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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过奖了。女儿之所以能对茶道有些心得，全仰仗于父亲多年来的悉心栽培。从小爹爹就亲自教导我品茶、识茶，让我明白茶叶的千变万化。我感激爹爹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可以发挥所长，参与到茶庄的经营中来。这对一个女子来说可谓是破天荒。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您一手创立的唐氏茶庄发扬光大，使我们的茶香飘满大唐江山，成为天下第一茶庄！” 唐晓蝶言语间透出的豪情壮志和斗志昂扬，让唐老爷的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他坐直了身子，双目炯炯有神，语重心长地说道：“蝶儿，不愧是我唐启元的女儿，真乃女中豪杰！你不仅聪慧过人，还勤奋好学、坚韧不拔，这些品质都是成功茶商必备的素养。我看得出你对茶业的热忱与天赋，所以一直相信，唐家茶庄的未来就交给你打理了。” 唐晓蝶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轻声问道：“爹爹，快说说，您此次远赴乡下，谈得收购计划可还顺利？” 唐老爷闻言，嘴角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微微颔首说道：“蝶儿啊，你这丫头心思缜密，才思敏捷，看事情更是透彻。你拿的这个收购计划，条分缕析，环环相扣，不仅考虑到茶园的产量变化和品质优劣，还将市场行情和销路趋势尽数掌握，这番运筹帷幄，思虑周全，当真是鲜有儿郎能及。爹爹这次又新收了一个上好的茶叶供应商，正是托了你高瞻远瞩、慧眼识珠的福啊。” 父女二人又畅谈许久家国天下，直到夕阳西斜，残阳如血。斜晖透过窗棂，将茶室内染得半明半暗，斑驳陆离，摇曳生姿。悠悠茶香萦绕在这古朴幽静的空间里，氤氲出几分世外桃源的仙境意味。 良久，唐老爷才恋恋不舍地说：“蝶儿，夜已深了。爹爹舟车劳顿，也该歇息了。你也别太辛劳，须得保重身子，切莫累坏了。茶庄的事务繁杂，你一个女儿家也应当注意身体才是。” 唐晓蝶连忙起身，恭敬地说：“爹爹说得极是。女儿也不多耽搁您歇息了。您就请先回房歇息，我随后就去备上一些安神的香茶，送到您房里。茶庄的事务，女儿也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您和娘亲操心。”
第31章 卧房中央放置着一张红木大床，床帐轻柔地垂落。床前放有一组红木梳妆台，台上摆放着各种妆奁用具，还陈设有衣橱等家具。墙上挂着几幅名家书法字画，墙壁与家具都由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唐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卧房，生怕惊扰到正在休息的唐老爷。她缓步至床前，俯身替唐老爷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而体贴。指尖触到唐老爷斑白的鬓发，眼中不觉泛起一层薄雾。往昔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如今也被岁月打磨得愈发沧桑了。 不想唐老爷听到了动静，竟倏然睁开了眼睛，支起身子，揉着太阳穴，双目有些恍惚：“夫人，方才在茶室内，我瞧着蝶儿制茶的身姿，挥洒自如又不失风雅，让我心生欢喜。这丫头天资聪颖，又肯刻苦用功，实在是难得。只要想到自己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我便觉神清气爽，疲惫尽消了。” 唐夫人听唐老爷如此称赞爱女，心中虽是欣慰，面上却仍挂着隐忧，柔声劝慰道：“老爷。蝶儿虽是资质非凡，却毕竟身为女儿家，将来总要嫁作人妇的。届时茶庄的重担，恐怕就要您独自承担了。老爷您年事已高，该为自己的身子骨多想想，莫要再这般劳神费力了。” 唐老爷微微一笑，悠然道：“你我都已迈入暮年，想来也是时候退居，享享清福了。蝶儿正当妙龄，茶庄迟早要交到她的手上。我虽舍不得她受苦，但这茶庄是我毕生心血，若非交到最信任的人手里，我如何放心？蝶儿虽是女儿身，却胸怀大志，心性坚韧。我想，倘若她肯用心经营，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我们唐家的基业发扬光大，代代相传。” 唐夫人神色黯然，欲言又止，唐老爷停顿片刻，直视着她的双眼，语重心长地说：“夫人，你是在为蝶儿的前程忧虑吧？” 唐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幽幽叹息道：“我又岂会不明白蝶儿的过人天资和雄心壮志？只是如今世道，女子行事处处受制，我实在担心她日后的境遇啊。蝶儿已到婚嫁之龄？若她执意要在家扛起茶庄的重担，哪里还顾得上婚嫁之事？再说，这盛世之下，女子的天职本就是相夫教子。蝶儿若是为了茶庄而误了终身大事，我做娘的如何安心？” 唐老爷叹了口气：“夫人啊，蝶儿非同常人，才情与见识远在一般女子之上，应当大有可为，我们不能因世俗眼光就限制了她。她既然选择经营茶庄，也做得如此出色，我们就该全力支持才是。至于婚姻之事，只要她能遇到一个真心理解并欣赏她的人，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唐夫人闻言，眉宇间的担忧不但没有减轻半分，反而愈加明显，语气中含着隐忍的苦涩：“我明白您对蝶儿的期望。但是，这个世道对女子实在太苛刻了。您看她如今整日在茶庄里忙活，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节操，这样下去，哪儿会有人肯娶她？我恳求您，还是请她收敛性子，学着做一个贤淑女子，不要再抛头露面才好。” 唐老爷听闻，眉头紧蹙，语气不禁激动起来：“你这话未免太过偏颇！我们的女儿聪慧非凡，参与茶庄也无可厚非。女子能经商，正是我们唐朝开明进步的体现！蝶儿勤奋好学，对茶的热爱比任何人都深，我怎忍心扼杀她的才华？她无需收敛自己，只要坚持内心，必将闯出一片天地。你这畏畏缩缩的心态，反倒会令她失去斗志！” 唐夫人闻听此言，反而激起了一丝内心的矛盾与挣扎，说道：“您的开明令我欣慰，但您可知，这世间对于女子的偏见何其深重！