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停了下来,荣蓁疑惑回头,他抬起下颌,示意她往上看去,只见山壁上竟挂着一些野果,可实在高了些,以她的轻功难以飞上去。 慕容霄将手抽了出来,荣蓁还没回过神,他已经借力飞了上去,采了几个野果揣在怀里,又顺着山壁跳了下来,实在太过危险,荣蓁连忙接住了他,果然,慕容霄刚一落地便忍不住咳了起来,他用衣袖掩住唇,再拿开时上面已经染上了点点鲜红血迹,荣蓁忧心道:“竟咳出了血,莫不是伤了肺络。” 慕容霄没有回答她,面无表情地将野果塞到她手中,“吃吧。” 他扶着山壁,又咳嗽了几声,荣蓁伸手抚在他后背上,替他顺着气,如今生死都难料了,哪里还顾得上男女大防。 慕容霄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荣蓁将野果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了慕容霄,“你也吃些吧,总要等到人来,或者走出去。” 慕容霄接了过来,荣蓁将另一个果子蹭了蹭,便啃了一口,虽然涩了些,但也能果腹。她和慕容霄靠在树上歇息,也算是患难与共了。 第046章 纵容 慕容霄看着手中的果子, 却没有吃,荣蓁手里的那个已经入腹,道:“这果子除了难吃些, 并没有毒。” 慕容霄并不是担心有毒,“我只是不喜欢这酸涩的滋味。” 他怕是没怎么吃过苦,荣蓁也不再说什么,只将剩下的果子收了起来, 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脱困, 说不定这果子可以救命。 歇息片刻,两人重又赶路, 忽而树林中的鸟纷纷飞了起来,荣蓁警惕起来, 定是有人来了, 只怕来人还不少,她与慕容霄对视一眼,而后拉着慕容霄隐在树后,慕容霄闭上眼去, 仔细听着远方的动静, 再近了些,竟听见秋童等人的喊声。 便是这高声呼喊惊动了林子里的鸟儿,荣蓁面色一缓,“是慕容氏的人。” 秋童定是带着一众护卫前来寻找,只是这么久了,应该不只有她们,或许还有慕容斐的人。荣蓁又往慕容霄身上看去, 要如何解释慕容霄好端端站在这里,又随她走了这么远的路。 慕容霄也在思索着, 荣蓁已经想出了办法,她弯下腰去,“我背着你,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 慕容氏的人马上便过来,慕容霄来不及迟疑,便覆在荣蓁的背上,荣蓁将他背起,往人声的方向走去。 秋童正焦急地张望着,在这山林里寻了半日,始终没有瞧见慕容霄二人的身影,竟还意外发现了两名刺客的尸体。飞鸾也在寻找着荣蓁,慕容府中护卫出来救人,她便也跟了过来。 飞鸾抬起头,瞧见远处竟有人过来,她手持剑柄将周遭的树枝拦开,忙同秋童道:“前面的人像是少主她们。” 秋童闻言,忙不迭地走在前面,果然瞧见了荣蓁二人的身影,他连忙奔了上去,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秋童眼眶泛红,“少主……你可受伤了?” 慕容霄道:“我无碍。”说完看了秋童一眼,他这才会意过来,连忙将慕容霄接了过来,背在身上。 荣蓁背上一轻,方能直起身来,手臂被人扶住,她抬眼看去,却见飞鸾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冲飞鸾笑了笑。 一众人行走在山林间,飞鸾刻意慢了几步,同荣蓁说着话,“听到你们遇险的消息,着实让我惊到了。” 荣蓁嘴角带着一抹笑,道:“你怕我也成了殒身的护卫吗?” 飞鸾低声道:“从这山崖下坠落,还能活下来的,大人必定是有福之人。不过,慕容斐也来了。” 荣蓁一怔,慕容斐若在的话,只怕有些事不好掩饰了。不过,这是慕容霄的事了,她还不必事事都尽盟友之职。 而在前面,秋童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慕容霄,“家主若不是被人拦着,也要跟着来寻公子了,如今她在山脚下等着,还带了许郎中过来。” 慕容霄握紧了手中的野果子,倒也有了新的计策。 等一行人从这山林里走出,到了山脚下,慕容斐一眼便瞧见了慕容霄虚弱的模样,连忙让人将慕容霄抬到马车上,着许郎中前去诊脉。又见荣蓁被人扶着走出,道:“你便是那个随霄儿一起坠落山下的护卫?” 荣蓁站直了身子,拱手同慕容斐致礼,“属下保护少主不利,愿受家主责罚。” 她这么一说,慕容斐倒真像是在兴师问罪,其余护卫也都看了过来。 马车中慕容霄的声音有些虚弱,“姨母,不要怪沈护卫。” 慕容斐语声柔和,“霄儿如今平安归来,也多亏了你守护着他,我又怎么会追究你的责任?” 未几,许郎中从马车中下来,慕容斐回过身,听她道:“少主后背受伤,怕已损伤肺络,不过少主说这伤已经让人包扎过,伤口上的碎木已经取出,还敷了创药。我方才已经让少主服下了止血药丸,如今也算无碍。” 荣蓁愣在那里,慕容斐也看了过来,面色凝重,马车车帘从中掀开,秋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同慕容斐道:“少主请家主过去,他要同您说几句话。” 慕容斐走过去,只见慕容霄抚着心口,嘴唇不见血色,同慕容斐道 :“姨母,沈护卫虽冒犯于我,但也是危急关头不得不为之,你不要责怪她。只是我这身子被她看去,一路上又被她背着才能等到府里的人来寻我,我与她也算是一桩孽缘了。” 