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何婆婆,她面色平静。昨夜,江婉莹已将萧景飏是皇帝之事相告。 莫峥嵘又道:“江姑娘用点心学,陛下说,五日后接姑娘入宫。” 莫峥嵘冲那名尚仪,客气道:“有劳夏尚仪。”他毕竟是男子在此不便,随即离开。 这个夏尚仪徐娘半老,只是身为尚仪不苟言笑,瞧上去十分严厉。 江婉莹病中这些日子过于疏懒,方起身不久。披头散发,只着了白缎寝衣。 夏尚仪目光犀利,落在江婉莹身上打量。 明眸善睐,妩媚动人。身形纤细,有几分娇弱之感。虽瘦弱而不干扁,玲珑有致。白衣胜雪,衬得肤如凝脂。 夏尚仪不动声色,太后果然好眼光,当真是个美人。 汪太后唯恐萧景飏忙于国事,将接美人入宫之事抛之脑后。一刻都不敢耽搁,特意遣了夏尚仪去御前,说奉她的命教习新人礼仪。 萧景飏乐见其成,让莫峥嵘带夏尚仪去教导江婉莹。 因此,夏尚仪以为江婉莹是太后选的人。 汪太后专门嘱咐了,礼仪什么的日后在教便可。重要是教如何讨得圣心欢喜,早日开枝散叶。 夏尚仪板着脸对江婉莹道:“宽去衣服。” 江婉莹错愕,反问:“不是教习礼仪,为何要宽衣解带呢?” 何婆婆护到江婉莹身前,横眉怒对道:“我们虽然出身低微,可也不是任人轻贱的。” 夏尚仪岂会将何婆婆放在眼里,不过看得出来这二人是误会了。冷冰冰解释道:“不论是谁,哪怕是当今皇后,入宫时也得这般检查。” 江婉莹释然道:“原来是规矩啊!” 何婆婆明白了用意,过去将房门关上插上门闩。 江婉莹与夏尚仪到了屏风后,宽衣解带。 少倾,完事后。 夏尚仪眼神复杂,亲自伺候江婉莹更上衣衫。汪太后说陛下早已宠幸过此女,方才她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这个女子仍是完璧之身,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夏尚仪屈膝赔礼道:“江才人,方才多有冒犯。” 江婉莹只听见“才人”二字,脱口而出:“夏尚仪,唤我什么?才人,这是何意啊?” 夏尚仪耐心解释道:“皇太后娘娘亲封你为御前三品才人,负责陛下的日常起居。” 汪太后有自己的考量,人是她封的。只是一个末等才人,皇后也说不出什么。 江婉莹一知半解,以为才人只是宫中的内御,伺候萧景飏的起居而已。 她也不是没伺候过萧景飏,也不算难伺候的主。总好过让她去伺候宫里的其他主子,欢欢喜喜道:“原来如此。” 虽说汪太后有交代,夏尚仪还是按例先交江婉莹礼仪。 这五日,天将亮时,江婉莹便被夏尚仪叫醒。 从站姿,请安,更衣,以及用饭一一细细教了。 夏尚仪唯独没有教,有关侍寝方面的。 不是她不愿意教,是萧景飏有旨令不必教导。 夏尚仪亦是两头为难,太后希望着重教导侍寝。而人终究是要送到御前的,她若教了轻易会被陛下识破。 翌日,晨起用完早膳。 夏尚仪取来一套素净的天青色宫装,伺候江婉莹更上。新人入宫,不张扬方能不惹事。 又梳了不复杂的单螺髻,挑了一只青玉兰花簪。 夏尚仪好心道:“江才人,陛下此时正在早朝,你随我入宫,先去面见太后。” “面见太后?”这可吓到江婉莹了,“见了太后娘娘,我该说什么呢?” “太后问什么,江才人答什么便可。” 夏尚仪这话等同没说,江婉莹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安。 何婆婆并不愿意入宫,一是,年岁大了。二是,受不了处处讲规矩的皇宫内院;三来,听闻伴君如伴虎,生怕一不小心人头落地。暂且留在景记米行做帮工。 终究是分别,江婉莹与何婆婆依依不舍言语了好半天。 直到夏尚仪催请第三次,才肯撒手上马车。
第33章 入宫第一日(1) 人间四月,暄风景怡。 御花园中春色撩人,花红柳绿。鹅卵石道两旁,遍地奇花异草。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横架在长廊小桥上。桥下几对鸳鸯戏水,一群锦鲤穿梭于碧波中。 江婉莹跟随在夏尚仪身后,偶尔偷瞄几眼光辉夺目的红墙黄瓦。巍峨的高墙,似有高不可攀之感。 这一夕,江婉莹如梦初醒。明白萧景飏眼神中的那股对世人的悲悯,源于帝王的俯瞰众生。 少倾,到了汪太后的祥和宫了。 夏尚仪对齐尚宫施礼,“齐尚宫,麻烦通禀太后一声,江才人前来拜见。” 齐尚宫颔首,冲殿内喊道:“太后,夏尚仪带江才人来了。” 汪太后正在将一早采摘的鲜花,插~入一支青玉瓷瓶中。 闻声让宫女接着做下去,自己去向短榻上端做好,才不慌不忙慵懒回道:“让人进来吧!” 江婉莹躬身垂首,畏畏缩缩跟随入殿。 汪太后瞧着二人失了礼,迫不及待挥手命道:“江才人,抬起头来。” 江婉莹缓缓抬起头,那双秋瞳里闪烁着惊恐不安。 汪太后见此女花容月貌,却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什么样都无所谓,重要的是陛下喜欢。 汪太后故意冷淡道:“规矩,都学的如何了?” 江婉莹先稳稳拘礼,后强装镇定回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不敢诓骗,匆忙学了几日,只是皮毛而已。” 