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后用了一口莲子百合羹,眉头紧锁诧异道:“皇后何出此言?” 颜安如放下筷子,眼中闪着泪光道:“回母后,妾与陛下成婚五载,其他三妃与妾先后入宫服侍在侧。四人无一人有过喜讯,那不是我等不能生养,又是什么?” 颜安如掏出娟帕,装模作样拭起泪。 江婉莹眼中泛着同情,皇后等人不知是萧景飏身患隐疾,误以为自身不能生养。 汪太后并没有按照颜安如的预料,往萧景飏身上想,真心实意宽解道:“皇后不必自责,子嗣也讲究缘法,或许时机未到。” 颜安如不死心又道:“妾亦是这般想,为此将期冀寄托在江才人身上。江才人定不会像我等这般不能生养。” 汪太后仍旧未听出弦外之音,附和道:“哀家亦是如此期许。” 萧景俪啃完一只鸭腿,随口一说:“真是奇怪了,几位娘娘都不能生养。” 颜安如立时又抹起眼泪,一副伤心自责的模样。 汪太后后知后觉,喃喃自语道:“是啊,为何都不见生养?” 江婉莹垂首闷头用膳,私心觉得以太后的阅历定能猜到缘由。 果然,汪太后勃然色变甚是惊慌失措。手上一抖,筷子脱落摔到了桌面。 齐尚宫忧心忙道:“太后,您怎么了?可是凤体违和?” 汪太后顺势抬手,一边示意齐尚宫相扶,一边神情激动道:“哀家突感身子不适,你们几个用膳吧。” 颜安如立即跳起,大声唤道:“来人啊,快传御医,太后凤体不适。” 萧景俪被这一吆喝吓到,慌里慌张起身也去扶住太后,心急道:“好端端的,母后突然怎地了?” 别人都起身了,江婉莹也不好不起,静静起身候到一旁。 汪太后没有心思安抚公主,打发道:“母后年岁大了,偶尔精神不济也是常有的。公主若用好膳了,回自个宫吧。” 萧景俪摇头,担心道:“母后身子不适,儿臣担心得紧,儿臣得守着母后才安心。” 颜安如附和道:“公主殿下,您就听从太后所言吧,太后需要静养,公主在此又怎能宽心呢。” 齐尚宫虽不知太后为何如此,亦帮腔道:“公主殿下的住处与太后一墙之隔,若有什么,老奴立即命人通传。” 萧景俪仍不愿走,撒起娇来。汪太后心烦意乱,头痛道:“公主听话,母后头痛欲裂,想歇着了。”随即冲颜安如命道:“皇后,你送公主回去。” 颜安如过去拽着萧景俪,往殿外走。一脚迈出殿门,阴险低声劝道:“公主殿下,若不放心,派人快去知会一声陛下。” 萧景俪憨憨颔首,命春桃与一名太监去勤政殿报信。 江婉莹施礼告辞,却被汪太后拦下。 “齐尚宫,去门外守着,莫让任何人靠近。另,让人去太医院请言御医过来。”齐尚宫扶汪太后落座,虽然担忧,又不得不依令出去。 殿门一关,江婉莹顿感不妙。抓着袖口,心惊肉跳立在原地。 汪太后心绪不宁,难免疾言厉色,顾忌着脸面,压低声调质问道:“江才人,陛下碰过你几回?” 此刻江婉莹顾不上羞涩,一本正经回道:“回太后,有几次吧!” 汪太后随即心急唤道:“夏尚仪,你进来。” 如此正好,夏尚仪什么都知道。 夏尚仪进来,瞧着汪太后脸色难看。以为是江婉莹冲撞到了太后,急忙跪地替其说话求饶道:“太后,江才人方入宫,对宫规不甚熟悉,若有失礼之处,请太后娘娘海涵。” 汪太后懒得废话,直截了当低怒道:“夏尚仪,哀家问你,江才人当真有侍过寝?” 夏尚仪不明所以,太后为何也此事。一本正经如实回道:“回太后,江才人入宫后,据小人所知,侍寝次数大约有四回。” 江婉莹方才自己算了算有六回,四回六回相差无几也差不多吧。 汪太后半信半疑道:“你此话当真?” 夏尚仪信誓旦旦道:“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非虚。” 汪太后面色依旧凝重,命道:“江才人,你先退下吧!” 江婉莹求之不得,端着正经告退出去。不过,看汪太后的样子怕是怀疑萧景飏身有隐疾了。
第64章 萧景飏得到消息, 匆忙赶往祥和宫。 夏尚仪还在太后的殿内,江婉莹也不好独自离开。 不久后,齐尚宫偕同言御医归来。 夏尚仪开门出来, 齐尚宫二人便一同入了殿。 江婉莹悄声问道:“夏尚仪, 可以回勤政殿了吗?” 夏尚仪面色严肃摇摇头:“江才人稍安勿躁, 待陛下来了再说。” 江婉莹噤声不再言语, 待萧景飏来了岂非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堂堂一国之君, 身患这等隐疾被人知晓,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江婉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思索着装傻充愣或许能避过祸端。 “陛下驾到。”郝守信的声音传来。 殿门应声而开, 齐尚宫出来相迎。 江婉莹不敢张望,低眉垂眼尽量相避。旁人不知萧景飏恢复目力,她可一清二楚, 万不能被其洞察到异样。 萧景飏瞟了一眼江婉莹, 顾不上理会。搭着郝守信的手腕,迅速入了殿。 齐尚宫拦住郝守信:“太后只许陛下进去。” 郝守信识趣退到一旁, 由齐尚宫扶着萧景飏踏入殿内。 殿门再次关闭, 江婉莹的心七上八下不安生。 