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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唐晓蝶处处都要比陈灿耀成熟稳重百倍。虽出身一般，却胸怀坦荡，心地澄澈。她明白名利场上的尔虞我诈，明白人情世故的冷暖炎凉。懂得以退为进，懂得隐忍谦让。看得透官场浮沉，看得透人心。这样通透睿智的女子，简直就是老天赐予陈家的福星，是陈灿耀前程的护佑神！ 想到这里，老夫妻不由得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惭愧之色。他们何其有幸，能得此贤惠贴心的儿媳；又是何其愚昧，竟然一度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总算大彻大悟，醒悟过来。 陈老爷轻咳一声，沉声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吩咐下去，择日迎娶林家小姐。” 陈夫人也含泪点头，语重心长地对唐晓蝶道：“晓蝶，你受委屈了。婆婆知道，你这番良苦用心，全是为了阿灿好。只是你也要保重啊，莫要被那贱人欺负了去。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今后但凡她敢对你无礼，婆婆第一个不饶她！” 唐晓蝶闻言，着实感动。公婆的体恤，丈夫的深情，令她心头一暖。是啊，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只要众人同心，任凭那贱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休想将他们夫妻拆散！ 想到这里，唐晓蝶擦干泪水，对众人深深一拜：“婆母放心，晓蝶今后定当恪守妇道，相夫教子，绝不给陈家丢脸。只盼夫君前程锦绣，陈家兴旺发达，晓蝶就别无所求了。” 眼看事情渐渐有了眉目，陈老爷也就吩咐下去，着手准备迎娶林素曦的事宜。消息传出，举城轰动。世人惊诧不已，纷纷猜测缘由。毕竟陈府与林府的恩怨，几乎尽人皆知。如今陈灿耀忽然纳林素曦为妾，简直匪夷所思。偏生林家还一反常态，对这门婚事大加赞赏，俨然一副洞房花烛夜的喜庆模样。 这一月里，林素曦心情大好。终日里绘声绘色地描绘着自己风光无限的未来，仿佛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一般。 恨不得将这喜讯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堂堂林家嫡女，终于要踏入陈府的大门了！ 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林素曦盛装打扮，珠翠满头，华服加身，美艳不可方物。趾高气扬地端坐在喜轿里，仿佛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得意的光芒。四周的吹吹打打，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无不令她心花怒放，自鸣得意。 “哼，陈灿耀，你跑不掉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林素曦的男人，休想再去寻那个贱人！”她得意地想着，恨不得立刻飞奔到陈府，登堂入室。 喜轿在一片喝彩声中缓缓而至。 丫鬟婆子们手持花烛，在两侧列队相迎。迎亲的队伍鱼贯而入，气势恢宏，人声鼎沸。林素曦从喜轿里款款下来，依着礼数和陈灿耀拜了天地，又对着公婆行礼。可当她回到洞房，却发现本该在身边的新郎，不知所踪。 “陈灿耀呢？人呢？”林素曦嘴角微微抽搐，咬牙切齿道。下人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忙着公务呢。等会儿洞房再来见你。”陈夫人讪笑一声，连忙打圆场。可林素曦岂能善罢甘休。她一步上前，冷笑道：“好啊，新婚夜都不见新郎，亏我还指望他能尽个男人的本分！” 等了许久，陈灿耀才进来。却见林素曦盛装打扮，一脸媚笑地立在榻前。 “相公，你可算来了。”林素曦嗲声嗲气地说道，“你我新婚之夜，可不能冷落了妾身啊。” “免开尊口！”陈灿耀冷冷地打断她，“今晚，你我只能成其名，不能成其实！我心里只有唐晓蝶一个！” “呵，相公说的哪里话？”林素曦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媚眼如丝，“从今往后，妾身就是你的妻，你我夫妻恩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怎么能始乱终弃，休弃妾身于不顾？” 她款款走上前，伸出纤纤玉手，似乎要搂住陈灿耀的脖子。 可陈灿耀只是冷笑一声，嫌恶地推开她，恶狠狠道：“休要胡说八道！你我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我陈灿耀的心，永远只属于晓蝶一个人！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林素曦勃然变色，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到底心思缜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冷哼一声，妩媚一笑，旋即温言软语道：“相公，你我新婚燕尔，你怎能如此绝情？妾身费尽心机嫁进陈府，不就是为了与你共结连理，恩恩爱爱一辈子吗？你若始终不肯接纳妾身，岂不是要天下人笑话？” “笑话？”陈灿耀气极反笑，讥讽道，“林小姐，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为了面子，非要嫁入陈府，我不得不迎娶你，给足你这个名分。可你我之间，又有什么真心可言？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自欺欺人！” “你……你竟敢这样侮辱于我？”林素曦气得双眼喷火，险些晕厥过去。 可她到底忍住了，语气森然道，“好，很好！陈灿耀，你别得意太早！今日我以你妻之名嫁入陈府，你就休想将我打发了事！你要是敢始乱终弃，我就去告发你的罪状，让你身败名裂！” “省省吧，林素曦。”陈灿耀冷笑一声，语带嘲讽，“你费尽心机，处心积虑地想要嫁给我，从来不是因为你对我有什么真心实意。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陈灿耀这个人，有的只是你的虚荣心，你的胜负欲。在你的认知里，我不过就是你的所有物，是你的附属品。即便你当初狠心抛弃了我，你也不能接受我去找寻真正的幸福。你更不能接受，我所爱的，竟然是一个你口中低贱下作的离畔女子。” 他冷冷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昔日的未婚妻，眼神锐利如剑：“这就是你竭尽全力，非要将我重新夺回的原因。