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哄好了,她就又开始放肆了,说着咂咂嘴从软榻上爬起来,站在榻前兴兴扭头问—— “敢问相爷一句,老来得子或者老来得女,您的感受如何啊,麻烦形容一下呗?” 说完瞧他眉一皱,阮阮一缩脑袋,赶紧撒丫子跑了,跑两步见他没追过来,又躲在屏风后探出个头,望着他咧嘴直笑。 霍修瞟她一眼,边走边摇头不言语,直到了近前才趁她不注意,猝不及防抬手在她脑门儿上蹦了好大一下! 阮阮顿时捂着头,“哎呦!你个坏蛋!” 这晚上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半夜还将院里一颗树给压断了,阮阮被那声儿吵醒,才发现小书房的灯火竟还亮着。 她披了件衣裳过去,到小书房门口便见里头那方桌案后,仍在垂首撰写奏折的霍修。 一个人,一盏烛火,一盆银碳,面前是无数待阅的文牍,冬夏两季最容易出天灾,年末官员政绩核查……一应的事儿,样样都需要他过问。 阮阮步子轻,在门口看了半会儿,他还没有察觉,毕竟就连身边那银碳都要燃尽了他也没有察觉。 她又缓步退出去,到东耳房唤醒值夜的金翠,教她去取些银碳再加个火盆,又让小厨房将熬制的参汤端一碗来。 吩咐完,阮阮回房拿了件狐裘大氅和烛台进去,到近前几步霍修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醒了,是不是被窝儿太凉了?”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笔,抬手去握了握阮阮的手,捏上了才发觉她一双手暖和和的,倒是他自己冰凉一片。 阮阮一把将手抽出来,将大氅披在他背上,闷闷觑他一眼。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心疼自己,你是相爷又不是苦行僧,衣服穿得薄,火也不多烧点儿,咱家是缺这点料子钱还是碳啊,万一给你冻坏了身子,冻出老寒腿怎么整?” 她这么凶巴巴地,霍修很有些想笑,忙顺着她的意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我往这儿坐的时候,什么都是备好的,这不是一时忘了嘛!” “还有那灯盏,”阮阮四下瞧着,都觉无从吐槽起,“那么豆大一点儿光亮,会把眼睛熬坏的,你这哪里是备好了?” 她说着话,又拉过他的双手尽力包在掌心里暖着,霍修也不动不言语,由她抱怨两句。 主要是小书房离寝间太近,他要是见天儿地唤人进来,也怕吵着她。 恰逢外头金翠拿着参汤,领个小厮端着新加的火盆进来,阮阮想起来又吩咐下去,“往后相爷若要夜间伏案,外头耳房里就再派个人隔一个时辰进来瞧一回,屋里的伺候可不能断了。” 金翠忙应了声,参汤递上去,见主子没有旁的吩咐了,才领着小厮一同退下了。 阮阮将参汤递给霍修,又寻了个舒服的软垫塞到他腰后,便兀自提了裙子在桌案前落座,“你喝完参汤歇会儿吧,还跟以往一样,剩下的文牍我来给你念。” 她在旁边坐着,将桌案上的文牍稍整理了下,因担心怕给他弄乱了,一本本放得很仔细。 霍修瞧着垂眸笑了笑,仰头将参汤喝了,一把将人搂到了身前用大氅将她也包住,下颌轻轻支在她肩上,说:“好了,你念吧,我听着呢。” 两个人一起做一件事,就连看文牍都生出无限的乐子。 阮阮喜欢听他正经严肃地说政事,出对策,虽然听不懂,但就是喜欢瞧他那副模样,仿佛这世间就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得倒他。 她有时候会很崇拜他。 翌日天放晴,霍修上朝去了,阮阮拾掇好自行出门了一趟。 她想着年节时霍家阮家人都会过来,便打算着去城里的铺子瞧瞧看有没有什么好添置的,毕竟新宅子要多放些自己心仪的东西才有活泛气儿嘛! 还是去的东市,这天气路上人不多,是以阮阮的马车很容易便教熟识的人认了出来。 齐夫人在身后唤她时,阮阮正在一间珠宝铺子里,给霍盈贺钦的儿子定做长命锁,闻声回过头去看着对方,她没有以往那么热络了,面上客气打了招呼。 “哎呦还真是你呢,”齐夫人倒是热切,上前两步往柜台上一瞧,目光在她小腹上扫了个来回,“前几天听说你有了,早就想上门去贺喜的,怎么,这就早早看上长命锁了?” 阮阮却说不是,“我肚子里这个还早呢,是给我小姑子家看的。” 齐夫人见她在几副长命锁里犹疑不定,便又好心给她支了几句,察觉到她态度略冷淡,之后倒没打算多留,只在临走时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嘱咐了句—— “你是个有福气的人,难免遭人眼红想分一杯羹,你且自己留心,别教旁人占了你的便宜。” 阮阮之前就同她交情颇好,听了这话心防才消下些,反手轻轻拉了她一下,笑了笑,“在这儿站半会儿有些冷了,咱们一道去旁边喝杯热茶歇歇吧。” 齐夫人自然没有推辞,到了茶楼雅间四下都没有外人,便开门见山直说道:“我是喜欢你这人的,所以也不同你摆那些弯弯绕绕,你往后且离世子妃那表姊妹俩远远儿的吧!” 瞧,原来这事旁人早看出来了,就阮阮自己一直慢半拍。 