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笃定道:“应当还是冯贵侍,他自从入了宫,一直得陛下宠爱,本来这狩猎之行后宫中人不该去的,但陛下喜欢他,就如陛下喜欢你一般,凡事都有例外。” 冯贵侍,六品小官之子,因相貌俊美,又极擅书画,颇得女帝宠爱,一入宫便由常侍晋位至四品贵侍。 荣蓁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子的身影,和他送来的书信,她不明白,这冯贵侍既受女帝宠爱,为何还用玉佩来要她一个酬谢,后宫卿侍同朝臣私相授受是死罪,难道他野心如此之大,想以此为把柄让她日后扶持他所生子嗣吗? 到后来又是几封书信,许是见她态度冷淡,漠然视之,便不再有信传来,她更是能避则避,直到今年冬日,他以书信相讽,“荣大人,何以畏惧至此?” 曾经让她忐忑许久,坐立难安的人,如今竟成了她要娶的夫郎,扇子之后那张温雅含笑的面容,将她的心绪彻底打乱。 原来她当初在行宫“轻薄”的男子不是冯贵侍,而是宁华帝卿姬恒。 “咳咳咳……”荣蓁被酒呛到,郑玉连忙抚她的背,耳语道:“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都已经喝了这么多,就算你不想圆房,也不能醉成烂泥吧。” 荣蓁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可她如今没什么醉意。正在这时,着了宫服的男子过来,笑着同她行礼,“大人,殿下怕您饮酒伤身,特命奴送了醒酒汤来。” 在场的宾客无不笑了起来,有人道:“请帝卿放心,我等绝不会将荣大人灌醉,误了良辰。” 郑玉也暧昧地看着她,“看来这帝卿对你倒是挺维护,怕我们这些人欺负了你去。” 这醒酒汤不过是个说辞,其余人若是再敬酒便有些不识趣了,荣蓁倒宁愿自己在这里喝个天昏地暗才好,也好过回到房里同姬恒两人无言相对。 天色已是不早,宴席散去,郑玉替荣蓁将人送走,看她身形寥落地往帝卿府正殿而去,一时同情起来,“真是可怜哪!” 荣蓁到了门口,舒了口气才推门进去,房中立着陪侍的宫人,见她进来,纷纷行礼,姬恒正被人服侍着除去一身华服,头上的冠也被取下,只着了赤色的中衣,长发半垂在身后,荣蓁下意识便将视线移开,可又想到她如今这举动,怕是有些刻意了。 一位年长的宫人笑着道:“天色已是不早,不打扰殿下同大人共寝,喜房中的红烛要燃一整夜,我等皆在外侍候着。”说着便使了眼色,让人为荣蓁宽衣。 那几个宫人走过来,还未抬手,便听姬恒吩咐一声,“你们都退下吧。” 姬恒是这帝卿府的主人,他开口,没人敢违拗,宫人纷纷行礼告退,那年长的宫人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姬恒含笑道:“连乔,你是我父后宫里的老人,应该最是明白本宫的性情,今日你们也都累了,都退下吧。” 那被唤作连乔的年长宫人面色微变,显然有惧怕之色,随众人一起退了出去。 荣蓁不由想起郑玉说的话,她本打算大婚之后搬至别院而居,想来这宁华帝卿也是乐见她这般识趣的吧。 可等这房中只有两个人,姬恒笑着看她,“你还在门口立着,难不成要我过去请你?” 荣蓁缓缓走过去,不知该说些什么,瞧见桌上的酒壶,她过去倒了两杯,如今都成了婚,当初在行宫里的事总要有个交代才是,她端起酒杯,“无论当初有何隐情,冒犯殿下已是不该,这杯酒权作赔罪。” 姬恒看着她道:“还以为你要继续装傻下去,荣大人这个赔罪的确来得迟了些。” 荣蓁被他噎得无话,只能仰头把这酒饮下,可酒杯却被他握住,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的手上。 只听他温声道:“这洞房花烛夜,你若是真的喝醉了,却要我如何?” 金制的酒盏被搁到一旁,姬恒停在她面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替她宽衣,极尽夫郎本分,腰封被他伸手解开,婚服从肩上滑下,垂落于地,姬恒挽起她的手,走到内室床榻前坐下,含笑看着她,轻声道:“妻主,还请怜惜。” 荣蓁并非不知人事的懵懂少女,可姬恒如此直白,倒让她有些无措。 或许是房中烛火太亮,她挥手将朱红的帷幔放下,烛火明灭,帷幔上金线绣制的合欢花在两人身前落下暗影。 荣蓁微微倾过身,手扶在他肩上摩挲,唇轻轻靠近,吻住了他的唇瓣,姬恒闭着眼眸,承受着她的亲吻,他身上青莲的香气又浓郁起来,虽过去许久,甚至连他面容都记不真切,可他身上这股香气却让她记忆犹新。 荣蓁含了他的唇瓣吮吻,姬恒轻轻椯息着,颈间泛红,似乎他一激动便会如此。 荣蓁的手从衣襟一角进去,轻轻扯开,他肌肤温润,荣蓁低首吻在他喉间,姬恒嘴唇微张,靠在她肩上,也握住了荣蓁的手,他气息不平,荣蓁倒是体贴,“殿下今日累了,不若日后再……” 荣蓁这话一出,便被姬恒堵住了唇,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吻住她,荣蓁是个很好的老师,轻启齿关,唇舌亲昵,拥着他的肩倒入榻中。 衣袍卸落一地,朱红色的里衣从帐中掉落,从中泻出的还有男子闷/》哼之声,帷幔深处久未停歇,已过夤夜。 正殿外连乔同几位宫人正侯着,可迟迟未听见里间唤水,这洞房花烛之夜同房晚些倒也正常,但他毕竟是太后身边来的人,安排他过来的用意不言而喻,又素来晓得大周女子重/欲,若是不知分寸伤了帝卿,只怕太后又会怪罪。 