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连连颔首应好,关上府门飞奔前去禀报元金氏。 后院,元晟正在元金氏房里,与之争执。 房外,陈妈妈跪在院子里。 元金氏哭天抹泪,痛心疾首道:“真是儿大不由娘,你为了一个女人,与母亲大呼小叫。” 元晟受不了母亲胡搅蛮缠,虎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忍不住呵斥道:“够了,母亲。人都死了,您还是想想,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吧,旁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元家。” 元金氏不以为然,摸干眼泪。心中毫无愧疚,甚至觉得人死了一了百了。省了防着江婉莹对儿子吹枕边风,挑拨他们母子的感情。 样子总要做做,元金氏故作愧疚道:“对外就说她染了恶疾,不幸离世。给她建个衣冠冢,入元氏祖坟。母亲,再请得道高僧为其超度七七四十九日。” 元金氏这么一说,元晟思虑一番,似乎只能如此了。 这时,家丁连跑带喊奔进了院内: “夫人,小侯爷,不好了,府门外来了一群御前禁卫。” 元晟闻声眼色阴沉,怎会被一群禁卫包围侯府,莫非是从宫里来了什么人。 元金氏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神色惊慌:“儿啊,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元晟本就因为江婉莹之事,对元金氏颇有微词。念着终究是自己的母亲,耐着性子安抚道:“母亲好生待着,孩儿去会会来人。” 元晟与前来禀报的家丁一道离去,边走边询问情况:“来人可有自报家门?” 家丁回道:“说是什么汪指挥,其余的小的不知。” 元晟立时想到是汪宁,这个御前右武卫指挥使。难道是圣驾回京,要召见自己。
第26章 要人 元晟到了府门外,立在石阶上。与在马背上的汪宁,正好相对平视。 元晟客气道:“汪指挥,来此所为何事?” 汪宁耿耿于怀被孟二药晕之事,憋着一肚子火。哪里能有好口气,怒眼喊道:“元将军,汪宁今日登门,只为要人。江婉莹呢?将人交还于我。” 元晟诧异,汪宁为何识得江婉莹。如此大动干戈登门要人,二人绝非普通关系。他哪里知晓,其实是孟二隐瞒了,路遇汪宁抢夺江婉莹之事。 且不说江婉莹如今死了,就算没死,他也不会将人交出。说到底,他与江婉莹有婚约,哪怕人死了,那也是他的人。 可惜美人消香玉损,元晟心口微疼。反将对母亲的不满,发泄到汪宁身上,强硬道:“江婉莹乃是元某未过门的妻子,汪指挥,好没道理,竟兴师动众到侯府要人。汪指挥,不该给元某一个交代吗?” 汪宁自然不能挑明,陛下对江婉莹有意之事。不屑哼道:“江姑娘说与你已无干系,婚事早就不作数了。何来的是未过门的妻子一说?你们侯府,公然强抢良家民女,不该与官府一个交代?” 元晟不想与汪宁撕破脸,毕竟对方是太后的侄子。想起母亲元金氏所说,哄骗道:“婉莹得了风寒,眼下不便见客。今日,请汪指挥先回吧!” 元晟只想打发了汪宁,不日对外宣称江婉莹身染恶疾暴毙。 那边,城北。 萧景飏府宅里的江婉莹,虚弱无力瘫在床上。鼻头一阵瘙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江婉莹无精打采低语:“谁在骂我?”眼皮沉重,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侯府外,汪宁可不是好打发的主。咄咄逼人道:“即是病了,我更要登门探病。” 语毕,汪宁翻身下马,挎着长剑登上石阶,到了元晟身前。 元晟伸出健壮的手臂,阻拦道:“男女有别,汪指挥若要硬闯,休怪元某不讲情面。” 侯府的家丁将元晟的兵器墨刀,取了过来递与他。 元晟手握墨刀,盛气凌人道:“汪指挥,今日是要硬闯,与元某一较高下吗?” 汪宁早想与这个军功卓绝的将军,切磋一二。闻此,斗志昂然应道:“好,比就比。” 元晟怔了一瞬,旁人受此激将,定会分析利弊打道回府。这个汪宁竟不按常理出牌,看这架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汪宁挑眉,迫不及待道:“这里地方太小,元将军不如你我下去,当街比拼如何?” 元晟握紧墨刀,暗自烦躁。不想这个汪宁如此难缠,今日若是与他当街比武。明日,全京城的流言蜚语便会传开。 说他二人冲发一怒为红颜是小,就怕惊动了太后。倘使太后出面,江婉莹之事怕是瞒不住。 汪宁见元晟面色严肃不搭话,以为对方默许。飞身跃下了台阶,到了当街之上。 元晟不知如何是好,额间急得渗出细汗。 汪宁叫嚷道:“元将军,愣着作何?” 元晟硬着头皮,慢慢一节一节下了台阶。 汪宁拔出腰间的长剑,持剑蓄势待发。 元晟迟迟不愿提起墨刀,简直是骑虎难下。 “汪指挥,汪指挥。”有人焦急大喊了两声。 汪宁与元晟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原来是莫峥嵘。 汪宁一闹上门,莫峥嵘安插在侯府的眼线,立刻差人去禀报了莫峥嵘。 