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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韩孟焕还想继续狡辩些什么，但很快就被长安县令无情打断了。“好了，你就直接回答一句，是否愿意！” 韩孟焕被他的威严所震慑，哑口无言，满脸茫然之色。他茫然地看向周紫，却见她脸上写满了坚决，眼神凛冽而坚韧，毫无半分松动的意思。陈离柔搂着她的肩膀，唐晓蝶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两人无声地对视着，眼底噙满了鼓励和支持。 周紫轻轻吐出一口气，朝着长安县令深深一躬，语气无比坚决：“大人，我非常愿意和离了。走过这一场腥风血雨，我再也无法放下对那人的成见和芥蒂了。如今能彻底摆脱他的荼毒，是我求之不得的解脱。”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多说什么了。”长安县令一声令下，几名衙役上前，将韩孟焕按捺在地。一个老者捧着一沓文书款款走来，躬身对长安县令施了一礼，道：“大人，文书已备好，二位就请和离吧。” 周紫咬了咬嘴唇，低头看着那和离书，脑海中迅速闪过一幕幕往事：她被那人毒打的情景、她被那人羞辱的情景、那个雨夜惊魂未定、郁郁多年的景象……回想起来，就如同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而今日，她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了。 她提笔在那和离书上一气呵成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周紫”二字。 韩孟焕被衙役架着，踉踉跄跄地来到案前。他满脸阴霾，眼中闪烁着愤恨和不甘。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不情愿。但面对法不容情的现实，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只见他一把抄起笔，狠狠在和离书上戳了两下，似乎要将满腔怨愤都发泄在那薄薄的纸上。笔尖刺啦刺啦地划过，留下一道道凌乱的墨迹，潦草而用力将自己的“韩孟焕”三个字硬生生写了上去，像是一只发怒的公鸡在地上乱啄。 长安县令沉声开口了：“韩直讲，你搞清楚状况！从今日起，你和周紫已经断绝了夫妻关系。你们往后就是路人，各不相干。旁的我不管，但你要是还敢图谋不轨，对周紫动一根汗毛，本官一定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还有，周紫如今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她要如何生活，全凭自己做主。你一个外人，休要指手画脚，再给本官惹是生非！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话音一落，满堂肃然。韩孟焕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再也不敢放肆。 县令淡淡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尤其多看了陈灿耀，语重心长地说完这番话后，便缓步离开了大堂。而那手捧和离书的老者，也恭敬躬身施礼，旋即转身跟了出去。
第91章 长安城内，夏日骄阳似火，却也挡不住繁华锦绣的盛景。清风微拂，送来缕缕馨香，沁人心脾。在柳夏茶府幽静雅致的庭院内，花草繁茂，绿树成荫，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院中，一方石桌旁，唐晓蝶与陈灿耀并肩而立。眉目传情，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院中葳蕤绿意，夹杂着朵朵繁花，摇曳生姿。树梢间，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与庭院的景致相得益彰。 自从上次决绝地离别，已经过去漫长的三个月了。那时，她怀着百般无奈和不舍，对他说出了永别的话语。叮嘱他要扬帆远航，奔赴自己的锦绣前程，甚至要他迎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林素曦为妻。 可如今，他们终于又一次相见了。 许久，唐晓蝶才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定了定神，幽幽开口道：“阿灿，这次若非你鼎力相助，阿紫怕是难逃厄运。我和你早就分开了，你本不必如此挺身而出。可你却义无反顾，你这份情义，我感激不尽。” 说着，眼眶微微泛红，眸中闪过点点泪光。 那泪，是感动，是欣慰，更是承载了无数柔情蜜意。眼前的男子，对她而言是多么重要啊。是他，给了她无尽的勇气和力量，是他，让她在绝望中重燃希望，是他，教会她去相信并坚持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这份情谊，怎不令她感动？ 陈灿耀望着眼前泪眼朦胧的佳人，一股热流自心底涌起，在五脏六腑间流淌。 半晌，他才轻轻伸手，指腹温柔地抚过她的面颊，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泪珠拭去，说道：“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此番做法，不过是顺应本心罢了。哪怕不是为你，我也要这样做。韩直讲是我的下属，我在国子监自当秉持正义，岂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蒙受不白之冤？” 唐晓蝶闻言，心中霎时百感交集，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决绝分别时的情景。那时，他们都以为这一别，便是再也没有可能。却不想造化弄人，终是让他们再度重逢。如今，当她再度望着他，才终于真切领悟，原来爱，便是永不放弃，矢志不渝。 但她一步一步后退，神情里有爱，有痛，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凄婉：“阿灿，你不该再回来的。我不该让你再次陷入两难，不该让你在我和你的前程中间左右为难。我已是个离畔的女人，配不上你，以后也只会是你的障碍啊。你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过你该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何苦为了我这么个不值当的人，与整个国子监为敌？” 陈灿耀笑了笑说，“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人。” 唐晓蝶的声音愈发微弱，像是连说这些话都耗尽了全身力气，“当初，我选择离开，选择与你决绝，是因为令堂找到我，逼我放手。她说，国子监里是绝不会接受你迎娶一个离异女子，否则你的前程就完了。我走，是为了成全你。