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也不瞒他,“我从来没离开他们这么久过,到时候你留他们多玩儿一段时间吧,反正宅子那么大,光咱们俩也挺空的。” 霍修说行,“想留多久都随你,只是你爹爹商号的事忙,怕是没那么多时间。” “所以我想教你跟他说啊,”阮阮主意都打定好了,“我爹对你是服气的,你留他,他肯定会给面子。” 言语间,两人已到了观音庙前,这地方香火盛,但来来往往多数都是女人。 阮阮知他从来不信这些,便没有教他进殿,只在门前廊下便是。 但她自己进去还愿时,却见庙里西南角今日摆了个算命的小摊,那算命的却不是先生,而是个婆子,摊前人不少,庙里的小沙弥都说很灵验。 阮阮心里一点邪乎劲儿又冒出来,出门去拉霍修,要给俩人都算算命。 人站在摊前了,那婆子瞧着一男一女,张口便问:“算姻缘吗?” 霍修面色沉沉,心里只想:连俩人是夫妻都看不出来,好意思出来算命吗? 阮阮没他想得多,兴冲冲摇头说不是,“我算算自己和夫君的来年际遇。” 那婆子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冲阮阮要了两人的生辰八字,随即拿出几枚八卦铜钱,神叨叨地开始施为起来。 霍修没将这等坑蒙拐骗的把戏放在心上,但那婆子一开手却是先算的他,末了判了句:“官爷生来贵命,早年虽有波折但也算苦尽甘来,日后前途更不可限量,只是命中尚且还有一福一祸将至。” 她前头真全说中了,阮阮听着顿时上了心,忙问:“什么福什么祸,能给说说吗,多少银子都行。” 那婆子却摆手,“人之命数乃由天定,说了,便成人为了。” 给银子都不好使,阮阮觉得这人多半是真本事,只好退了求其次,请她支个避祸之法。 那婆子语焉不详,幽幽说了句:“福祸不单行,守着福,祸自然就消了。” 阮阮听着脸上一皱,她没听明白,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究竟守什么避什么还是不知道啊,万一守错了呢,那不是白搭? 但人家说话就是这调调,她也不能撒泼,侧脸看看霍修,暗搓搓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问:“你听懂了吗?” 霍修一时没答复,只垂眸看着那婆子重新那铜钱给阮阮算命的动作上。 只是一番施为后,那婆子低头瞧桌面上排列的铜钱,眉尖皱了下,罕见得捡了起来,又重新做法了一遍。 这次再看,却还和上回一样。 那婆子才了然,低着头收拾铜钱,只简短给了一句:“夫妻同命,他即是你,你即是他。” 这倒是不难懂,霍修的荣宠便是她的荣宠,她的安乐也是霍修的安乐。 阮阮只当人家是夸俩人恩爱情深了,道声谢,给了双倍的银子,便挽着霍修的胳膊下山去了。 只是先前霍修那判词着实教人心里不安,他现在都是百官之首了,还前途不可限量,那得到什么程度? 祸又是什么祸? 自这日后,阮阮心心念念全成了这一桩事。 为了给霍修积福,她又自掏腰包在城郊开了间粥铺,每日早晚免费布施,天寒地冻时的热粥,救活了方圆十几里的乞丐难民。 霍修偶尔会说她是在做无用功,但她只说:“我只希望你万事都好好的……” 女人或许怀孕的时候容易多愁善感,她说着忽然眷恋地抱住了他。 “我都做好了和你过一辈子的打算,将来儿孙绕膝,我们养老的地儿也选好了,连你变成满脸皱纹的凶巴巴小老头儿的样子都预想过了,发现还是好喜欢,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教我愿望落空啊。” 霍修就知道是前些天那次算命留下的症结,他觉得她实在杞人忧天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如今天下太平,我每天都在镐京,在全燕国最安全的皇城里站着,能有什么祸事?” 阮阮不肯,“我不管,你得答应我,近些年都谨慎些,你在外头的危险我无从知道、也帮不到你,若你自己再不顾念着些,教我怎么安心在家里空守着?” 她是双身子的人,不宜太过伤神,整日担惊受怕地挂念着他怎么行? 霍修哪儿还敢不依从,忙温声应下来,轻笑着哄,“好,我答应,再等三十年,我就辞官陪你去养老。” 又移开话题冷不丁问了句:“回头给我说说,你给咱们选得哪块好地方?” 当初霍修的信是一同送往丰州与邺城的,但丰州稍近,霍盈贺钦收到信便出发,到镐京时稍早些。 这日正午日头好,阮阮闲着没事便领着画春在厢房那边忙活,收拾到一半,外间有小厮快步进来,说贺姑爷他们到了。 阮阮出门去迎,刚到垂花门,两边便碰了个正着。 霍盈怀里抱着孩子,几个月大的男孩,脸张开了,比阮阮印象里的弟弟阮梦扬刚满月那会儿要好看许多。 四下环顾,没见着霍老夫人,问过后才听霍盈解释说:“原本临走时母亲是一起的,但是才出发她就受了风寒,身子吃不消,于是便又回去了,想着明年你生产时她再来。” 阮阮哦了声,心底里总觉得霍修待会儿回来,怕是会有些失望吧。 她其实挺不能理解霍老夫人的,明明膝下一双儿女都那么孝顺出色,但霍老夫人却就能一直冷冷清清,跟哪个都不算亲近。 两个人说着话,霍盈目光在她肚子上扫了扫,问:“男孩还是女孩,找人瞧过了吗?” 