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轻声道:“自从大人定下婚约,韩家令便在我们外苑里挑选新的护卫添补到少主身边,一众护卫之中我武艺最高,便被选了进来。正好有一事要告诉大人,秦不言让我传话,只说让大人务必想办法给帝卿写信,我会想法子送出去。” 荣蓁知道这是姬恒对她思念甚深,她心下感动,姬恒对她的惦念的确比她深些,她实在不算一个好妻主,日后回去定要好好补偿他。 荣蓁失笑道:“是陛下已经支撑不住了吧。” 飞鸾也有心打趣她一句,但眼下不是好时机,便只能将秦不言的原话一字不落说与荣蓁,“秦大人说您的家书不可少于三张,不然她没办法交代。” 荣蓁忍笑,道:“放心。” 自从慕容霄晚上过来教授武艺,荣蓁每日都要沐浴两次,明明可以等练功之后再去,省下一些功夫,可想到慕容霄爱洁,她便不愿让他忍受。这晚荣蓁沐浴过后,将长发束起,换了身轻衫,在房中坐着等了一会儿,慕容霄一向守时,可如今都晚了一刻,还未见他过来。 慕容霄并未因为旁的事被缠住,只不过是因着秋童一句无心的话,让他有些退却。 晚间秋童在房中为他整理着床榻,随口说了句,“前两日正君让人送来了一些布料,说是宫里也难得一匹,小的仔细查验过,并无不妥的地方,不如给公子您再添置几身衣衫。” 慕容霄正在灯下看书,闻言嗯了一声,而后又想到荣蓁,这些时日她习武勤奋,衣衫也坏的多些,便道:“也给沈嫆添置几身。” 对于慕容霄的一些打算,秋童是知道的,例如同沈嫆假作亲近之事,对于慕容霄的这个嘱咐也未觉有异,他便道:“好,我明日便让府里绣工也替沈护卫做几身,便按着之前的尺寸。” 慕容霄不假思索道:“腰间比之前缩窄一寸便可。” 秋童闻言愣住,“公子您说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慕容霄无端竟觉得面上起了热,掩饰一声,“没什么,再让人去给她量身吧。”说完便将秋童打发出去。 慕容霄在灯下坐了许久,却在回忆着近来发生的事,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开始留心那个人的事了,除了身量尺寸,他还知晓她平素喜欢喝什么茶,每晚过去,她都沐浴过了,身上总会带着香气,是她腰间香囊发出的。她练功时会分外认真,与他近身时会有意疏离开,从未有主动逾越之举。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与他熟记各派功法武艺不同,他所留意的有关她的事,皆是些无关紧要的,并不值得放在心上的事。 只要打开房中的机关,他便可以沿着熟悉的暗道去见她,慕容霄竟在迟疑。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还未见慕容霄踪影,她和慕容霄本就没有什么约定,这也不算是失约。荣蓁便将白日里写的信拿出来,虽然不知姬恒究竟说了什么,但想来那不少于三张的嘱咐怕是出自女帝。荣蓁这封信便写得缠绵悱恻了些,她仔细瞧了瞧,若非字迹他认得出,只怕这口吻会被他当作是她人代笔。 信上每一言,倒有些她从前放纵不羁时的秉性,荣蓁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写一封,她正要抬笔,这才察觉背后有个熟悉的身影,越过她的肩膀已经瞧见了上面的字迹。 荣蓁将那信撕毁,有些羞恼地看着慕容霄,“慕容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作声?” 慕容霄知道她为何事气恼,淡声道:“我往常过来曾见你在灯下研习功法,方才以为你看得认真,这才没有出声。倒是打扰了你给心上人写信,实在抱歉。” 可慕容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歉疚,荣蓁不能同他计较,只道:“以你的功力,我听不出你的脚步声也属正常,只怪我学艺不精。” 慕容霄没想到她竟责怪自己,那封信他并没有瞧见多少,只看到开头便知道这是封情信,也就别过了头去,上面写着“吾爱阿恒”,原来她口中的心上人竟不是信口而出吗? 慕容霄难得认错,道:“不论如何,打扰到你是我不对。这封信我可以帮你送出去,免得让你那位心上人忍受相思之苦。” 荣蓁自然不会交给他,将这信在他面前烧成灰烬,“不过是随手所写,不必送了。” 燃烧的亮光在他眼前划过,他原本不知因何而起的郁结仿佛也破开一块缺口,涌入些清气进来。 这一晚,他继续看荣蓁练功,等她结束之时,那绢帕在他手心捏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如往常一般送出。 主苑里,袁氏饮了口茶,看着正堂前跪着回话的人,“你说的可是当真?” 忠儿连忙点头,“这些时日小人一直按您的嘱托留心着,少主与沈嫆二人的确亲近,甚至无人之时,小人还曾瞧见沈嫆同少主搂抱一处,行亲密之事。少主还让人给他和沈嫆做了衣裳,用的还是同一匹布料,被院里几个哥哥暗中羡慕,说是一对神仙眷侣。” 袁氏掩唇道:“哪个让你说这些,你这些日子侍奉在他院里,可看出他身体有何不对之处?” 忠儿本就在此事上未有收获,这才故意回避,转而说了些隐密之事,谁知袁氏却未忘了初衷。他只得道:“小人平素不得少主待见,没多少机会近身侍奉,那日还是暗中给白荨下了些药,这才得了机会进书房。不过,小人倒也听少主院里几位哥哥说了,少主应是对这副身躯有些自卑,才不许我们这些新人近前。” 