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视着陈灿耀的双眼,眼神悲凉而坚定:“我终于意识到,离畔是可耻的。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女人若是离畔,就等于身败名裂。无论她有多少才华,多少抱负,都会被当作笑柄,被人唾弃。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女人的宿命。陈公子,你懂吗?你懂这种无力感,这种绝望吗?” 房间内一片死寂。陈灿耀怔怔地站在原地,面色惨白,嘴唇颤抖,似乎被唐晓蝶的话震撼到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唐晓蝶擦去眼泪,勉强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所以,不要再劝我了。我的命运,早就注定了。与其做一个不被祝福的离畔女子,不如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贤妻良母。至少,我还能保全唐家的颜面,还能让我父母老人家安享晚年。这就够了,我别无所求。”
第11章 月色清冷,寒风凛冽,陈灿耀一袭墨色长衫,玉冠束发,神情冷峻,大步流星地走进客舍。 他刚与唐晓蝶谈过,心情十分沉重。环顾四周,只见客舍内灯火昏黄,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已沉睡。他也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福安恭敬地问道:“公子,您脸色似乎很不好。” 陈灿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夜色。 良久,他才低声说道:“福安,你说,离畔真的如此可怕吗?为何世人都如此忌讳离畔,视之为耻辱呢?难道女子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吗?” 福安闻言,神色凝重,沉吟片刻,才谨慎地回答道:“公子,离畔确实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在当今社会,女子一旦离畔,就等于身败名裂。无论有多少才华,多少抱负,都会被世人唾弃,被视为不贞不洁之人。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啊。” 陈灿耀听了,眉头紧锁,心中愤懑不已,声音低沉而有力:“可是,这不公平!这简直是在剥夺女子的自由!为何男子可以休妻纳妾,而女子却要为一个错误的决定付出毕生的代价?这种陈腐落后的礼教,简直就是在摧残女子的灵魂啊!” 福安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公子,您说的都对。但是,这就是现实。在这个时代,在这个社会,女子的地位本来就低于男子。她们从小就被教导要三从四德,要忍气吞声,要以夫为天。一旦违背了这些教条,就会被视为不孝不贤,被世人唾弃。这是千年来的传统,已经根深蒂固了。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啊。” 陈灿耀闻言,突然有些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环视了一圈屋内,眼神黯然低垂,若有所思。这客舍虽不算富丽堂皇,却也别有一番雅致,处处洋溢着浓重的书香气息。 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坚毅异常:“福安啊,我今日方知,先前确实是太过浅薄了。我以为所谓离畔,不过就是一件寻常的家务事,实在是看走了眼。原来在我们大唐,女子的命运竟如此可悲,被束缚在如此荒谬的规训之下,遭受如此非人的虐待和摧残!” 说到这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眉宇间荡漾着一抹悲哀:“想来唐小姐之所以如此反对离畔,亦是有她的顾虑所在了。那日她目睹那虐妇惨剧,自然是掀起了她心中的重重疑虑。不过……我却不明白,为何那被虐待的新妇,竟会宁愿忍气吞声,也不愿诉苦?人性果真可以被压抑到如此地步吗?” 福安见状,恭敬地接过话茬,解释道:“这世俗之见,实在是太过陈腐顽固了。可怜那些女子,自幼就被教育要三从四德,要做一个顺从贤惠的传统妇女。一旦违背了旧训,便会招来无边的白眼和谩骂,被视为无耻破鞋。所以她们不得不勉为其难,宁愿将错就错,否则就会被唾弃,家族蒙羞,遭到万人唾骂。” 陈灿耀听了这番话,不禁长叹一声,心中百感交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唐小姐会有如此忧虑了。固然生而富贵,却也明白这可怕之处。如此严苛的旧俗,给多少女子带来了无尽的痛苦折磨啊!” “少爷,您身为国子监祭酒之子,才华出众,地位显赫。常年在学术之中,享尽锦衣玉食,自然不会理解民间疾苦。您以为离婚不过是身份的转换,殊不知在普通百姓眼中,那简直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您是生长在国子监的天之骄子,从未经历过人世的险恶。您以为女子离畔不过是重新选择归宿,可这个选择,往往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深渊!唐小姐的遭遇,绝非孤例。类似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女子之于婚姻,如囚徒之于枷锁,只能忍气吞声,毫无选择的余地啊!” 陈灿耀听罢,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彷徨:“堂堂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竟容不下女子的自由意志,视她们为男人的附庸,这算什么道理?锦绣河山,到处都是才华横溢的女子,可最后等待她们的,不是鼎鼎大名,而是郁郁而终。这是何等的讽刺,又是何等的悲哀?!我虽生于高门,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福安,你说的极是。这个世界对女子太不公平。无论她们多么杰出、多么高洁,只要越过礼教的藩篱,就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们要么忍辱负重,要么自我放逐,无论哪一种,都注定悲惨终老。我原以为女子离畔不过是身份的改变,现在看来,竟是如此险恶难行。可是,但凡男子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又怎忍心让女子身陷如此困境?” 陈灿耀的声音越来越低,嘴唇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不稳。 良久,陈灿耀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目光犀利而坚定,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我看啊,这离畔一事,就是一个亟待革新的陋习,我们理当挺身而出。