慕容斐难掩怒意,“我自然不会怪你,只是她一介护卫,如何能配得上你?” 慕容霄哀楚道:“沈护卫细心体贴,样貌也不俗。而我不过是个废人,谈什么配不配的。我本没有嫁人之念,如今生死一线,也算看开了,姨母若一定要为我选一桩婚事,我便嫁给她吧。” 她二人虽离得近些,但周遭的人却也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看着荣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荣蓁更是处于迷惘之中,慕容霄背上的伤口本不必在此刻提起,而各种细节只要他不说,在场的人不会知道。一切都是慕容霄有意为之,原来这就是所谓盟友,不过是他又一场算计。 慕容斐并未答应他,而是道:“如今你的伤势要紧,有些事还是回府再议吧。” ——— 明明只离开了两日,再回来仿佛一切都不同了。许郎中来为她诊脉,又见她身上只有一些皮外伤,只留下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荣蓁回府两日,慕容霄并未让她去当值,傍晚荣蓁沐浴更衣之后,早早便要躺下歇息,忽而听司琴在门外道:“沈护卫,家主唤您去正堂。” 荣蓁顿了顿,而后应声道:“我这就过去。” 她收整好衣衫,随着司琴一起进了正堂,抬头瞧见慕容斐端坐主位,其正君袁氏也在。慕容霄坐于轮椅上,如以往一般沉默寡言,这阵仗倒像是三司会审一般,荣蓁低头同几人行礼,慕容斐抬手道:“沈护卫不必多礼了,身上的伤可都好些了。” 荣蓁回道:“劳家主挂念,属下的伤已经无碍。” 慕容斐脸上挂着笑意,“今日找你过来,是有些话要问你。” 那必定是与慕容霄有关了,只听慕容斐道:“你们在山林中互相照拂之事,我已经听霄儿说了。听说你是会稽人士,家中双亲可还在?是否有婚约在身?” 荣蓁闻言,看向慕容霄,他却低眸不语,荣蓁只得答道:“回家主,属下双亲已经病故多年,族中也无主事的长辈,如今没有婚约在身。” 慕容斐叹了口气,道:“霄儿已经铁了心要嫁于你,我视霄儿如亲子,原本不同意这桩婚事,只是霄儿的心意我也不能不顾。” 荣蓁捏紧了衣袖,她不认为慕容霄是真心想嫁给她,想到慕容霄如今处境,他若是不想做傀儡,便是再寻一个傀儡挡在前面。但若是应了下来,只会给她带来无穷后患。荣蓁咬牙,单膝跪地,求道:“家主,少主能嫁于我自然是我求之不得的福分,只是属下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非分之想。那日在山中少主与属下并未做出出格之事,少主不该如此委屈自己,下嫁于我。” 慕容斐没想到荣蓁竟婉拒了这个提议,她面色沉了下来,袁氏道:“沈护卫,你说你们并未有出格之举,可我问你,你是否已经看了霄儿的身子,是否亲手替他上药包扎,又将他从山林里背出来?” 荣蓁紧盯着慕容霄,可他却一句话都不说,荣蓁只得认了下来,“我的确做过,但那都是事出紧急。况且此事只有府中护卫知道,只要她们守口如瓶,自然……” 袁氏打断了她,沉声道:“沈护卫,即便守护霄儿是你职责,但你救了霄儿便是我们慕容家的恩人。可如今,你已经冒犯了霄儿,却一再拒绝这桩婚事,可有把我慕容家放在眼里?” 荣蓁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我……” 慕容霄自嘲一笑,“不必为难沈护卫了,我知道姨母为我忧心,只是既然她不愿,我也不能再强求。我这身体还不知道能撑到几时,也不好耽误了她。” 此话一出,袁氏面带薄怒,道:“慕容氏从不欺压弱小,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头上。这桩婚事成与不成,还有待商榷,但沈护卫既为女子,便要有担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双亲虽已不在,既是有族人,便会有你的长辈。到时候我们两家再商议吧。” 袁氏显然是替慕容斐在开口,听他说完,慕容斐便站起身来,沉着脸离开了,袁氏安抚慕容霄几句,也随着离开了。 如今正堂只剩下慕容霄、荣蓁与秋童三人,荣蓁压低声音道:“少主,如今可算满意了?” 慕容霄却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 荣蓁上前几步,秋童正要挡在慕容霄前面,却被慕容霄止住。荣蓁的手撑在轮椅扶木上,俯身看着慕容霄,“少主难道就不怕我会出卖你?” 慕容霄唇角轻弯,一字一句道:“你不会。” 当真是算准了她的心思,荣蓁道:“我虽然没有婚约,但已经有心上人了。” 慕容霄的手按在她的手臂上,无视她的话,“是吗?那不是正好,他日我们成婚,我不便服侍妻主之时,正好让他代劳。” 好深的心计,即便是离得如此近,荣蓁依旧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他真实的情绪,说的话也滴水不漏。 荣蓁站直了身子,“那我真是有幸,入赘之后还能享齐人之福。” 慕容霄却低声道:“慕容氏少主选定妻主,会是慕容氏的大事。如今,慕容氏暗部怕是已经赶往会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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