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看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那双手实在太好看,莹白如玉又骨节分明。 她只见过元晟那种充满力量,舞刀弄剑的粗粝大掌。这一双手,则像是舞文弄墨的好手。 她的眼光,不自觉跟随那双手移动。见他左手颠勺,右手取来一个空碗,舀了半碗红烧肉。 目不转睛间,那碗香喷喷的红肉,递到了她面前。 江婉莹欢天喜地接过去,笑容烂漫:“多谢。”抬眸间,她被眼前之人惊艳到愣住。 那双手的主人,长身玉立,一身上等蜀锦的碧落色袍衫。 丰神俊朗,与这市井间的烟火之气格格不入。像极了降临人间,拯救世人于水火的谪仙。剑眉星目,长翘的睫羽一上一下,流露出对苦难者的悲悯。 “拿好了。” 那个男子温和的声音,如同暮春三月的晴阳,照得江婉莹浑身暖洋洋 。 江婉莹回神,接过碗,冲那个俊美的男子抱以羞笑。 美食当前,美色算什么又不能填饱肚子。 江婉莹眉开眼笑,端起碗径直去了供人用食的桌前。 江婉莹寻了个角落里的方桌落座,这桌案上贴心准备着筷子。她取了双筷子,夹子一块红烧肉细嚼慢咽。 虽说是施舍,但是做的味道极好。并非是那些所谓的善人,糊弄穷人做得表面功夫。 软嫩多汁,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再配上一口香甜的八宝粥,真真是恰到好处。 江婉莹在侯府吃个饭都不踏实,若不赶紧吃,没吃完便被差去继续做活。 为此,她落下个毛病,那便是第一口慢慢享受,而后风卷云残大口猛吃。 或许太久没吃肉,江婉莹还是觉得有一些油腻。那碗八宝粥已经见了底,江婉莹舔了舔嘴唇,犹犹豫豫想着再去要上一碗。 她抬头,张望向那位轩然霞举的男子。 不经意间四目相对,那个男子似乎亦在看她。 江婉莹手持筷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那个男子似乎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第2章 未婚夫 那男子单手负后,身姿挺拔有力。步伐却又轻盈,仿若真如神仙一般飘然而至。 江婉莹咬了一下,油亮亮的红唇,回过神来。 只见那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檀色的小药盒,放在江婉莹手边,满是怜悯地轻声细语道:“这是医治冻疮的药膏。” 对方简简单单只说了一句话,眼神落在江婉莹红肿开裂的手背上。 江婉莹略有窘迫,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慌里慌张起身,谢道:“多,多谢公子。” 原本心花怒放,以为今日有了什么桃花运。 哪知下一刻,听见此起彼伏的道谢声。 江婉莹无意瞥了一眼,方才施粥的小哥,正在为每个人分发一个檀色药盒。看上去与她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冻疮药。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江婉莹反而大大方方拿起药盒,又对那位公子谢道:“多谢公子大恩。” 那位公子平和又疏离撂下一句:“不必客气。”转身将走,却被江婉莹叫住:“公子,可否,再多施一碗粥于我?” 那位公子回身,上下打量一番江婉莹,语调忽冷道:“看你的穿着打扮,应是大户人家的侍女。我既施粥,来者不拒。可你也非缺衣少食之人,何必与那些人争一口用来活命的粥呢。” 江婉莹脸色一沉,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哪里知晓什么人间疾苦。装作善人施几次粥,就自以为是了解人间疾苦一般。 那公子见她哑口无言,娥眉紧蹙。看似低眉顺眼的温顺,实则更像是一只不服气的野猫。 江婉莹将药盒揣进怀里,屈膝施礼抬足径直离开了此处。反正吃得八分饱了,那两分被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气饱了。 方才施粥的小哥发完药,到了男子身旁,抱怨道:“景公子,我这胳膊都酸了。今日可是大年初一,都没顾上去给我祖母请安。” 这位被称为景公子的人,正是盛梁国的当今皇帝——萧景飏。他身边这位小哥是萧景飏的御前禁卫左指挥使——俞百川。 萧景飏白了一眼俞百川,直接了当往府门口走去。 俞百川抓耳挠腮,小声嘀咕:“我又说错什么了吗?”腿上不敢怠慢,快步追了上去。 一入府门,萧景飏面容凝重对追过来的俞百川,问道:“为何城中的难民越来越多,朕,这半年不是命户部,拨了两次的赈灾钱粮?” 俞百川立刻敛容收色,严肃答道:“臣已命人去林州打探消息,应该马上会有答案。” 萧景飏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心中已是愁绪满满。 先帝当年被罚守皇陵,伤了身子。继位不到两年便驾崩归天,朝中分割势力尚未统一。 萧景飏登基之时还未及冠,那些权臣怎会真心臣服。更有梁王当年遗留下来的余党,需要一一拔出。 萧景飏从后门离开,乘上一辆华贵的马车回了皇宫。 江婉莹亦从后门溜回侯府。她方到柴房外,便碰上侯府夫人身边的陈妈妈。 这陈妈妈是侯府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府上除了管家便是陈妈妈管事。 陈妈妈身圆体胖,看着一把子力气。不过一脸横肉,面相极凶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死丫头,死哪去了?”