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危机,萧景飏深知言御医的小心思。 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为江婉莹宽衣医治。又不知这个江婉莹姓谁名谁,家住何处。见其背着包袱,应当是要远行。 萧景飏眼中浮现出,肤若凝脂的圆滚,甚至觉得手上残留着软绵的触感。 蓦地一阵烦躁,打定好这个女人伤好一些后。赏她一些金银,派人送这个女子要去的地方,也算他仁至义尽。 萧景飏冷哼训道:“你惹下的事,本公子替你处置了,你还追问个不停。不如,你别去林州了。这才走了半日路,你将这姑娘送回京养伤去。最好,送到你府上,以表你的歉意。” 俞百川连连摆手,叫苦连天求道:“您饶了我吧,我祖母恨不得我明日便拜堂成亲,我可不想祸害人家姑娘。” 一声细弱地哼哼,将两人的视线全部聚到江婉莹身上。 只见江婉莹扑扇着卷翘的睫羽,睁开一条眼缝。 萧景飏离得最近,自然映入她眼帘的是眉墨如画,气若谪仙的美男子。 江婉莹虚弱开口,笑着说起来浑话:“奈何桥的孟婆,何时换成了俊俏的公子。” 萧景飏唇角微扬,冲俞百川使眼色。意在说,你惹的事你来处理。 俞百川龇牙咧嘴,愧疚道:“那个,没碗的姑娘,你没死。” 江婉莹脑目昏沉,耳孔里更是嗡鸣鸣,听得不真切。不过浑浑噩噩觉得声音有些熟,抬手想要揉一揉耳朵。 这一动牵扯胸膛剧痛,痛苦地叫了出来。 “啊。” 萧景飏眼疾手快,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江婉莹嘴边,温和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亦能止疼,吃了会好受些。” 江婉莹眨了眨美目,晕沉沉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想起自己莫名其妙被俞百川一掌打到吐血,先是怒从心底生,继而是胆战心惊的后怕。 她才逃离元家,就险些丢了小命。这外面的世道,竟如此险恶。 她可不想死,这世间美好之事都没享受过呢。她一口咬住药丸吞了下去,本想问个究竟。 为何平白无故要打她。 哪知,她吞咽不及,反倒噎住了。 她狼狈张着口,顾不得疼抬手放在脖间。又止不住咳了起来,牵动伤处阵阵刺痛。 俞百川反应过来,心急喊了一声:“公子,水,快给她喂水。” 萧景飏无奈屈尊,一手抱住江婉莹的头,一手用水囊喂她喝水。
第6章 公子贵姓 一口水下喉,总算缓了过来。 江婉莹眼神娇柔,看向萧景飏以示感谢。 萧景飏不想与其有过多交集,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目光。只是不巧,不经意落在江婉莹的受伤处。 想起自己如何为这位姑娘固定伤口,明明她包裹的严实。那团柔软莫名清晰地印在他的眼中,生生挤开他的五感。 触感犹在。 宫里的美人无数,虽说他一向置之不理。可他与皇后,确实有过夫妻之实。皇后那也是生得端丽,身姿卓越。 不至于饥不择食,对一个陌生的姑娘起了色心。 想到此处,萧景飏慌了,猛地松手。 没有萧景飏的托举,江婉莹的头陡地落在枕上。 若她未受伤,这点力道算什么。如今受了伤,这点力道足以让她痛得全身发颤。 江婉莹拧着娥眉,哼唧一声。不自觉摸向自己的伤处,霎时如受了惊吓一般瞠目结舌。 她的胸口似乎绑着木棍,层层叠叠包裹着厚厚的白绫。 江婉莹一瞬盈盈欲泪,没想到第一个看她身子的竟然是郎中。 萧景飏心虚多少疑神疑鬼,以为她盯着自己哭怨。立时,清醒过来看穿了江婉莹的心思。 他慌不择言,伸手指向俞百川:“是他打伤你的,也是他为你固定的伤处。” 俞百川想否认,可确实是他出手打伤人家姑娘的。 于是,只能认下,赔礼道歉:“这位姑娘,是,在下不知轻重,以为姑娘是刺……”俞百川险些说露了嘴,急忙改口:“呃,是那些暴乱的难民,在下只是想保护我家公子,才会误伤了姑娘。” 俞百川又将责任,推到了萧景飏身上。 江婉莹楚楚可怜地噙着泪,看向俞百川问道:“当真是你?” 江婉莹问的是,为自己包扎伤处的人,真的是俞百川。 而俞百川理解是,对方在确认他的过错。但是伤人者千真万确是他,又歉意道:“是在下所做,姑娘安心养伤,在下定不会逃避责任。” 江婉莹的花容忽青忽白,忍着痛将锦被往上拉遮严实身子。虽说这对主仆像是好人,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江婉莹胆怯应了一声,肚子却不争气咕噜几声乱叫。 萧景飏听得真切,不着痕迹命道:“百川,弄些吃的来。” 俞百川听令,去弄吃食去了。 马车内的光亮,依旧昏暗。 江婉莹偷偷看了一眼,端坐如松的萧景飏。这人生得真是好看,烛光笼罩在他身上,恍然镀上一层佛光一般。 她又看到那种对世人悲悯的表情,她一夕千念,不明白为何他要守在这里。 他这种人,一看便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之人,不该不懂男女有别啊! “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江婉莹想了想,还是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比较好。 她只知道城北施粥的那处宅子,是景记米行的。 萧景飏将本就想好的说辞,从容说出:“鄙人姓景,是景记米行的少东家。” 