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面上笑语晏晏,送走了管家,屋里众人无不赞一句二人夫妻恩爱,正称那戏台子上唱的情深似海。 阮阮嘴上也附和了两句,但不羡慕,脑海中只想起了霍修的好。 她这两年生辰,他从来都会亲自陪着她的,有一年给她画了像,有一年亲手做了长寿面给她,比世子光送东西来,不知有心了多少倍呢。 一场宴席尽都是欢声笑语,阮阮也高兴,还浅酌了几杯,临到傍晚散场时,脸颊都有些烧红了,头也有点晕。 周宁安来扶她,阮阮忙说不用,“我有金翠和兰心呢,她们会照顾我的,你快坐着吧!” “我也正是要走呢。” 周宁安手中捏着她的胳膊未松手,“你在表姐这里喝醉了,现在天这么晚,我与表姐哪里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说着便从金翠手中拿过大氅披在了阮阮背上,“我如今住慧心客栈,与你算是同路,送你一程也不麻烦,走吧。” 阮阮才觉得她力气挺大的,教她抓着胳膊怎么还有点抽不回来,听着那话只是有点疑惑:宁安来镐京作客,怎么没住世子妃府中,亲戚之间还分得蛮清楚的啊…… 她想:若是方葶蕴来镐京,她就一定会留人在相府住的。 这厢周宁安扶着阮阮出了门,世子妃也有些醉酒,遂一场小宴也很快尽散了,一众夫人们都三三两两起身告辞。 齐夫人同张夫人一道走,到大门口时正瞧着周宁安扶着阮阮一起上了相府的马车。 张夫人瞧好戏似得轻叹了声,“看来今儿晚上有人要做冤大头了……” 齐夫人与阮阮相处了一阵子,对她很有些好感,这会子脸色不算好。 “真够缺德的,说白了这不就是欺负人家初来镐京,不懂名利场上那点儿事儿?” 她说着朝门里虚虚望了眼,“要不是她自己生不出孩子,那家里至于再送个表妹过来吗?她倒好,自己眼里不揉沙子,就给别人找恶心。” 这话声音有些大了,张夫人忙拿手拽了她一下,“你悠着点儿,再传到她耳朵里,又有得闹了。” “闹就闹啊,瞧她有那个脸面吗?” 齐夫人越说越气,“她本家早就不行了,不然何至于紧扒着国公府不放,这会子又瞧着相府眼红,真要教她得逞了,我都替阮阮不服气!”
第五十九章 上了马车,阮阮好像越发头晕了,眼前瞧人都出现了重影儿,看不清了。 周宁安将她扶到坐榻上安置好,人未下车,屈指在车壁上敲了下,示意车夫催马。 画春不在,兰心金翠也不好擅作主张上车同行,便只能跟在一边,面面相觑片刻,还是朝驾车的侍卫给了个眼色,示意走吧。 马车里燃着香,紧闭太久有些闷,阮阮有点难受,蹙着眉头直拉衣领,“夫君……我热……” 这瞧着是神志都有些不清了,周宁安也不知世子妃在阮阮的酒杯里加了多少手脚,二人本意只是想教她瞧着像大醉而已。 但阮阮的反应太大了,教她有些害怕那药劲儿太大露了马脚,忙将两侧的车窗打开些。 “阮阮,现在好点儿了吗?” 周宁安扶着她到窗口边上,吹上风了,阮阮靠在车壁上含糊嗯了声,但仍然闭着眼,像是听着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问:“宁安,你怎么没回去?” “我送你回家才能安心。”周宁安说着又不经意问了声,“相爷此时应该已在府中等你了吧?” “肯定在的!”阮阮点点头,忽又春风得意一笑,低声说:“你不知道,我跟他说了,若是过了傍晚戌时还不回家,他就得一个人睡书房去!” “相爷不生气吗?”周宁安几乎脱口而出。 阮阮晕乎着,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理所当然摆摆手,说:“不啊!他怎么会生我的气,他心疼我都来不及呢!” 周宁安闻言眉尖狠狠抽了下,顿了片刻,才又问:“你同相爷感情一直这么好吗?你们相识多长时间了?” 话头起开了,阮阮好像顿时冒起了诸多倾诉欲,心里有股特想显摆的劲儿,简直如洪水决堤拦不住。 正好这会子还有贴心小姐妹愿意听,她也不客气,拉着周宁安的手,开始细细从与霍修的第一面讲起。 “我俩啊,认识快三年了,当初是一见钟情。” 阮阮言语有些回忆往昔的况味,“那时候我家遇上点儿困难,我四处求人,最后找到了他那,你猜怎么着?” 周宁安微蹙着眉,狐疑问:“……怎么着?” 阮阮忽而笑得有些羞涩,“他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所以义不容辞就答应了帮我,而后又总是想方设法地教我去见他,这一来二去的,我俩就……就两情相悦了。” 她说着打了个酒嗝,缓了缓接着说:“但我们成婚还挺有波折的……” 周宁安原以为二人之间终于该有裂缝了吧? 谁料阮阮调整了下睡姿,娓娓道来,“男人嘛总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一时没顾得上我,我就去云和老家走了个亲戚,结果把他吓坏了,以为我要和旁人私奔!” “你没看见,他顶风冒雪骑马追了我几十里地,找到我的时候搂着我怎么都不撒手,说教我别离开他。” 她说着嗐一声,“起先我是有些生气的,但后来我俩路上遇见了雪崩,是他拼了一条命才护住我的,这样的男人,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对吧?” 周宁安面上有些僵了,牵强嗯了声,但心底里实在很难想象,沉肃的相爷真的会有她口中说得那副模样? 遂试探着问了句:“相爷除了你,再没别的女人了吗?” 