陈妈妈不由分说,抬手便掐了一把江婉莹的细胳膊。 江婉莹忍着痛,低三下四回道:“陈妈妈,寻我有何事?” 陈妈妈叉腰,凶道:“莹丫头,你收拾收拾,回小侯爷院里吧!” 让她回去,那只有一个可能元晟要回来了。 江婉莹胳膊上的疼痛,被欢喜冲散,她谨慎确定道:“陈妈妈,是小侯爷回来了吗?” 陈妈妈原不想与江婉莹废话,转念一想,又怕这小丫头片子在小侯爷面前乱嚼舌根。遂,凶巴巴嘱咐道:“小侯爷这两日便会回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莹丫头,可还需要陈妈妈我提醒你?” 江婉莹眨了眨浓密的睫羽,明明心知肚明装得稀里糊涂回道:“请陈妈妈明示。”其实,她是想从陈妈妈口中套出更多的话。 陈妈妈向来认为这丫头憨厚蠢笨,耐着性子说道:“若小侯爷问起你,这三年过得如何,你便答,夫人对你极好。用心记下,其余莫要多说一句。” 其实陈妈妈亦是各怀心思,这都是侯府夫人金氏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 那侯府夫人眼见这两年,江婉莹出落得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生怕儿子元晟回来,血气方刚经不住这丫头的勾引。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定会闹着要与江婉莹完婚。 江婉莹一口应下,只想快些离开四处漏风的柴房。至少,在元晟院里她住在耳房里,比这里强上十倍。 江婉莹进去柴房,抱起那一床被褥,跟随陈妈妈去往元晟的住处南院。 陈妈妈有个儿子尚未娶妻,在府上马厩养马。惦记了江婉莹许久,好在是个憨厚本分之人。 陈妈妈难得好声好气,劝道:“莹丫头,你也别太死心眼了,夫人是不会同意小侯爷纳你为妾的,你还不如从了我儿子,也算个正经娘子。” 江婉莹哪能不知这对母子的心思,又不想当面得罪人,让自己的日子更难过。唯唯诺诺回道:“眼下小侯爷要回来,我的事,终究还是看小侯爷的态度。” 这话拿捏住了陈妈妈,谁不知道元晟的脾气倔强,也未必听侯府夫人的话。 二人到了南院,已有其他仆人在整理收拾元晟的厢房。 陈妈妈板着脸,又嘱咐几句做事要小心,便没好气离开了。 江婉莹不在意这些,欢欢喜喜将自己的被褥抱回曾经的耳房内。 她所住的耳房是与书房联通的,虽然不大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一张短榻,梳妆所用的妆奁,衣匣子。 江婉莹将被褥上粘着的干草,一一去除干净。铺好床榻,踏踏实实坐了上去。也不知怎的,突然郁郁寡欢起来。 方才陈妈妈说的话并没有错,虽然她是因为无处可去,被迫留在侯府。其实更多的是不得已,她在侯府在元晟身边待了五年。 元晟离家时她已及笄,早有流言蜚语说她早就爬上了元晟的床。 清者自清,可世人的非议又如何堵的住。即便离开侯府,亦会被人当成残花败柳。 不过这三年元晟不在,她早已想通透了。确认一下元晟对自己当真无意,她也好做打算。 两日后,黄昏时分。 日落西山,余霞晕染天际。 昏黄的余光,映在书房的朱窗上。 江婉莹正在收拾书房,亦不禁被落日余晖吸引。 倚窗光景,倒是难得的安逸。 院口突然喧闹起来,江婉莹无动于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想继续做活,瞅见院口进来一人。 那人身材高大威猛,余光洒在他穿着的金色甲胄上。金光耀眼,恍如天将降临。 江婉莹暗自窃喜,是元晟回来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不由黯然神伤,规规矩矩迎了出去。 “小侯爷,您回来了。”江婉莹拘了礼,并不敢抬头看元晟。 元晟面上略有疲惫,瞄了一眼江婉莹诧异道:“你是?” 元晟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月貌花容的女子。不过看衣着,应是府上的侍女。 江婉莹心口酸楚,原来元晟都不记有她这个人了。她揪着衣摆,尽力声色平静回道:“回小侯爷,奴婢是江婉莹。” 元晟难以置信,他记忆中的江婉莹瘦弱不堪。他离家时,虽说江婉莹到了及笄之年,可依旧是一副小女娃的模样。 “你当真是莹丫头?”元晟口吻带着几分调侃。 江婉莹应道:“奴婢长大了,小侯爷认不出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更像是江婉莹自我安慰。 元晟眼神闪过惊艳,转瞬即逝一副主人的口吻命道:“你去将西厢房收拾出来,有个人要住进去。” 江婉莹应下吩咐,去收拾西厢房。 带她收拾好,见元晟换了一件湛蓝色的常服,出了南院。 江婉莹趁这会子工夫,去后厨吃晚膳。 她到时,一部分下人正聚集在一起,着急忙乎往嘴里塞饭。 江婉莹瞅了一眼,只有青菜炒豆腐配米饭。 她可不敢耽搁,更不敢有怨言。领了饭,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时,陈妈妈进来吆喝厨子:“快些,多送几个菜过去。” 府里的厨子皆是做了十多年的老人,并不怕陈妈妈,反倒嬉皮笑脸打探道:“陈妈妈,府上这是来了什么贵客?” 陈妈妈有意瞅着江婉莹,阴阳怪气道:“是小侯爷,领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回来,听说啊,那女子是西昌国的公主呢。” 江婉莹吃干净最后一口饭,若无其事放回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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