你不甘心，你要和她争个高下，非要把我重新踩在脚下才肯善罢甘休。在你的世界里，根本就容不下我的感情，容不下我的幸福。你只在乎你自己的面子，你自己的骄傲。为了这点可笑的自尊，你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宁可搭上自己的终身，也要和我斗到底。” 陈灿耀冷笑连连，脸上尽是不屑和鄙夷。他本就是个颇有主见，从不愿被人摆布的人，如今被林素曦用卑鄙手段逼迫，更是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反叛。 他高傲地昂起头颅，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感情从来都不是一场战争，从来都不是输赢的游戏。它应当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若是勉强为之，若是背弃本心，又有什么意义可言？你如此大费周章，费尽心机，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形同陌路，同床异梦的丈夫。你窃喜，你得意，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图的，究竟是什么？” 他负手而立，周身都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我陈灿耀行得正坐得端，堂堂正正。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就算你能掀起惊涛骇浪，我也自问无愧于心。你休要在我面前嚣张跋扈，休要自取其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洞房，只留下林素曦一人气急败坏，几欲晕倒。可她又有什么办法？今夜之事，她是彻底栽了。可她岂能就此认输？不，她还要想办法，要让陈灿耀对自己俯首帖耳，要让唐晓蝶身败名裂！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 唐晓蝶坐在窗前，呆呆望着院子里的灯，只觉得心如刀割，夫君正与林素曦洞房花烛，鸳鸯交颈。 而她，只能在这里独守空房，忍受寂寞和凄凉。泪水不知不觉流下脸庞，一颗心，被千刀万剐地凌迟着。 春梅静静地立在窗边，默默注视着唐晓蝶凄楚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曾几何时，她和唐晓蝶是形影不离的主仆。从小看着唐晓蝶在父母的呵护下，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后来唐晓蝶出阁，嫁给了意气风发的罗公子，所有人都以为，唐晓蝶从此就要过上锦衣玉食，夫妻恩爱的好日子了。 可谁曾想到，造化弄人，命运无常。唐晓蝶的美满婚姻，竟然以一场惊天动地的离畔告终。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唐晓蝶头也不回地离开罗府时，脸上那决绝而悲怆的表情。唐晓蝶带着满心的伤痛，只身一人来到长安，从此与她断了联系。 春梅虽然牵挂，却也无计可施。毕竟从前的主仆之情，在现实在太过悬殊的身份面前，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 直到后来，她才在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中，断断续续地听说了唐晓蝶的近况。唐晓蝶竟然在长安东山再起，创办了柳夏茶府。 她很想来投奔唐晓蝶，但是又没有盘缠。就在春梅苦苦思索，近乎绝望之际，陈灿耀的仆人福安却找上了门来。他知道春梅是唐晓蝶从前最亲近的丫鬟，便不辞辛劳，四处打听，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寻到了春梅的下落。 当春梅从福安口中得知，唐晓蝶如今已经是陈府的夫人，而灿公子也是真心待她时，春梅简直喜极而泣。老天爷终究是没有辜负唐晓蝶，让她受尽折磨之后，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归宿。 于是春梅欣然应允，跟随福安来到陈府，重新做回了唐晓蝶的贴身丫鬟。 这些日子以来，她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唐晓蝶身边，为她梳妆，为她更衣，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她，就像从前在唐府时一样，无微不至。 原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唐晓蝶和陈公子，从此就可以相亲相爱，恩恩爱爱了。哪曾想到，好景不长，又有变故横生。 春梅走上前去，语气担忧地问道：“夫人，你还好吗？”温柔地扶住唐晓蝶的双肩，轻轻摩挲着，想要缓解主子的哀愁。 唐晓蝶闻言，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却止不住地颤抖：“我没事。你下去歇着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可春梅又怎会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一双秋水眸中，满是怜惜和理解。
第104章 她柔声说道：“夫人，你这分明就是吃醋了。我知道您是想要强作镇定，假装无所谓的姿态。可在我面前，您又何必这样逞强？我春梅跟随您多年，在您心里，不也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吗？” 唐晓蝶被春梅一语道破心事，登时红了眼眶，咬着唇，倔强地辩解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又不是不知道，阿灿和林素曦本就有婚约在先。若非那女人中途变卦，悔婚羞辱阿灿，如今这陈府里的少奶奶，也该是她了。我不过是个离畔女，是那个趁虚而入的后来者，哪里有资格去跟人家争风吃醋？再说，我早就跟阿灿说过，我心胸开阔，三妻四妾，我都可以接受，他要纳几房姨娘，我也绝不会横加阻拦。现在不过是名正言顺地迎娶当初的未婚妻，我又有什么不满的？” 春梅听了这话，心疼得几欲滴血。她知晓她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如今她堂堂一个正妻，竟也要放下身段，屈尊纡贵地接受丈夫纳妾，这般隐忍，不知要耗费多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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