我怎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为我失去一切？” 陈灿耀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再度将唐晓蝶拥入怀中：“你这个傻女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什么锦衣玉食。没有你，那些都毫无意义。我宁愿抛弃一切，也绝不会再让你离开。因为你就是我的一切。你说你是个离畔的女人，不配与我在一起。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纯洁无瑕的存在。那些愚昧的俗人，又怎能理解我们的感情？你走了一次，我饱尝思念之苦。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哪怕与整个国子监，与整个长安城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只要能与你厮守到老，就是我全部的所求。” 唐晓蝶闻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情感，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将头深深埋入他的胸膛，哭得肝肠寸断。 那一刻，天地都仿佛褪去了色彩，唯有眼前之人，是她的全部。 往事种种，恍如隔世。 从初遇，到相知相恋，再到被迫分离。他们跌跌撞撞，跨过了那么多艰难险阻，如今终于走到了一起。 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宿命。原来她此生，注定要去爱他。 “我不该走的，我不该离开你的。可我那时太傻，以为自己配不上你，怕连累了你。直到失去，我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有多煎熬。我求菩萨，愿来生还能与你相守。我还许愿，倘若老天垂怜，让你来找我，我此生绝不再放手。现如今，老天终于听见了我的祈祷。你终于又来了。” 说着，她嘴角漾起一丝苦笑，声音里却尽是无奈与自嘲：“阿灿，当初我以为自己很洒脱，以为只要远远看着你幸福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可真真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自己有多自欺欺人。平日里我强颜欢笑，可一到夜深人静，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你。我会想，你现在过得好吗？有没有新欢？念你之时，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泪湿枕襟。我多想立刻去找你，告诉你我有多思念你，多想与你重归于好。可我不能，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怎能因一己之私，就毁了你的前程？” 唐晓蝶一边说，一边泪流不止。泪水倾注了千般柔情，万种惆怅。 “傻丫头，你怎么这般笨？”陈灿耀嗓音低哑，声音颤抖，强忍着汹涌的泪意。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无比轻柔，似要将满腔爱意都宣泄在这温柔的抚触中。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又无比郑重：“你走的这些日子，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惦念你，夜夜梦回，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身影。你说你配不上我，可你怎知于我而言，你是这天地间最珍贵的存在？没有你，荣华富贵又算得了什么？我宁愿抛却一切，也要与你厮守一生。” 声音愈发哽咽，话语间几近呜咽。那副强悍的躯体，此刻竟在微微颤栗，分明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半晌，他才继续说道：“晓蝶，这一生我只要你。旁人怎么看我，我全不在乎。哪怕遭天下人唾骂，我也绝不后悔。只要你肯与我在一起，便是阎王殿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跟随你去。” “阿灿……”唐晓蝶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一滴一滴浸湿了陈灿耀的胸膛：“我的阿灿，你怎能如此傻？为了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女人，你真的要背负骂名，坏了仕途吗？” “再说这种傻话，我可要生气了。”陈灿耀故作严肃，语气虽然强硬，眼神却无比柔和，满含宠溺，“旁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与我何干？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纯洁无暇的存在。任谁胡言乱语，都休想玷污了你的清白。我陈灿耀行得正坐得直，何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听那些流言蜚语，我也问心无愧。区区闲言碎语，又怎能伤我分毫？” 唐晓蝶哽咽道：“阿灿，这一次，无论天高地厚，无论前方荆棘遍布，我都会牢牢守在你身边，再不分离。就算全天下人都要拆散我们，我也绝不退缩半分。与你并肩作战，共同抵御这世间的偏见与不公。” 陈灿耀不由得红了眼眶，半晌才哽咽道：“好，我们从此再不分离。你说得对，区区世俗偏见，又怎能阻挡我们的真挚爱意？只要你我心意相通，我绝不动摇半分。你曾经离异又如何？那只能证明你注定要与我携手到老。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纯粹的存在，没有人能比得上你。那些所谓的闺秀淑女，哪能与你相提并论？那些胭脂俗粉，不过是貌美而已，内在却是空洞肤浅。就拿林素曦来说吧，她始终标榜自己是黄花闺女，洁身自好。可她不过在陛下面前舞上一曲，便自以为是天家贵胄，认为我配不上她。她上门来退婚，把我阿娘气得病倒，还要把我打发到扬州去采茶，试问这般品行，如何与你相比？我又何必在意她？唯有真正的善良纯洁，才是我所追求的。晓蝶，你无疑就是这样的女子。” “好。”唐晓蝶泪眼盈盈，情难自已道：“阿灿，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往后的岁月，我们再不分离。你永远不要抛下我，正如我绝不会再弃你而去。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牢牢守在你身边，再不动摇。这一生，我非你不嫁。若是没有你，我宁愿孑然一身，也绝不再找。我不会抛弃你，你也永远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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