殿内, 汪太后面色难看扶额坐在短榻上。见萧景飏进来,便急着命道:“言御医, 你替陛下好生诊诊脉。” 春桃来报, 萧景飏一问三不知。实在不清楚,太后为何突然凤体抱恙。既抱恙, 为何是让言御医为自己诊脉。 萧景飏没有拒绝,由着齐尚宫扶自己坐到了短榻的另一侧。 言御医凝神仔细搭了半天脉, 谨慎回道:“回太后,从脉象上看陛下的身子并无异样。” 汪太后还不放心, 反复确认:“言御医,你可莫要诓骗哀家,陛下的身子当真无碍?” 言御医跪地回道:“回太后,臣不敢有一丝谎言,陛下的身子确实无异。” 汪太后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与陛下单独叙话。” 待二人退步,萧景飏这才开口:“母后这是怎么了?为何让言御医为儿臣诊脉?” 萧景飏以为是自己装瞎之事,被太后看出了异端。 汪太后板了脸,斥道:“陛下敢说,没有事情瞒着母后?” 萧景飏更加确信,眼疾恢复一事暴露。起身作揖拜道:“让母后为儿臣担忧了,儿臣实在不是有心相瞒,真真是迫不得已。” 汪太后脸色大变陡地发白,颤声道:“如此大事,陛下不该瞒着母后。” 萧景飏愧疚道:“是儿臣的错,母后千万不要动怒,伤了凤体。” 汪太后潸然泪下,哽咽道:“这可如何是好?母后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先帝啊!” 萧景飏微怔,不想太后竟将此事看得如此之重。于是主动斟了茶,递到太后面前赔罪道:“全是儿臣的错,母后喝杯茶润润喉吧!” 汪太后即将接过茶杯,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陛下看得见了?” 萧景飏笑而不语,继续捧着茶杯。 汪太后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又搁置一旁的短案上。 萧景飏诧异,太后脸上为何没有喜悦。不放心嘱咐一句:“母后,先莫让人知晓儿臣恢复目力一事。” 汪太后哪有心思理会这个,敷衍了事颔首。面上随即尴尬,委婉问道: “皇儿啊,你可曾想过你那几个妃嫔,为何都不曾有孕?或者说,你是何时发现问题所在的?” 萧景飏当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摇首回道:“儿臣不曾想过,母后,为何突然问这个作甚?” 汪太后一咬牙循循善诱道:“你应当想一想,若许问题不在她们身上?”不由恼怒,话直白说到这个份上,看皇帝如何继续装傻不认。 萧景飏微微思量一下,坦诚回道:“问题确实不在她们身上,是儿臣自己的原因。” 汪太后认定萧景飏早就知晓,自己不能生育一事。只是有意瞒着,不禁老泪纵横道:“这江山不能后继无人,陛下打算如何做?” 说了这么多,萧景飏自认为太后还是为了催生。体谅太后亦是一片苦心,安抚道:“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不会让江山后继无人。” 汪太后见萧景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不放心出谋划策,提议道:“不如从宗亲里挑一个,尽早抱来跟前养着,如何?” “母后要挑什么?” “当然是子嗣,不然能是什么?”汪太后唉声叹气,伸手去端茶杯。 萧景飏完全误解了太后的意思,以为太后误认为自己不喜小孩子。才会想到这种办法,耐着性子劝道:“儿臣年轻体健,母后不必心急,等等再说。” 汪太后苦大仇深思索片刻,无可奈何道:“那就依皇儿所言,过个一两年再说也不迟。” 汪太后深受打击,精疲力尽挥手道:“母后要歇着了,陛下自便吧!” 萧景飏唤齐尚宫进来伺候,又命郝守信过来扶他出去。 江婉莹一行人跟着御驾,一道回勤政殿。 路上萧景飏询问了言御医,得知太后的凤体并无异样。 月朗星稀,宫灯璀璨。 江婉莹抚着咕咕直叫的肚皮,迈入勤政殿。 萧景飏看上去面色如常,难道他不是讳疾忌医而是心知肚明。 江婉莹不愿多想,只要不殃及到她的小命就好。 随意垫吧几口糕点,跟随萧景飏一同沐浴去了。 二人相对而躺,江婉莹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萧景飏噗嗤一笑,笑她真是好心肠能吃能睡。抬手轻抚上软嫩的玉容,十分正经问道:“阿莹,你喜欢孩子吗?” 江婉莹正与瞌睡虫天人交战,迷迷糊糊回道:“不喜欢,小孩子太闹人了……”眼皮彻底睁不开,睡了过去。 萧景飏收回手,神情有些复杂。她不喜欢孩子,可他又急于想要有皇嗣。 罢了,眼下也不适合有子嗣。前朝不稳,后宫蠢蠢欲动。待摆平了前朝之事,后宫自然安稳。 几日后,又逢黄昏时。 江婉莹与汪宁在回勤政殿的半途中,遇上了恭候多时的谢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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