江婉莹的秋瞳潋滟,溢出潺潺的欢喜。不禁盘算着,若是她能到景记米行做工,日后便不用担忧吃喝问题了。 萧景飏察觉她唇角带笑,似一朵方经历了风雨,我见犹怜的芙蓉花。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萧景飏挪开了目光,幸而这马车够宽敞。 江婉莹如实回答:“江河日下,婉婉有仪,清莹秀澈,江婉莹是小女子的闺名。” 萧景飏听到江姓,目光缩紧闪过冷厉。 因前任御史中丞的冤案,早在八年前这京城中便没有姓江之人。即便不在九族之列,当年姓江的人家怕被无辜牵连,全部搬离了京城。 据他所知,只有元侯府上有一位姓江。前任御史中丞江正之女,如今的骠骑将军元晟的未婚妻。 萧景飏故意试探,感慨道:“姑娘的姓,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那位故人原是御史中丞,可惜了,蒙冤而死。”一字一顿,留意着江婉莹的表情。 江婉莹先是一愣,好多年没听到人提起过父亲了。年幼时,时常想起哭过无数次。渐渐年岁大了,也便不想了。她无人依靠,凡事靠自己,只想如何度日。 而后江婉莹一副好奇的模样,反问道:“瞧公子的年岁,也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会识得前任御史中丞?” “家父与那位御史中丞,曾是朋友。”萧景飏如是回道。 江婉莹没有起疑,反倒是窃喜不已。想不到这个景记米行,与她父亲有交情。那她若是凭这份关系,说不定真得能去景记米行做工。 她抬手探上前,拽住萧景飏的一点点衣袖。费劲挤出两滴泪,声泪俱下道:“不瞒公子,其实公子说的那位故人是家父。呜呜,可怜小女子家道中落,呜呜,如今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她一副做戏的模样,萧景飏眼明心亮一清二楚。可他不明白,她为何不在元家。想起第一次相见,她那满手的冻疮,压根不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她昏迷后,他检查过她的包袱。莫说值钱的东西,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浑身上下,只有破荷包里的一两碎银。 萧景飏糊涂了,难道这些年,这个江婉莹不在侯府。 “我听说,姑娘应该与侯府的公子,如今的骠骑将军有婚约才是,怎会流落至此?” 江婉莹继续假哭博取同情,哽咽道:“那侯府假仁假义,这么多年,小女子在侯府为奴为婢受尽苦楚。那元家,既不愿履行婚约,留在那里也只是整日受苦。为此,小女子离开了侯府,只是小女子孤身一人,身无分文,无处可去。” 一提到钱,江婉莹想到自己藏在怀里的荷包。着急忙慌在胸口摸索,这一碰直疼得两眼掉泪。 萧景飏不动声色将那个破荷包递了过来。 江婉莹立刻伸手去抓,眼看要碰到了。手指一滞,人家景记米行的少东家怎会私吞她那点碎银子。 萧景飏见她停手,以为她伤口疼不方便。便将荷包,温柔塞进她掌中。 江婉莹拽紧荷包,这还是她娘亲在世时,亲手做给她的。 念起已故的母亲,江婉莹潸然泪下。只不过这次是情真意切,看着格外凄然。 “公子,粥来了。”俞百川端了两碗粥过来,看见美人落泪,仿若受到欺负一般。心中嘀咕:“陛下,也真是的,不知怜香惜玉的老毛病,又犯了。” 萧景飏扶起江婉莹,取来软枕撑在她后背。对俞百川道:“你来,喂江姑娘喝粥吧。” 萧景飏起身将走,俞百川一脸为难。他一个粗枝大叶的男子,莫说他不会。何况根深蒂固的思想,凡是皇帝接触过的女子,默认是皇帝的女人。 俞百川将托盘放置马车内的短案上,扯谎道:“小人还要巡视!”一溜烟跑了。 萧景飏盯着那两碗粥,亦有些犯了难。九五之尊,堂堂天子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 江婉莹眼巴巴看着粥,若非她动弹不得早将粥取了过来。 “公子,劳您将粥递给我。”江婉莹并非故作娇弱,只是她饿急了,原本因伤就有些有气无力。 如今微服出巡化身商贾,说好这一趟要体察民情,体验民间疾苦。 萧景飏说服自己端过粥,舀起一汤匙喂到江婉莹唇边。 江婉莹顾不上感激,张口吸噜咽了下去,脸上浮现出满足。 萧景飏眼神中重现怜悯,只是清粥而已,她却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觉。 他一勺一勺,很快喂完了一碗。 江婉莹的朱唇染着粥,水光滟滟娇艳欲滴。瞳光更是熠熠,盯着另一碗粥。 萧景飏看在眼里,觉得江婉莹似一只馋嘴的猫儿。忍俊不禁,端过来第二碗粥喂她。 两碗粥下肚,身子暖洋洋恢复了力气。江婉莹餍足地冲萧景飏羞笑,以示感谢。 陡然间,江婉莹想起她的目的还没达到。想趁着这主仆伤人无理在先,厚着脸皮求道:“公子,可否收留小女子,在您的米行做工?” 萧景飏早有打算,既然此女与元家有婚约。 以他对元晟的了解,对方并非背信弃义之人。 此女既然不愿回元家,先一路带她养好伤。待回到京城,见过元晟弄清楚,此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江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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