阮阮说没,“你也知道,你哥向来不喜欢那些个空口白话的事情,这事本来也是随缘,我们也就没教人看。” 这厢才说完没找人看,谁知道后头紧挨着第三天,阮家人便就到了,阮夫人生养了三个孩子,有经验的很,见了面问问她每日的一些感受,随即信誓旦旦说:“这是个男孩。” 两家人坐一桌吃饭,闻言都笑,阮乐天从碗里抬起头,好奇问她怎么知道的。 阮夫人正经说:“你娘我怀你和你姐姐的时候,跟怀你弟弟时候反应不一样啊,小古板!” 席间几个男人酒喝得不尽兴,晚膳过后便又重挪了地方续上去了,阮老爷心态好,哪怕先前被女婿狠坑过一回,如今也还愿意跟霍修谈到一起。 等屋里只剩下女人了,阮夫人才问起阮阮来镐京这段时间的经历。 阮阮话本子看过了,话头起开了便像说书,从王宫遇险说到世子妃伪善,一惊一乍颇有些神气。 临了又当着霍盈的面,狠夸了霍修一通。 “想想我起初刚来时总觉和这里格格不入,闷着自己了便对他发脾气,他也没说过我半句,后来遇着人心怀不轨,也是他为我操心许多,教我看清了许多东西,他真是个很好的夫君,我喜欢和他过日子。” 她这么说,阮夫人便没有别的担忧了。 那年年节,相府里难得热闹,阮乐天个小古板都学会了讨巧,仗着年纪小,一大早便在府里一个个拜年过去拿压岁钱,赚得口袋满满。 晚上关起门来放烟花时,阮阮站在廊檐下仰着头瞧,霍修忽地从背后抱住了她,在她怀里也塞进去个物什。 他低着头凑近她耳边,话音含笑,“给我的乖乖。” 也不知是这个大的乖乖,还是那个小的乖乖。
第六十三章 年节过后紧接着也就快开春儿了。 霍修因着阮阮先前的念想,倒真是将阮老爷一行留了下来,但霍盈要紧着贺钦的事务,遂没有久留,出了正月便启程回了丰州。 进了二月份,阮阮的肚子渐渐显露得快起来,春寒过后天气回暖,衣裳也穿得薄些,远远看着,都已经能看到侧面一个隆起的轮廓。 她也不知怎的,没什么特别难受的反应,每日精神头也好,吃什么都香,完全不似人家那种呕得死去活来。 谁见了都调笑她一句,“瞧,不光夫君心疼你,连肚子里的娃娃都知道心疼你,多好啊。” 阮夫人每日闲来无事,便同阮阮相对坐在软榻上,教她针线活,给娃娃做衣裳做鞋子。 霍修开年后也忙起来,听说是有地方闹了灾,好多人吃不上饭流离失所,灾民一多就容易生乱。 他那段儿时间常常在宫里或官署一待就到傍晚天黑。 这日又是早出晚归,阮阮一个人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窝儿里一点儿暖和气儿都翻干净了,才终于听外间响起一串脚步声。 今儿外头下了点雨,湿气重,霍修在外间披了一身的水汽,遂吩咐了兰心教备热水沐浴。 进了屋里来,踏进屏风便见阮阮拢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瞧着他。 她眼前一亮,“你可算是回来了,这被窝儿一个人越睡越冷……” 霍修往衣架跟前去,手指捏在眉间揉了揉,“约莫就这几日了。往后我回来晚了的话,你教下人在屋里多备些火盆。” 说着又嘱咐句:“但要记得开一线窗户透气。” 阮阮嗯了声,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喃喃说:“我就是心疼你,但凡燕国这地界儿上出点儿什么事,都得你过问,我原先还以为你做相爷只管指使下头人就好了呢。” 她到他跟前去替他宽衣,霍修张开双臂,垂眸轻笑了声,“在其位谋其政,现下已经定了对策,只等派人前去监督着施行即可。” 连日来的劳累让他言语都有些倦倦的,“你也不用操心我,自己在家养好身子,别教我有后顾之忧就是了。” 其实她性子虽孩子气了一些,但许是从小耳濡目染,对后宅管家理事一桩倒是十足拿手。 甭管是她自己那些嫁妆,还是他名下的庄子钱财俸禄,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偌大的相府处处都是流水,账册也能对上每一笔花出去的银钱上。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兰心在隔间已经备好了水。 她也要跟着一道过去,霍修古怪皱着眉瞧她,她没羞没臊地抱他的胳膊笑,说要看他的身子解解馋。 霍修:…… 但能怎么样呢,他拿她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看就看吧,反正给她看了也不亏。 领着人进了浴间,阮阮见他最近这么累,临时起意要关怀下自个儿的夫君,“你别动了,靠着歇会儿,我来给你送温暖啦。” 霍修一听就朝她肚子上看。 他原本有意见,但阮阮在家躺了这么许久,这会子怀着一腔热忱精神头足得很,说话间已经哼哧哼哧往他身上招呼开,他也就“听命”了。 阮阮一边拿巾栉擦在他胳膊上,那么一点儿软绵绵的劲道,真容易教人想入非非。 她一边擦,一边又想起来问先前那事,“你刚才说要派人监督,那是不是要去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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