,不着痕迹挪着身子往床里去了一点儿,再一点儿…… 直挪到他蹙起眉来,一把捏着胳膊又将人拉了回来,模样儿厉害得很。 “躲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在这儿吃了你?” 他眉间有些无奈地气闷,可似乎并没有不善,不像是来找事儿的。 阮阮仰着脸飞快觑他一眼,小声嘀咕:“那你来做什么呢?总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做什么? 霍修懒得回答她。 堂堂东疆总督偷摸翻了人家的院墙瞧姑娘,传出去可真够“英雄”的,偏她还明知故问,那教他说点儿什么好? 他压根儿不同她搭话,一开口便是强硬的语气,“伤哪儿了,让我看看。” 明明像是关心的话,却说得那么凶巴巴,永远都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阮阮受够了他这幅样子,反正上回那么严重顶撞了他也没事,现在还来看她,那她还怕什么? 她听着努努嘴,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是有骨气,伸手拉一拉被褥,一把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扭过身去,偏就晾着他。 霍修在背后几不可闻地一咂嘴,俯身过去把着肩膀把人又转过来,一伸手拉开了她的衣领。 “做什么啊!”阮阮挣扎不过,又压着声儿哎呀喊叫,“你轻点儿、轻点儿,疼呢……” 她肩颈上被砸过的地方有些淤青肿起,幸而烫伤无大碍,只是还有点红,因为那会子处理不及时,最严重的地方冒了两个小火泡,衣料稍摩擦就火烧火燎的疼,但并不会留下伤痕。 他看着蹙起眉,指腹在她肩上抚了抚,动作轻极了。 但阮阮白皙圆润的小肩膀在自家领地还猝不及防被他看了,顿觉吃亏得很,立时便动作着要将衣领拉起来捂住。 “堂堂总督大人私闯民宅,轻薄民女,知法犯法,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这算是恃宠而骄吧,发现他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所以冒犯顶撞都有恃无恐了,从前的温柔乖顺都不必装了。 霍修看得明白,毫不留情朝她横过来一眼,“你如今的胡说八道是越来越多了,自以为我不舍得罚你?” 他板着脸,“你想试,那试试看。” 阮阮看他面上严肃,有些被唬着了,心底却犹不死心,梗着脖子在他容忍线上又蹦跶了一回。 “我原本就不听话,你喜欢听话的就换一个去吧!”她一双眼睛定定鼓着他,说气话,“东疆那么大,允州有第一美人,启州也有,每个州都有,我不想陪你了,既然那么不拿我当回事,那你找别人去吧!” “你不想?”霍修听着倒笑了,但笑意不达眼底,教人瞧着发憷,“你不想有什么用,只有我说你何时能离开,你才能离开,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更何况,当初本没有人逼你留下来。” 言外之意,是她自己把自己送到他手中的。 阮阮怄气,但那时确实是她心甘情愿的,拿自己做筹码救爹爹,还傻乎乎觉得公平交易也不算亏。 她似乎消停下来,半垂着长长地眼睫,不知在忿忿盘算些什么。 霍修自觉吓唬够了,指腹缓缓在她长睫上抚了抚,“你如今同我闹,无非是觉得我心里没有你,往后不要再妄自菲薄,我从来未曾当你是阿猫阿狗。” 他轻叹了声,说:“你偶尔的小性子,我可以容,但不准再想着试探我的底线,听见了吗?” 阮阮皱着一张脸,噘着唇怨怼噎了他一嘴,“就闹,我偏要闹!” 她听着他的话,愈发觉得不得劲儿,躺在床上忽然跟条岸上的鱼一样,胡乱蹬了蹬腿。 又来拉他的手按在自己脖子上,“你底线在哪我怎么知道,要是打心底里烦我,那不如你现在就掐死我一了百了,就再也没人不知死活地试探你了!” 霍修望着她,无奈得很,不想言语。 阮阮觉得自己简直像在唱独角戏,莫名生出种孤芳自赏的独孤感,落寞极了。 她闭上眼,躺平了,生无可恋,“来呀,你掐死我吧!” 霍修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去,调整好心态,手掌覆在她脖颈上抚了抚,“行了,再闹我可真的生气了。” 那话音是温柔的,但言语本身完全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不耐。 阮阮终于泄气了,沉默半会儿,语焉不详地自嘲了句:“现在才发现,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呢!” 她说完了哼一声,拉着衣领扭过身去,他却也不准,伸手拉住阮阮,教她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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