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蓁环顾四周,灯火照映下,只见这屋宇后窗处竟有个鞋印,虽有些轻浅,但仍透着些古怪,不知是从此处踩落,还是…… 荣蓁立刻警觉,让人将后窗守住,她带人绕回前面,见秋童从内出来,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荣蓁开口,“方才在下追踪那刺客,却在后窗处消失不见,只怕那刺客有潜藏进这屋舍的可能,还请秋童公子即刻将少主请出,恐生变故。” 秋童闻言面露惊色,忙道:“我这就过去。” 但那刺客若是进了这房中,怎会毫无动静,挟持慕容霄是最好的办法。荣蓁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或许是多虑了,因为正在这时,门重又打开,秋童推着慕容霄走了出来,只见慕容霄长发半湿,寝衣外匆忙之下只披着件外衫,平素有些苍白的面孔如今染上些红晕,像是在池中久了,连脖颈处的肌肤也泛着绯红。 慕容霄毕竟是个男子,沐浴过后未仔细收整便出了来,荣蓁忙低下眼眸,道:“还请少主回正房歇息。” 慕容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秋童推着他离开了此处,经过荣蓁身旁时,她闻到了一阵药香味。一行人护送慕容霄回去,荣蓁身后带着两人走了进去,那两人进门之后仔细查看,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荣蓁看着眼前的沐池,她低下‖身去,轻掬起池水,水中的确有浅淡药香味。 只是内苑的这场喧闹还不足以同前苑相比。慕容霄在正房中已经收拾妥当,换了一身衣衫,侯家令再度过来传话,将今夜发生之事告诉慕容霄。只说是慕容府客舍突遇刺客,身份不明,但却连伤丐帮数人,而后同慕容府前苑护卫打斗起来,又伤几人而逃脱。丐帮那几人性命垂危,得府里郎中尽数医治,有几人恢复了神识,却称那刺客的功夫路数竟像是出自逍遥派,逍遥派自不肯认,两派一时又起争端,慕容斐已经去往前苑。 慕容霄将视线落在荣蓁身上,“你方才所说的刺客,可找到了?” 荣蓁拱手道:“属下并未寻到人,不过,属下追赶那刺客时,曾用暗器伤了她。” 任宜君带人在内苑搜索,如今赶了回来,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她同慕容霄见礼,“禀少主,属下在内苑假山后发现了那刺客的尸体。” 荣蓁蹙眉,只听慕容霄问道:“死了?” 任宜君如实道:“是,属下已经检查过,那刺客身中暗箭,伤及心脉而亡。属下已经让人将尸体带了过来。” 那刺客尸体被放在院前空地上,一行人走了出来,慕容霄也并非闺阁柔弱男子,秋童推着他来到院前。 荣蓁已经顾不得许多,上前查看,那刺客的黑色蒙面已经被揭去,而那把暗箭便刺在她心口上,与任宜君所言一致。 荣蓁沉思良久,她回忆着当时在屋檐上追赶那刺客,虽伤到了人,但似乎并未伤及心脉,倒像是伤在了手臂上。可此事牵涉甚广,本就复杂,荣蓁并未多言,退到一旁。 而这刺客的尸体被送往前苑,慕容霄身子本就病弱,侯家令不敢耽搁他歇息,只留了护卫守在他的寝居外。 荣蓁与任宜君回了房中,两人收拾一番便熄了灯歇下,此刻前苑怕是不得安宁,她有心了解前苑之事,但如今却不能随意离开,也只能想着到了明日找机会见了飞鸾再说。 一夜很快过去,次日一早,荣蓁用过早膳,今日她不必当值,正要去演武场一趟,却和任宜君二人被慕容斐召去前苑。到了正堂中,却见慕容霄也在。 慕容斐似乎一夜未眠,有些疲惫,只道:“昨夜之事你们也知晓了,我慕容府护卫受伤五人,失踪一人。而丐帮中重伤四人,如今虽已脱离险境,但却也是在我慕容府受了伤。那刺客已然身死,昨夜经人辨认,那尸身竟是逍遥派的左护法。而她身上的暗器却是我慕容府护卫所有。逍遥派只道其派左护法无辜横死,并不承认昨夜刺杀丐帮 弟子之事,丐帮中人却认准了那刺客的武功出自逍遥派,而那左护法也由我慕容府所杀。如此一来,倒真是一笔算不清的账。” 侯家令道:“家主容禀,可昨夜那刺客潜入内苑,被少主身边护卫所杀。慕容府杀的只是蒙面刺客,不知其身份,她们如何能将左护法之死推到我们头上?” 这些事慕容斐已然知晓,她看着荣蓁,问道:“昨夜你真的用暗器杀了人?” 荣蓁不知她这话是何意,只道:“昨夜夜色深浓,属下只是刺中了她,并不能保证那人必死无疑。” 慕容霄问道:“你那暗器从何而来?” 荣蓁据实以告,“那日同外苑护卫沐雁比试,那暗器是她的。”当日演武场上护卫众多,荣蓁的话有许多人可以证明。 慕容斐却望了她一眼,缓缓道:“你口中这沐雁,正是失踪了的那名护卫。” 荣蓁微怔,沐雁左臂受了伤还未痊愈,虽不影响使剑,但终究不便,想来不会轻易同人动手。 “逍遥与丐帮两派的纷争本就未停,如今在我慕容府上竟又添了一桩。不论如何,我都要查清此事。”慕容斐看着荣蓁与任宜君,道:“你们二人,一个杀了刺客,一个寻到了刺客的尸首,总是牵涉其中。为了解来龙去脉,只能将你二人先关押,等此事了结再说。” 慕容霄咳了几声,忙道:“姨母,这刺客身份虽让人忌惮,但我的护卫也只是护主心切。不如便让她们二人禁足于房中,不要关去别处。” 慕容霄为她二人求情,慕容斐到底还是允诺了。 