这种陈腐落后的礼教,简直就是在摧残女子的灵魂,剥夺她们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们身为国子监的学者,难道不应该勇于批判,勇于改革吗?难道我们要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女子受到不公的对待,而无动于衷吗?不,我们必须有所作为,哪怕只是一小步,也是在为女子争取尊严和自由!” 陈灿耀的话语掷地有声,字字铿锵,像是一柄利剑,直指礼教的要害。 福安听了陈灿耀的话,不禁心中一震,连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语气恳切而急迫地劝道:“大人,您三思啊!您是国子监的监丞大人,是朝廷重臣,理应恪守礼法,弘扬正道。您若是公然批判礼教,挑战权威,恐怕会招致杀身之祸啊!到时候不仅您自己的前途尽毁,恐怕连您父亲祭酒大人也会受到牵连。您想想,值得吗?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理想,去赔上自己的一切,去连累最亲近的人,这样做真的对吗?大人,我知道您心中有一片赤诚,有一腔热血,但有些事情,我们是无力改变的。与其去撞南墙,不如韬光养晦,静待时机。只有您平安无事,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啊!” 福安说到最后,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攥着陈灿耀的衣摆,头垂得很低,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为主人的安危而深深忧虑。想要唤醒主人的理智,想要劝阻主人走上一条不归路。 陈灿耀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福安,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和难以接受。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翳。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往日里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国子监监丞,此刻却像一只折翼的雄鹰,失去了昂首翱翔的能力。苍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唯有眼底的青黑,昭示着连日的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双肩耷拉下来,脊背佝偻着,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随时都要被压垮。 是啊,他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乃朝廷命官,位高权重。若是他做出什么有悖礼法,有违伦常的事情,定会连累父亲,让他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他陈灿耀纵然才华出众,前途无量,也绝不能拿父亲的前程冒险。更何况,父亲向来最重礼教名分,最恪守世俗伦常。若是得知儿子要改革离畔礼制,指不定会气得暴跳,当场晕厥过去。 “罢了,不说这些了。”陈灿耀的声音低沉而嘶哑,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绝望。缓缓走到床边,身形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福安见状,也不便多言,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公子。” 客舍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剩下窗外阵阵呼啸而过的冷风声。陈灿耀走到床边,缓缓坐下,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哀伤。他仰头望着头顶的帷幔,目光渐渐变得空洞而悠远,仿佛在怀念着什么,又仿佛在叹息着什么。 窗外,夜色越来越浓,寒风越来越紧,发出刺耳的呜咽声。陈灿耀怔怔地凝视着窗外的一切,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唐晓蝶那日所见所闻的惨剧:那遭受家暴的年轻新妇,那对冷酷无情的父母,一幕幕痛苦的景象在他眼前一一展开。 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阵凄凉彻骨的寒意,只觉得这世界竟是如此黑暗寂寥,充满了太多的不公和残酷。一个曾经明媚的女子,就因为那等荒唐的旧律,不得不一生遭受摧残和奚落,即便濒临绝境,也不得不死守那无谓的执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内心的痛楚,缓缓起身,走到案几前。拂去案头的灰尘,取过一张白纸,提笔遥思。笔下,字迹龙飞凤舞,一气呵成:“人之初,性本善。自从有这礼教、枷锁、规箍,人反而失去了本性,戴在头上、挂在身上、系在手脚上,就算动也动不了,还怎能行善?” 这世道,怕是没有出路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灿耀循声望去,只见几个身着夜行女子手持灯笼,从巷子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神色羞涩,步履踉跄,偶尔还传来几声笑语。 陈灿耀看着她们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2章 唐晓蝶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履蹒跚地走进家门。空荡荡的厅堂,只有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宛如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魂。她环顾四周,只觉得处处透着一股凄凉和荒凉,仿佛这个家已经变成了一座冰冷的坟墓,将她的心也一并埋葬。 她缓缓走到桌前,颤抖着双手,从袖中取出那张离畔签,放在烛光下仔细端详。那血红的“离畔”二字,在昏黄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刺目,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昭示着她婚姻的终结。一滴泪悄然滑落,砸在签文上,晕开了鲜红的痕迹,艳丽而哀婉。 “难道,我在月老庙抽到离畔签,真的意味着我注定要离婚吗?难道,我和罗郎的婚姻,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唐晓蝶喃喃自语,声音微不可闻,却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眼中泪光闪烁,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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