她这会儿也没有必要怪人家先前怎么不吱声儿,说起来面上略汗颜,“是我反应慢,但好在夫君是个心无旁骛的,他倒比我还先察觉些周宁安的心思。” “相爷果然是真心疼你,”齐夫人轻轻叹一声,又说,“但我这回要同你说得不止这个,你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阮阮没明白。 齐夫人又道:“你还不知那周宁安原本进镐京是做什么的吧?” “她进镐京原是因世子妃生不出孩子,家里送来给世子做妾的,结果世子妃不愿意,这才想把人往你那儿塞!” 从茶楼出来后,阮阮脑子里便一直来回飘着那话。 原以为周宁安是听了她平日那些夸奖霍修的话才心生爱慕,而后有的后面一切不轨行径,现在这一看,她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姐妹俩精心挑中的那个软柿子。 阮阮心里有些火烧火燎地怒气,平复不下来。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不管霍修在外头多风光,风光到王上都能因为他的面子而严惩欺负了她的令仪长公主,但只要她自己没将自己立起来,旁人就不会尊重她,今日有一个世子妃周宁安拿她当冤大头,来日就还会有无数个。 这一股闷气憋在阮阮心里经久不散,终于没忍住,出门在廊下唤了个霍修的得力侍卫,吩咐教他暗中去调查下李国公世子。 结果也不出所料,世子同世子妃根本不似表面上那么恩爱,国公府内没有妾室,不代表世子在外头没有偷腥。 只是这位世子惧内得很,藏得极隐秘,也没敢留种,约莫怕女人闹大于国公府名声不好。 阮阮不是个惯会使心眼儿的人,事情办得犹疑不决,到年底才真正下定决心,主要是期间周宁安几次三番在霍修下朝前来相府,实在欺人太甚。 年前趁着霍家阮家人都还没来,她得空,便给城中一些相识的贵妇送了帖子,邀她们一道赏梅听戏,世子妃周宁安亦在邀请之列。 当日席间,阮阮无意中说起稍晚些申时左右,霍修会亲自来接她回家。 果然申时过后不多时,众人都在谈笑间,周宁安身后便有一婢女上前,低声与她耳语了两句。 周宁安听后眸中隐有喜色,遂同世子妃知会了声,便起身离了席,但她这一去,便是直至宴席末都未曾回来。 阮阮遂命园中一众下人四处找寻,世子妃原瞧着阮阮的笑话,谁料下人们最后在梅林旁的一间厢房里,找到了正翻云覆雨衣冠不整的周宁安与世子。 一众贵妇人掩面惊呼,那二人方才忙不迭地分开来,慌不择路地收拾衣装,意识是清醒的,苟/合也是真的。 世子妃当场气得险些发疯,上前对着周宁安就是两耳光,世子都未能拦住,反被她扇了两巴掌。 世子的脸面没了,自然也不能忍,回手就打了回去。 那厢一霎闹得不可开交,金翠这会儿才从外头进来,到阮阮跟前说:“相爷来接夫人了,夫人回吧。” 愚人者终被人愚,世子妃听着声儿才想起来阮阮,扭头回来越过众人狠狠望向她。 但阮阮已搭着金翠的手,安稳往门外去了。 她不爱瞧戏,总归这么多人都看着了,不到明儿早上日出,全城都会传遍的。 她也没耍那些迷药、情香一流见不得人的手段,除了将那二人锁在一个房间里,其他什么都没干。
第六十二章 那日赏梅听戏闹了一场好的,国公府再怎么想瞒,第二日也传遍全城了。 权贵人家的脸面不能不要,世子妃的心思再没人顾得上,没过多久周宁安就正式成了世子的妾室。 那会子城里贵妇们瞧国公府笑话最热闹时,齐夫人兴兴给阮阮送了好几封帖子,邀她参加各种妇人们的小宴,她都以养胎为名拒绝了。 原先初来镐京时的仓惶褪去后,她如今已经不那么热衷于融入她们。 阮阮现在只想安心做好自己一个相府夫人该做的,不想、也觉没必要去迎合别人。 倒是霍修,瞧她态度大改,还以为她是怀了身孕后心里闷,便寻了一日休沐,借口要带她上观音庙还愿,领着人出去散了一回心。 马车行到山脚下,上山还是走青石道。 阮阮这段时间许是躺久了,还没走一段儿路就喊累,她一抬双臂,霍修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没办法,他还是又把她背起来,人在背上轻轻掂了掂,揶揄说:“两个人,到底分量不一样了。” 阮阮其实肚子还没有显怀,趴在他背上,也懂投桃报李,热乎乎的两手便给他捂着耳朵,忽然问:“现在能一次背我俩,那到时候孩子生了,你背谁?” “背你。” 霍修想都没想,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声,“孩子自有乳母照看着,你都这么大了,再找乳母,不合适。” 阮阮“嗯?”一声,回过神两手伸到前头去狠狠在他脸颊蹂/躏了一通,“不准这样小看你孩子的娘!” “我不是说你大吗,哪儿小看你了?”霍修偏头躲了下,手掌一把拍在她尊臀上,要她别乱动,“手冷不冷,揣起来。” 他要她揣进自己怀里,结果阮阮哼了声,径直把手伸进了他衣领里。 连日来的雪盖了山上一层银白,阮阮望着就想起当初两个人遇到雪崩那回,离这会儿都过一年了,真快。 她来镐京也半年多了,恍然有点想爹娘了。 阮阮下巴支在他肩上,问:“我爹娘、盈盈他们什么时候来?感觉信寄出去好久了……” “约莫就是这个月,”霍修教她别着急,又会有看了她一眼,“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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