汪太后张口欲要说话,一声娇蛮的女子声传来:“母后,母后。” 汪太后不再端着架子,神色慈爱对夏尚仪道:“夏尚仪,带人去勤政殿吧,陛下,应当下早朝了。” 话音落,一个绯色华服的少女,风风火火提裙奔了进来。 齐尚宫心急喊道:“公主,当心别摔着了。” 这少女是萧景飏的嫡亲妹妹——安和公主,汪太后的女儿萧景俪。 萧景俪二八年华,俏丽烂漫。嘟着红唇抱怨道:“母后,汪宁表哥入宫为何总躲着儿臣?”奔近汪太后,与江婉莹二人擦肩而过。 汪太后收了慈爱,训斥道:“汪宁在你皇兄跟前当差,又非做儿戏之事,哪有空,整日陪着你疯玩。” 萧景俪没有一丝害怕,撒娇道:“儿臣不管,儿臣都有三个月,未见过汪宁表哥了。母后,你召皇兄与汪宁表哥来,我们一道吃顿团圆饭吧。” 这个提议倒也不错,汪太后看着公主无可奈何笑道:“好吧,母后这便命齐尚宫去勤政殿,让你皇兄与汪宁,午膳到母后宫里来用。” 萧景俪这才作罢,心满意足说起恭维之话哄乐汪太后。 江婉莹出了祥和宫,偷偷吐了一口气。脚步匆匆去追赶,丝毫不等她的夏尚仪。 穿过陌生的宫巷,转角后不远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汪宁戎装在身,英武挺拔。一手搭在腰间悬挂的剑鞘上,来回踱步似在等人一般。 汪宁回眸间发觉过来二人,眉开眼笑迎上去。 “莹姐姐,可算等到你了,我听闻你今日入宫,特意在勤政殿的必经之路等着你。” 夏尚仪不苟言笑,冲汪宁提醒道:“汪指挥,这位是江才人。” 言外之意是,宫里的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 汪宁置若无闻,打趣道:“莹姐姐,这一打扮比往日更美啦!” 夏尚仪看着这二人关系匪浅,仿若打情骂俏一般,整张脸黑了下来。 江婉莹察觉夏尚仪的不满,她可不想一入宫便得罪人。对汪宁挤眉弄眼,意在求对方,千万不要再无言乱语了。 汪宁压根不将夏尚仪放在眼中,紧挨着江婉莹并肩而行。 夏尚仪看不过去,拽了一把江婉莹,横在了二人之间。 江婉莹恳求道:“汪指挥,您在前面带路吧!” 汪宁扫了二人一眼,后知后觉明白江婉莹的难处。也不多话越过夏尚仪,在前面带起路。待夏尚仪离开,有的是机会畅所欲言。 倏忽,三人跨进了勤政殿的门槛。 萧景飏还未下早朝,几人便候在正殿门在等候。 一盏茶的功夫,圣驾总算返来。 夏尚仪瞪了一眼江婉莹,示意其跟着自己行叉手礼。 江婉莹低垂着头行礼,心中七上八下的慌乱。今日不同往日,这里是规矩森严的皇宫,她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萧景飏被郝守信搀扶前行,俞百川随在一侧。 萧景飏隔着眼纱,眼光肆意越过众人,落在江婉莹身上。瞧她埋着首,根本看不清面容。 俞百川瞥见江婉莹,眉宇一挑忍着笑意,端着正经低声道:“陛下,江姑娘,呃,不,是江才人入宫了,就在正殿门口候着呢。” 郝守信向前张望,想看看这位江才人是何许人也。 萧景飏不搭话,依旧搭着郝守信的手昂首阔步向前。 一阵春风拂过,萧景飏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闯进江婉莹的鼻腔。 江婉莹不由自主心如擂鼓,一双乌皮六合靴从她眼前迈过。 “平身吧!”萧景飏脚步不停免了礼,踏进寝殿内。 江婉莹直起略有僵硬的背脊,看向高大的殿门。 郝守信从殿内出来,“夏尚仪,陛下说您可以回尚仪局了。”不待夏尚仪回话,对江婉莹不客气道:“江才人,还愣着作何,还不入殿伺候着陛下。” 江婉莹惊目,提心在口。慌张应好,抬腿进入殿内。 殿内,萧景飏端坐在御案后,不知在向俞百川交代什么。 她一入内,俞百川便告退出去。 偌大的殿内,只剩她二人。 吱呀一声,殿门被俞百川顺手关上了。 江婉莹心口又是一紧,不过转瞬即逝。暗自庆幸萧景飏的眼睛看不到,不然她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萧景飏看她杵在原地不动,起了捉弄之心,板脸道:“江才人,还不快来,为朕研磨。” 江婉莹慌慌张张到御案旁,方捏起墨锭,却听萧景飏又道:“算了,朕口渴了,你去斟茶吧!” 江婉莹有些昏头转向,傻傻脱口问道:“茶在哪里?” 声落,江婉莹惶恐不安,拘礼赔罪:“奴婢初来乍到,还请陛下稍后。” 江婉莹准备出去请教,方才那个唤她入殿的太监(郝守信)。 哪知还未走上两步,萧景飏又命道:“罢了罢了,还是先服侍更衣吧!” 萧景飏按着扶手起身,抬手示意江婉莹过来搀扶。 江婉莹怔了一瞬,过去扶着萧景飏去向屏风后。 在林州时,江婉莹没有伺候过萧景飏宽衣这种事,一向都是俞百川代劳。 江婉莹取下他腰间的玉带,小心翼翼放置一旁的长案上。又探手去解衣带,她的手不自觉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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