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灿耀此言一出,唐晓蝶和陈离柔都是一惊。唐晓蝶连忙摇头。她感念陈灿耀的好意,却不愿接受他的恩惠,坚决地说:“阿灿,你的好意,晓蝶心领了。只是我已在城西租了一间小屋,虽简陋了些,却也足以遮风避雨。” 她这般推辞,陈灿耀又怎会不懂?唐晓蝶心高气傲,断不肯委身求全。可是他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她继续受苦? 半晌,他才幽幽一叹,道:“也罢,天色已晚,我送你们回去吧。这夜路难行,你们姐妹二人可别再出什么意外。” 言语间满是关切之情。 唐晓蝶闻言,心头一暖。陈灿耀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心。可是,半夜与男子同行回家,传出去总归不好听。想到此,唐晓蝶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推辞。陈离柔却抢先一步,笑盈盈地对陈灿耀道:“有劳公子了。” 唐晓蝶还要再推辞,陈离柔在旁轻轻拉了拉她衣袖,用眼神示意她别再坚持。唐晓蝶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多言。陈灿耀见状,嘴角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意。三人并肩而行,踏上了归家的路。 夜风萧瑟,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映得三人脸上忽明忽暗。唐晓蝶微微敛眉,表情有些疲惫。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心绪难免起伏不定。与陈灿耀的重逢,无疑让她倍感温暖。但俗世的种种艰难,又让她不禁黯然神伤。 一路无言,三人默默走着,各怀心事。唐晓蝶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陈灿耀,那张熟悉的面容,愈发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可他眉宇间隐隐的忧虑,却让唐晓蝶感到一丝心疼。 她猜想,阿灿必是在为自己担心。尽管她下定决心要独自面对人生,可他依旧念念不忘,处处为她设想。这份情谊,她领受了,也惶恐于报答不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然走到唐晓蝶的住处。那是老城区一处破败的矮屋,低矮逼仄,四周满是蛛网灰尘。唐晓蝶面露歉意,轻声说道:“陈公子,让你见笑了。蝶儿如今只能栖身于此,委屈你跟我们走这一遭。” 陈灿耀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萧条破败,不禁心疼如焚。他长叹一声,沉声道:“蝶儿,你们就住在这里?这房子破旧不堪,下雨怕是都要漏的。依我看,不如搬去我那闲置的府上暂住。” 话音刚落,唐晓蝶心头一暖,抬眸望向陈灿耀,目光中满是感激:“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放心吧,我如今虽然清苦,却也逍遥自在。这日子虽然不好过,可总归是自己的人生。” 姐妹二人推开房门,穿过破败的院落。屋内潮湿阴冷,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火,跳跃闪烁。 陈灿耀怅然若失地立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直到屋内透出微弱的灯光,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临行前,他回眸望了一眼那小屋,眼中尽是化不开的疼惜。 唐晓蝶脱力般躺倒在床榻上,只觉得疲惫不堪。今夜的种种,已耗尽了她的心力。陈离柔心疼地为她盖上被子,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来:“姐姐,刚才送你回来那位是什么人。他生得那般英俊潇洒,举止又极尽温柔,分明不是寻常人物。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唐晓蝶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缓缓开口:“那位,国子监的监承大人陈灿耀。他是我在扬州的旧识,曾与我青梅竹马,亲如手足。只是后来断了联系。不曾想今日在长安重逢。” 唐晓蝶说得轻描淡写,陈离柔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不由得一拍大腿,兴奋地嚷嚷起来:“姐姐,我的天哪!没想到那位竟是陈大人!传闻他才华横溢,位高权重,在长安城可是一号人物。有无数女子芳心暗许,想要攀附高枝呢。如今他与姐姐青梅竹马,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缘分啊!要我说,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争取早日嫁入豪门,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了陈大人做靠山,咱们以后的日子还愁什么?” 唐晓蝶闻言,不禁愣住。似乎没料到,陈离柔竟又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指手画脚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明白妹妹是一片好心。只是,事情哪有她想得那般简单? 于是她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柔,姐姐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你要明白,像陈大人那样高贵的人物,岂能看得上我?再说,他与我不过是童年旧识,哪来的什么情分?他今日来寻我,不过是念在故交情谊,顺便关心我的近况罢了。你让我争取嫁他,岂不是痴人说梦,自取其辱?” 唐晓蝶一席话说得沉重,陈离柔却并不以为然,撅起小嘴,不服气地嘟囔道:“姐姐,你这就不对了。依我看,男人再伟大,还不都是凡人?你只要肯献殷勤,未必不能俘获他的心。就算不能做正妻,做个小妾又有何妨?你看陈大人对你多上心,分明就是情根深种。再说就算没有夫妻之名,做个妾室也是高嫁啊。你想想,一个国子监的妾室,那得多威风?总好过在外头受苦受累,被人欺侮。” “胡闹!”唐晓蝶闻言,又气又恼,一时间简直不知该怎么教训妹妹才好。严肃地瞪了陈离柔一眼,言辞铿锵道:“阿柔,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姐姐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做那种事!阿灿对我的好,我领情,但绝不能有别的。再说,你昨天不还撺掇我嫁与柳廷远,今天怎么又让我攀附阿灿了?