荣蓁与任宜君被带回居处,门被紧紧锁住,每日都会有人送饭来。荣蓁心头有些焦急,却不能显露出来。她也曾问过任宜君,发现那刺客时的情景,她的话与验尸时一致,并无错处。如此过了三日,侯家令带人来还了她二人自由。 侯家令道:“那失踪的沐护卫已经寻到了。” 荣蓁忙道:“她去了何处?” 侯家令叹了口气,“她被人发现于一处教坊暗门处,身上数道致命伤痕,已经死了,形容十分狼狈。而这两日,逍遥派又折损几人,你二人一直关押于此,这嫌疑也便解了。” 沐雁失踪过后,竟被人杀了。荣蓁虽不喜此人,但到底同她并无真正过节。而一日之后,吴芊却通过侯家令传信,要见她一面。 第043章 坠落 不过数日未见, 吴芊竟憔悴许多,荣蓁这才想起她与沐雁熟识,沐雁骤然身死, 她难免伤怀。荣蓁将她引到房中来,可她瞧见房里任宜君的身影,竟有些瑟缩。 任宜君看出她二人有话要说,颇为识趣的离开了, 还为她二人带上了门。 即便是没能做慕容霄身边的护卫, 也未见吴芊有任何沮丧,如今却毫无斗志, 道:“沈姐姐,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荣蓁还记得她曾说过自己家贫无以为继, 这才来了慕容府做护卫, 怎么这么快便退却了。荣蓁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们总算相识一场,若我能帮你的,你可以直言。” 吴芊摇了摇头,“没什么难处, 我武艺平平, 本就不适合留在这里。今日向你辞行,也是因为我在慕容家也只你一个熟人了,你多保重。” 荣蓁见她不愿说,倒也不再勉强,转身去了卧房里,从床榻旁的暗格处取出钱袋,里面还有几十两银子, 她走了回来,悉数交给了吴芊。“离开这儿也好, 回去之后可以做些营生,将来如你所说,娶个夫郎过日子。” 吴芊本不肯收,可耐不住荣蓁的坚持,也只得收下,她眼眶微红,“沈姐姐,你是好人。我……” 荣蓁于钱财上一向大方,当初为了结交势力,也曾挥金如土,这些钱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况且她知道吴芊此人秉性不坏。 吴芊低着头,犹豫不决,可到底还是下了决心,握住荣蓁的手,似乎畏惧什么,压低了声音同荣蓁道:“沈姐姐,你也同我一起走吧,这慕容家不能留。” 荣蓁定定地看着她,“你此话何意?” 吴芊过来本是要与她示警的,可方才进门瞧见任宜君又收回了这个念头,但荣蓁慷慨解囊,她心下感激,便将所有的事说出了口,“沐姐姐的死不是意外,她是得罪了人。” 荣蓁走到门边,确认外面没有人,这才回了来,将吴芊带到卧房里,道:“得罪了什么人?” 吴芊面色惶然,“那日沐姐姐被你伤了,我有心去安慰她,可她怨恼之下迁怒到少主身上,还曾对少主口出不逊,甚至说出侮辱之词。她……她说少主不过是个不能走路的废人,若丢到秦楼楚馆里便是最低贱的侍奴,只怕还没人肯要。” 荣蓁蹙起眉来,沐雁自负美貌,一心要借着慕容霄上位,但内心深处又嫌弃他双腿残疾,这些话她也曾听过。但这与其遇害有关吗?荣蓁忽而想到些什么,沐雁不就惨死在了教坊暗门外吗? 吴芊见她已然明白了,道:“那日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话,如何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是少主,少主他绝非是一个不问世事的病弱公子。” 是慕容霄让人杀了沐雁,这个念头一出,原本潜藏的一些疑虑也从心头涌出,那一晚刺客一半的鞋印留在后窗处,那么快就在她眼前消失了踪迹,可若是此事与慕容霄有关,那枚暗器又是如何在逍遥派左护法的身上,验尸之人曾说,那暗器是一击而中其心脉,并无其他伤痕。或者,这本就不是同一枚暗器,只不过都出自沐雁的手里。 电光火石间,演武场的一幕又重现在她眼前,任宜君与沐雁的那场比试,她出声提醒小心暗器,任宜君却稳稳将暗器接住,而后慕容霄的到来让众人转移了注意,谁也不记得当日那枚暗器是如何处理的,若是这样,那便是说,那枚暗器也有可能被任宜君收下,最初发现逍遥派左护法尸首的人,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吴芊的轻唤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这里的确危险重重,荣蓁嘱咐道:“今日你同我说的话,绝不可再告诉第三个人。既然决定要走了,便不要回头。” 吴芊点点头,荣蓁将她送出门外,目送她离开后,又回了房中,看着桌上的茶盏出神。若任宜君杀了那左护法,她刺中的那名刺客又是谁,一个念头在她心里肆意生长。 几条人命横在那儿,逍遥派与丐帮和谈之事落空,三日后,二派已经离开了慕容府。此事无疑让慕容斐在武林的声望受损,虽不至于交恶,但慕容氏与逍遥派和丐帮中关系已不如从前,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隔着屏风,荣蓁侧眸看向任宜君,她又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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