袁氏也知道从他口里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而后又走到内室,慕容斐正摆弄着面前棋局,袁氏坐了下来,道:“这么多年你总是不能放心,可若要我说,他年纪轻轻,莫说不知细情,即便是知道了,又有什么本事同你对抗。他一心抗拒你所选的人,眼见府里来了个没势力的,便急着同那人定下婚约,方才你不也听见了,他与那沈嫆十分亲近,只怕是想笼络住沈嫆,借此培植自己的人罢了。” 慕容斐将白子落下,眼神也只盯在棋盘上,浅声道:“难说,我实在不愿相信,我那个好姐姐竟养了个毫无城府的儿子。” 袁氏按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道:“阿斐,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难放下心防。只是咱们若一直提心吊胆过日子,这大半生就过去了,有些时候或许是你高估了他。” 慕容斐回头看着他,“我也希望我是多虑了。可我每次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便会想起阿姐,她死死地盯着我,到最后也未合上眼。” 袁氏自然知道她曾做过多少噩梦,只能 安抚道:“一切都过去了,如今这慕容府是咱们的家。” 而荣蓁自撕毁了那封信,又匆匆写了一封,为免泄露出去,信上并未提及任何近况,只拟了一首情诗聊表心意,这样即便被慕容斐等人发觉,也可推脱是给慕容霄写的。 为免对慕容霄再生琦念,荣蓁与他私下相处时总会隔开一些距离,慕容霄察觉出她的疏远,只道:“你是怕你的那位心上人知道吗?” 即便姬恒会不悦,荣蓁相信他是明事理之人,只要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有办法让他平息怒气,故而语气中带了些笃定,“他不会在意。” 慕容霄翻着手中书页,状若无心问道:“看来倒是个大度之人,你们又是如何相识的?” 荣蓁不知他近来为何总会提起“姬恒”,当初也只敷衍几句,没想到他竟不止不休地追问,荣蓁只道:“我与他长姐相识。” 慕容霄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道:“你逍遥派的招式已经可以唬人了,今晚便派上用场吧。” 荣蓁看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慕容霄唇瓣轻启,“夜探主苑。” 这么多日的习练,原来他竟是将算盘打在慕容斐身上,荣蓁不由问道:“慕容斐武艺如何?” 慕容霄也不确定,“应不在我之下。”他只在三年前同慕容斐动过手,这么多年主苑也遇过不少刺客,他隐藏身份有意试探过慕容斐的武功,只是那时他还不是慕容斐的对手。 荣蓁不愿打没有把握之仗,问道:“若是被慕容斐察觉,我们有几分把握可以脱身?” 慕容霄道:“放心,你不会有事。我会让任宜君殿后,至少可助你脱身。” 慕容霄身负母仇,荣蓁怕他会图个两败俱伤,按住了他的手,警示道:“慕容斐死了,她还有女儿,你要的不是慕容斐身败名裂吗?” 她这是在关心他吗?慕容霄定定看着她,“我不会同她硬碰硬。” 事实也的确如慕容霄所说,他选了慕容府护卫换值之时,两人换了夜行衣,趁着这空当进了主苑,而后荣蓁隐在暗处,替慕容霄把守,慕容霄潜进了慕容斐的书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后半夜值守的护卫便已经到了,而书房外把守最是森严,慕容霄又怎么可能毫不惊动主苑的人离开,荣蓁恨他骗了自己。 果然,如她所料,慕容霄本就没有打算无声无息离开,书房里似乎传出了轻浅的动静,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可又不敢进这书房半步,只守在门口,这书房并无后窗,若真有人潜进去,除非有遁地之术,否则难以从正门之外的地方离开。荣蓁拈起一枚石子掷在了相反的方向。那些护卫警觉起来,连忙派人过去,而后只听见门被从里面破开,两名护卫被慕容霄一掌毙命。 这里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主苑里其余的护卫,先前被荣蓁调离的几人已经折返回来,荣蓁按着慕容霄的教授,用逍遥派的招式与那些护卫打斗起来。 不过片刻,慕容斐已经披衣而起,来到了院中,见其中一人使出的招式熟悉,功力更远在苑中护卫之上,慕容斐抽出一旁护卫佩剑,轻身一跃,同慕容霄打斗起来,荣蓁一掌将身前护卫劈中,转身看向打得难分难舍之人,慕容霄剑法本就略输一筹,只怕难以占得便宜去。 荣蓁飞身过去,替慕容霄挡下一剑,剑影无形,变幻莫测,慕容霄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他使出逍遥派的步法,趁其不备,已经无声无息来到慕容斐身后,在她后心击出一掌,她身体倏然向前,剑锋也指向荣蓁。这招式竟是慕容霄从前与她合练过的,难道他是为了此刻? 荣蓁握剑的手一翻转,下腰躲过慕容斐的一击,手中的剑向前送去,正刺在慕容斐的肩头。 慕容斐身子后退几步,慕容霄并不恋战,握住荣蓁的手,两人飞上了屋檐,按着原定的计划撤离。 慕容斐命人连忙去追,而她们刚要上去,便被慕容霄随手使出的暗器所伤,慕容斐瞧见那些护卫身上所中银针,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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