阮阮春风满面,闻言手卷喇叭凑近周宁安,悄悄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光是他最后一个女人,我还是他第一个女人呢!” 她当周宁安是好朋友,又贴心劝诫人家一句,“你以后找夫君要擦亮眼睛,花心风流的男人白送给你都别要,要找就要找一个像我夫君这么好的,能干又有担当,长得好看又专一,还特别心疼我,我每天和他在一起都觉得很开心,很幸福。” 周宁安这会儿脑子里一阵阵嗡嗡作响,打心底里不想再听她讲话了! 一路到相府门前,周宁安原本打算借搀扶她之名进府中一趟,以此教霍修看到自己。 但谁料马车才停稳,便听台阶上有人步伐匆匆而来。 车门被人从外头打开,霍修躬身立在车辕上,瞧着马车中有两个人,倒是顿了下。 周宁安先出声解释了句:“见过相爷,阮阮方才一时高兴有些贪杯,表姐不放心,便教我送她回来。” 霍修躬着腰进来,原本就因阮阮归家时辰晚了而不悦,现下见她还在国公府醉酒,更对世子妃一众无甚好感。 当下沉声道了声“多谢”,便拉过阮阮的胳膊将人揽到怀里抱了出去。 周宁安正要跟出去,但那厢霍修落地站稳,便又回身冲驾车的侍卫吩咐了句:“再将周小姐平安送回国公府。” 侍卫得令,伸手来关车门。 周宁安在马车中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法儿,只能眼睁睁看霍修抱着阮阮大步迈进了门里。 朱红的大门徐徐关上,表姐妹二人今晚一应打算,顷刻间全都打了水漂。 这厢霍修将阮阮抱回了房,画春接过去伺候洗漱,还忍不住喃喃说:“怎么能醉成这样,从前也不是个贪杯的性子呀?” 霍修也觉不对劲,以前见过阮阮装醉,那时候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味儿了,但人是装的,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现下这明明没酒味儿,但瘫软恍惚的样子却是实打实的。 他得了空,出门召来兰心与金翠,教二人细细将下半晌小宴经过描述了一遍,听完,心里便有数了。 再进屋时,阮阮已拾掇好躺在床上了,过了一遍水,这会子清醒多了,至少瞧着他的眼神儿是直勾勾的,一点儿都不散。 “夫君……” 她从被窝儿里伸出一条细胳膊朝他招了招,要他过去。 霍修瞧着轻叹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有些无奈,“那宴会就那么有意思,回来得这么晚,我都差点儿要去国公府寻你了。” “好嘛,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阮阮态度总是诚恳的,说着话便往里侧挪了挪,拍一拍外边的枕头,邀他一起躺下。 “你别生气,我今儿光在人前说你的好话去了呢。” 霍修脱了外袍进被窝,打趣问:“什么时候?合着这小宴就是你们聚在一起夸自家相公的?” 阮阮咂咂嘴说没有,“不是宴会上,是那会儿在马车里,只有我和宁安两个人。” 她依偎过来抱住他,说:“我说出了你好多的好处,夸着夸着,才发现原来你那么好,我那么喜欢你。” 霍修听着就笑了,“你都夸我什么了?” 阮阮想了想,不想说出来教他太膨胀,于是卖了个关子说:“保密!你要是想听,往后每天哄得我高兴了,我就每天都夸你一点。” 她总有可多小条件,霍修早都习惯了,闻言勾唇应了声,片刻,却又挑眉问了句:“意思我今儿没叫你高兴?” “从明天开始的嘛,今天先不算!” 他逗她,偏说不行,就要现在听。 阮阮也跟着他学坏了,赖不过撑起身子凑近他耳边,想了想,低低说了声:“夫君你……功夫了得!” 霍修:…… 那厢相府的马车载着周宁安重又回到国公府时,世子妃应付了大半天,也十分累了,洗漱完正要躺下休息,门外便有婢女领着周宁安进了来。 “你怎么这会子回来了?” 话问出去有些多余,为何会回来,那自然是计划未成功呗。 周宁安微微低垂着头到世子妃床前,一一将方才阮阮所言与她自己所见说与了世子妃听。 语毕才微叹着问了句:“表姐,看来相府真的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进。” “那你想放弃了?”世子妃闻言面上陡然冷下来,“进不了相府,你难不成真想进国公府同我抢男人?” 周宁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表姐,只是镐京权贵不只相府一家……” 世子妃听着她这话便是一身嗤笑,“是不止这一家,但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别家哪个不是妻妾通房一大堆,你要是个有本事的也就罢了,去了能占一席之地也算对族中有助益,不枉费你生了这一张脸,但你实际上呢?” 实际上周宁安性子略有些怯懦,寻常不太爱说话,诗书读得多却不一定用得活,就连同阮阮兜搭,也大多靠世子妃的多番提点,以及阮阮天生就容易与人亲近。 这样的美人是木头做的,第一眼吸引人,但离得越近,越会教人觉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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