蝶儿身为女子，整日抛头露面，虽一时风光，但我担心的是她未来可能遭遇的种种艰辛和不公。我不忍心看她为了家族事业承受那些本不属于她的压力。我何尝不为蝶儿的聪慧骄傲？但女子终究是女子，相夫教子才是良训。您不怕她日后因此遭受非议吗？到时一切后悔都来不及了。我已经负重地将她养大了，怎能狠心眼看她前途凶险？放她去当一个正经女子吧。” 唐老爷闻言，脸色微变，紧握住唐夫人的手，试图安抚夫人的不安：“夫人的担忧并非无理，然而，我们不能因惧怕未知的困难就剥夺了蝶儿追求自我价值的机会。试想那山涧清泉，纵使崎岖蜿蜒，亦能生生不息，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流淌之道。蝶儿也一样，她有智慧去应对挑战，有能力去平衡家庭与事业。” 唐夫人猛地抽回手，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你怎能如此轻描淡写？蝶儿是个女子，她的名誉、她的未来，难道就不重要吗？抛头露面，与男子争锋，岂是女子所为？我绝不允许她再这样胡闹下去！蝶儿若是一味投身于商道，万一大而不婚，到时候悔之晚矣。我看不如将她安置在闺阁之中，专心培养琴棋书画，等待一个如意郎君来迎娶。” 唐夫人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将对女儿的担忧与不安宣泄而出。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无论才华横溢还是胸怀大志，骨子里仍逃不过“夫为妻纲”的传统束缚。出嫁之后，女儿的命运将不由己主，若遇非人，受尽欺凌，只怕要生不如死。想到此节，唐夫人不禁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打消女儿经商的念头，让她远离是非纷争，做一个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的大家闺秀。 唐老爷听罢，只觉一股苦涩之意油然而生，直堵到喉头。长叹一声，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皎洁月色出神。 庭院里，竹林森森，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那竹影婆娑，犹如无数纤纤玉指，在夜色的帘幕上曼舞。唐老爷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唐朝女子的身影，她们就像这竹林中的新笋，还未及抽穗便被狠狠掐断，直至枯萎。女儿家从一落地，命运便注定是三从四德，终其一生都要听从男人的摆布，就连最基本的自由也无从谈起。而自己的爱女，天资聪颖，满腔热忱，却也难逃这宿命的漩涡。一想到蝶儿未来可能面临的种种磨难，唐老爷不禁心如刀绞。 ＾＾＾ 清晨的日光穿过雕花木窗，洒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在古色古香的唐家茶庄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唐老爷缓步踏入庭院，胸中满是沉甸甸的心事。昨夜的谈话，让他彻夜难眠。蝶儿的遭遇，唐家的处境，在脑海中反复交织，挥之不去。 茶庄内已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茶小二们穿梭在各个厅堂，忙着招呼客人，送上茶水点心。一些早起的茶客已经在厅内落座，或高谈阔论，或低声交谈，享受着片刻的闲暇时光。 唐老爷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一排排高大的茶叶柜橱。那里，整齐地摆放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上等茶叶。白毫银针、碧螺春、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每一个木质小匣，都装着一方独特的茶香世界。 唐家茶庄的发迹，全赖他一生辛勤耕耘。当年白手起家，凭着过人的眼力和胆识，从一个小小茶贩做起，渐渐积累了人脉资本，成为扬州数一数二的茶商世家，专注于茶叶买卖。 三年前他听从了女儿蝶儿的建议，才决定开辟茶肆业务。 “爹爹，我们何不在茶庄里开辟一些品茗区域，让客人们坐下来细品茗茶？就像酒肆一样，让大家在此休憩聚会，交流品鉴。长此以往，不仅能拉近与茶客间的距离，也能扩大我们的销路！” 唐老爷起初还有些犹豫，担心会分散茶庄的精力。但在蝶儿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松口应允。没想到这一做，竟别有洞天。许多文人雅士被茶肆的韵味所吸引，在此流连忘返。一时间，唐家茶庄名声鹊起，成了扬州城里的一大名所。 此时，唐晓蝶正忙而不乱地指挥茶小二们沏茶、上点心，湖绿罗裙随着身姿轻盈飘动，发间玉簪熠熠生辉。茶客们或独自品茗沉思，或三两聚首交谈，桌上各色茶具错落有致，青瓷盖碗中的茶叶上下翻飞，宛如碧波荡漾，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茶庄之中。热闹非凡，各种人声、茶香、茶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客人们或坐或立，品茶聊天，仆人们穿梭其间，忙碌而有序。 此时，几个常来的老茶客围坐在一处，手中握着温热的茶盏，低语议论之声不时传入唐老爷耳中：“这唐家大小姐真是非同凡响啊，到了待闺中的年华，却日日在茶庄里忙碌，这可不是一般女子该走的寻常路。想想看，倘若换作自家女儿，定是要教她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哪能让她抛头露面操持这般营生呢。” 另一位长年奔波于商海的中年茶客亦是颇有感触地附和：“说得对啊，唐老板的女儿若不是天赋异禀，怎会如此痴迷于经营之道，全然不顾世俗的眼光。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姑娘家总归不能只知商场上的风云变幻，而忽略了家中那一针一线的生活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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