太后身边的宫人曾暗授过此意,连乔犹豫着想要叩门,一旁的恩生伸手拉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连乔指了指这天色,“恩生你毕竟还年轻,不知这男女之间的事,若是女子不知节制,只怕殿下会受委屈。这荣大人也是,难道丝毫不怜惜殿下是初次,竟闹到这个时分。” 恩生被他说得面色 通红,“但不管怎样,殿下自有自己的主意,你若是进去扰了殿下,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姬恒脸上常挂着温和的笑意,可在这温润之后,总让人想起寒霜冰雪,连乔想到此处,也有些退缩,心里想道:这毕竟是在帝卿府,罢了,左右这里的事不会传出去,若是真如这小侍所说,触怒了姬恒,只怕自己难以承受。 自从做官以来,荣蓁从没有睡得这样沉过,或许是白日太过劳累,或许是一夜贪欢,等到两人醒来时,天色已是不早,红烛燃透,烛泪堆积着,房中更有燕好后的气息还未散去。 荣蓁忽然想起,门外曾有人唤他二人起身,只是两人都没有动作,那声音也便消了去。大周民间有回门的习俗,便在成婚次日。 宫中规矩本就多得很,若是耽搁了,只怕又会引来麻烦。荣蓁轻触姬恒的手臂,“殿下……” 姬恒睁开睡眼,可许是累极,将她拉到身前,拥住又睡着了。荣蓁望着帐顶的花纹出神,又侧过头去,看着姬恒的睡颜,这人安睡时极其乖顺,睫毛覆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眸。 他肩膀裸露在外,温润肌肤上还留有淡淡的印痕,如冬日的梅花初绽,荣蓁伸手扯了扯锦被,遮住他的身体,昨夜的记忆泛了上来,纵然无情,可依旧能缠绵/悱恻,在这男子身上得到极致的快乐。 荣蓁躺了许久,依旧不见姬恒醒来,她轻轻起身,将帷幔掀开一角,外面有些狼藉,只消看过,便能猜出两人昨夜的荒唐。 荣蓁着了衣衫,拉开门去,便见昨日见过的那名小侍正候着,“奴恩生见过大人。” 荣蓁道:“去备水吧,帝卿醒来应要沐浴。” 恩生回道:“大人不必担心,这帝卿府有一处温泉,偏殿还有一处暖池,等殿下醒来,过去便是。” 这帝卿府外面不显奢华,可内里却处处讲究,足以见主人的追求。 荣蓁先去偏殿沐浴了,恩生只听里面有了响动,连忙进去,瞧见内室凌乱,有些脸红,将帷幔拉开,“殿下,您醒了。” 姬恒瞧见身旁空了的位置,问道:“荣蓁呢?” “大人她先去沐浴了。” 姬恒撑着身子,扶额道:“果然如德阳所说,女子榻上和榻下是两个人。” 恩生笑道:“大人方才倒也关心帝卿了,见您一直未醒,这才去收整,还让奴才去备了吃食。奴听说她们做官的上朝都早些,所以才起身了吧。” 姬恒轻哼一声,“你倒是维护得很。” 第012章 分居 荣蓁靠在暖池中,正闭目凝神,忽而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习武之人,只听脚步声便可辨别来人,荣蓁睁开眼,纵然昨夜已然圆房,可如今是白日,她没有同他共浴的心思。 荣蓁看向门边,她猜不透姬恒这个人,没有那些帝卿跋扈的做派,一言一行发乎自然,仿佛没有人能真正左右他,而他却可将旁人轻松拿捏住。 好在门声并未响起,一行人从旁经过去往别处,荣蓁竟不自觉松了口气。 荣蓁沐浴过后,着了衣袍,推门走出,府中侍人连忙跟上,荣蓁自在惯了,不喜拘束,便道:“你们不必跟着我。” 那几名侍人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那名唤连乔的男子走了过来,朝荣蓁行了个礼,“大人容禀,这宫里的规矩您怕是不知,贵人起居出行从来都需人随侍,不敢马虎。” 荣蓁看向他,他说话时一板一眼,显然并不打算给她一个面子。荣蓁忽而想到,昨晚姬恒曾提及他是太后身边的人,安排到此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想来自己这个帝卿的妻主并不得太后之心,警告她莫要逾越身份,欺负了姬恒。 荣蓁想的倒也不错,太后的确授意了这些。 荣蓁想到此处,又看了这连乔一眼,既然是太后的人,那她不妨利用一番,“我的确不懂得宫中这些规矩,你提醒得好。是不是还有些规矩我不知?听闻帝卿下嫁,平素与妻子并不同居一处,可有此事?” 连乔被她这么一问,只得回道:“的确有此规矩。” 这话正中荣蓁下怀,“既然如此,一切还是要按着规矩来。劳烦替我带路,为我指明居处。” 连乔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按着荣蓁的意思来做。 等姬恒自温泉中沐浴归来时,正殿中却并无荣蓁的身影,他侧眸看向恩生,恩生问向周遭侍人,“大人呢?” 几名侍人对视一眼,如实道:“大人她去了沁园歇息。” 荣蓁如今怕是连这府中的路都还未记清楚,如何便知道沁园的存在。恩生见他们几人不肯说实话,“若是还想瞒着,受罚的时候可莫要嫌重。” 其中一人忙道:“是连乔哥哥,他在大人面前说些体统规矩,又将大人带去了沁园。” 姬恒已经止住他,“罢了,莫要为难他们,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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