莫峥嵘听闻,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莫峥嵘慌张挑下马,直奔到汪宁身边。对元晟赔礼道:“元将军莫怪,汪指挥年轻气盛,若有冒犯,还请多加担待。” 汪宁可听不得这话,吵嚷道:“你来的正好,做个见证,我与元将军正准备切磋武艺。” 元晟皱起眉头,这个汪宁真是个死心眼子,怎么还惦记着比武。 莫峥嵘假笑,拉扯着汪宁到一旁窃窃私语。 汪宁听到江婉莹不在侯府,登时眉开眼笑。哪里顾得上比武一说,潇洒冲元晟拱手拜别:“元将军,今日是汪宁冒犯了,改日登门道歉。” 元晟将墨刀背到身后,松了眉头。这个汪宁可算是要走了,嘴上客套道:“都是误会一场,汪指挥不必介怀。” 汪宁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背,笑道:“告辞了。” 莫峥嵘对元晟拱手示意告辞,忙上马去追赶汪宁。包围侯府的禁卫,有条不紊列队散去。 元晟眸色暗沉,避免夜长梦多,江婉莹的死讯拖不得。 暮色苍茫,林州城县衙府。 萧景飏一袭茶白色的祥纹锦袍,倚窗而立。 再有两三日,林州城的修渠之事便可竣工。届时,他便可动身回京。 想着汪宁应当护送江婉莹到京城了,她若愿跟着汪宁也好。总之都是她的选择,或者这便是她二人之间的缘分。 “陛下。”俞百川冲进来,欢声雀跃又急道:“陛下,修好了,水已开始灌田了。” 萧景飏先是错愕,昨日他亲眼看过,还需两三日。后是深感欣慰,笑道:“这么说,提前竣工了?” 俞百川过来扶住萧景飏,乐道:“张大人,让臣来,请陛下去看一眼。” 俞百川不知萧景飏眼睛恢复之事,以为说错了话。又慌忙改口:“陛下,亲自去听一听水流声,也是好的。” 萧景飏随俞百川出了县衙府,街上不似往日的冷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欢呼声不绝于耳。 百姓欢声笑语,在街头载歌载舞庆祝。 萧景飏透过马车的轩窗,瞧着这份热闹欣慰至极。不枉他到此一趟,除了匪患,解了缺水的问题。 或许是心情甚好,他听着马蹄声似有欢快的节奏。 马车一路行驶到郊外。 半月当空,清辉洒落。照出大片庄田,月光映在水渠里,银光闪闪的水流如同一条银龙流泻下来。仿若盘根错节的树根一般,一脉多枝顺着田埂的缺口,流入田地里。 夜风习~习,勾动萧景飏脑后的眼纱飘带。 他立在田头,嗅着水与泥土混合的土腥味。恍惚一瞬觉得是清甜之味,令他神清气爽。 地头间亦有无数百姓的身影,守护在田间防止水流过多生涝。 张文孝迎过来,感慨万千道:“陛下,快三个月了,终于成了。” 萧景飏明明无比开怀,依旧端着威严道:“户部侍郎张文孝,即日起升任户部尚书。” 张文孝大喜,撩袍欲要跪地谢恩。萧景飏淡笑阻拦道:“不必行礼,莫让人看出端倪。” 张文孝咧着嘴笑,直起身子,谢恩回道:“臣,谢主隆恩。” 萧景飏命道:“张尚书,明日朕便启程回京。林州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由张尚书费心了。” 张文孝躬身拱手,信誓旦旦道:“陛下放心,臣,定会让林州的千里荒田变为良田。” “朕,相信张尚书。” 不远处又传来,人群欢呼声。萧景飏唇角扬起,抬手示意俞百川扶他回去。 京城。 汪宁探过昏睡的江婉莹,从厢房里出来。 莫峥嵘抱臂而立,调侃道:“汪指挥,如此冲动行事,也不怕陛下回来怪罪。” 汪宁吊儿郎当道:“陛下才不会怪罪于我。”言毕,龇牙咧嘴发愁道:“只是我父亲定不会轻饶我。” 莫峥嵘又取笑道:“原来汪指挥,还是怕国舅爷的,哈哈。” 汪宁打起了小算盘,狡黠笑道:“反正我父亲必然会听说今日之事,眼下定在气头上。我就先在此处躲上一夜,待明日他老人家气消了一半,再回府去。” 莫峥嵘忍俊不禁,突然正经道:“对了,汪指挥,关于这个江婉莹,陛下可有指示?她病好了,是要放其自由吗?” 汪宁若有所思,毕竟江婉莹还要等着与何婆婆在京城汇合,应当暂且不会离开。 他突然打起了鬼主意,诓骗道:“陛下留着人有用处,人若醒来,务必看好了,不能让人跑了,更不能让侯府的人知道,人在此处。” 莫峥嵘以为是陛下的旨意,不曾起疑心,下去吩咐人去。 汪宁连日奔波,早就筋疲力竭,去其他院子里的厢房歇着了。 侯府。 元默得知事情,气急败坏将元金氏一通臭骂。 仍是不解气,顺手操起手边的茶杯,摔了出去,怒道: “明日,那个汪宁登门拜访,我看你,如何周旋。” 茶杯的碎片飞溅,落在元金氏脚边,吓得元金氏连连后退躲避。 元晟上前安抚元金氏,对父亲劝道:“父亲,事已既此,人死不能复生。还是速速发丧,为上上策。” 元默其实已然妥协,唉声叹气道:“连个尸身都没有,若是那个汪宁前来奔丧,不就露馅了。” 元金氏没有悔意,反而阴损地提议道:“就说那丫头染的是天花,为了避免时疫传染,将其火葬了。一把灰,还不好弄来。再说,听闻是天花,恐怕那个汪宁早就吓得避而远之了。” 元默乜眼瞪着元金氏,阴阳怪气道:“你倒是想的周全。” 元晟虽然痛心江婉莹之事,毕竟不能为了她折损了侯府的颜面。主动请缨道:“父亲,孩儿,这便去将江婉莹房里的东西,全部焚烧,明日一早,让人将死讯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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