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面对姐姐的质问,陈离柔吐吐舌头,讪讪地说:“嘻嘻,我这不是权衡利弊嘛。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柳大人虽然有钱有势,但论前途,还是比不上陈大人啊。姐姐你如今自然是该随陈大人,将来前程锦绣,还愁什么?” 唐晓蝶无语凝噎,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发泄。她已经看出,眼前这个狡黠的妹妹,分明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今日这番言论,无非是看出了陈灿耀的不同寻常,便想怂恿自己去巴结攀附。可唐晓蝶岂是那种人?她宁可清贫,也不愿如此廉价。 想到此,唐晓蝶也懒得与妹妹争辩,板着脸,不容置疑地说道:“阿柔,你记住,我唐晓蝶做事,向来问心无愧,堂堂正正。我绝不会为了什么前途,就去做有辱斯文之事。无论陈大人还是柳大人,都休要打什么主意。往后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事,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收拾你!” 陈离柔一见姐姐动怒,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头,忙不迭地陪笑脸:“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姐姐你消消气,明天还要摆摊呢,可别影响了心情。” 唐晓蝶气鼓鼓地瞪了妹妹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她挥挥手,让陈离柔回房歇息,自己则独坐在灯下,心事重重。妹妹适才的一番话,虽然唐突鲁莽,却也并非全无道理。陈灿耀与柳廷远,一个意气风发,一个老成持重。 若是让她选,她该如何取舍? 犹豫再三,唐晓蝶才幽幽一叹。是啊,陈大人虽然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可毕竟与自己身份悬殊。若是攀附于他,岂非是别有用心,动机不纯?而柳大人虽说不如意,却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中年富商。或许,他说得对,相同的经历,更能助两人惺惺相惜。陈灿耀适合恋爱,柳廷远才适合携手偕老。 想到此,唐晓蝶心中似有了决断,缓缓吹熄烛火,在一片黑暗中缓缓躺下。她这一生,已经受够了颠沛流离。现在,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归宿,一段相濡以沫的情谊。 而这些,恐怕只有柳廷远才能给她吧。
第46章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唐晓蝶的小屋时,她已经起身梳洗,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梳妆台前,映出憔悴疲惫却依然秀丽动人的面容。唐晓蝶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彷徨,昨夜的纷乱思绪还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她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收拾齐整后便与陈离柔一同出门。清晨的长安城,晨雾缭绕,街道上行人寥寥。唐晓蝶一路沉默,陈离柔看在眼里,却也识趣地没有多嘴。姐妹俩就这样无言地并肩走着,各怀心事。 茶摊刚刚支起,生意便已络绎不绝。唐晓蝶笑脸相迎,娴熟地烹茶,交谈,投入到生意之中,忘却了昨夜的烦恼。可陈离柔却看得出,姐姐的笑容里,分明藏着一丝勉强。 正当唐晓蝶忙碌之际,茶摊前忽然骚动起来。陈离柔抬眼望去,只见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款步走来。此人身着华服,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柳先生!”陈离柔惊呼一声。原来,这不速之客,竟是昨日才与姐姐讨论过的柳廷远。 唐晓蝶闻声抬头,神色微变。柳廷远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昨夜的烦恼再次涌上心头,搅得她心绪难宁。 柳廷远哈哈一笑,目光在唐晓蝶脸上流连,赞叹道:“唐姑娘,那日在马车上,我可是说过要来捧姑娘的场。如今得空前来,是来履行诺言。” 唐晓蝶连忙说道,“柳先生肯赏光前来,蝶儿万分荣幸。请坐,我这就为您沏茶。” 说罢,唐晓蝶忙不迭地引柳廷远到案前落座,又吩咐陈离柔去取最上等的安溪铁观音。柳廷远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看得出,他对唐晓蝶的茶摊经营颇为赞许。 “唐姑娘这茶摊,果然生意兴隆啊。”柳廷远由衷地说,“我就说嘛,以姑娘的才情手艺,在这长安城立足不是问题。若是再得长安达官贵人的赏识,必然前途无量。” 话里话外,柳廷远似乎别有所指。 唐晓蝶心领神会,暗暗叹了口气。柳廷远此番前来,怕不只是为了品茶吧?但他毕竟是长辈,又曾经相助过自己,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得笑着说道:“柳先生。我不过是个寒微女子,哪敢奢望什么前途?如今能在这偏僻小巷谋得生计,已是十分知足。至于那些达官贵人,我可高攀不起。” 柳廷远闻言,笑而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晓蝶一眼。唐晓蝶已经烹好了茶,端到他面前。柳廷远执起茶盏,轻轻嗅了嗅,眉头舒展,称赞道:“好茶!不愧是铁观音,果然清香四溢,回味无穷。唐姑娘果真是茶中高手,难怪生意这般兴隆。” 唐晓蝶微微一笑,道:“承蒙抬爱。这铁观音虽好,却也只是凡茶。蝶儿闲暇之余,倒是采撷了一些灵峰茶菁,自己烘焙而成。虽不及顶级名茗,却别有一番风味。” 柳廷远听了,大喜过望,表示想要品尝。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喧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原来,是几个地痞无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摇大摆地闯进茶摊,指着唐晓蝶破口大骂:“哟,这不是那个卖茶的寡妇吗?又在勾搭男人呢?装什么装,不就是个狐狸精?瞧你迷惑男人的本事,比那些青楼女子还要高明。也不撒泡尿照照,配得上别人吗?” “就是!一个摆茶摊的,还敢在这里招摇撞骗,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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