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纸马、冥钱楼阁,应有尽有。 从前江婉莹身无分文,年年到了父母忌日也只能在元府,偷偷烧几张纸钱祭奠。 如今有了钱财,只想将这么多年的祭品一并补上。 江婉莹一掷千金,几乎将半个纸马铺的东西包了下来。嘱咐老板,两日后送到郊外十里的西岭山。 她父母的尸骨,便葬在西岭山江家祖坟。她愿意对元金氏豁然大度,亦是念着元家昔日的恩情。 当年若非元默,她父母的尸骨只怕只能丢弃乱葬岗了。正是元默侯爷帮衬双亲下葬,入土为安。 念起父母,难免潸然泪下。 江婉莹泪眼婆娑,被何婆婆搀扶着欲离开纸马铺。 迎面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待她泪珠滚落看清来人竟是元晟。 江婉莹愣在原地一夕,怎会在这种地方碰上元晟。转念想起,元金氏的丧期似乎还在七七之数中。元晟身为人子,来纸马铺倒也合情合理。 江婉莹回神,拉着何婆婆匆忙往外行去。她可不愿在与元晟有任何瓜葛,传到萧景飏耳中让其误会。 元晟横在门口不让,温柔唤了声: “婉莹。” 两名暗卫识得元晟,其中一人客客气气道:“元将军,请让行。” 元晟没有让,而是对江婉莹求道:“婉莹,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就几句话,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婆婆看出江婉莹的为难,又听闻对方姓元。哪还有好脸色,指桑骂槐道:“好狗不挡道。”语毕,回头对那两个暗卫催道:“还不快,让这人让开道。” 无缘无故,两名暗卫也不好贸然与当朝将军动手。 一人机灵,向江婉莹请示道:“夫人若是不愿,我等便动手请元将军让路。”在外,为不引人注意称呼江婉莹为夫人。 江婉莹腹诽骂了一通元晟。今日不论她答不答应,都会惹下是非。若动起手来,更是将事情闹得更大。 一顿权衡利弊,江婉莹勉为其难道:“元将军,有何事不妨直说。” 元晟见江婉莹答应,欣喜若狂回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到那边借一步说话。” 元晟伸手指了指,纸马铺不远的一棵槐树。 这么多暗卫在呢,光天化日她行得正坐得端。 江婉莹颔首同意,偕同何婆婆去往槐树下。 暗卫跟着出来,有人吩咐下去。 一群暗卫以槐树为中心,不远不近将她三人围在里面。 “你有什么话,快说吧。”江婉莹略有不耐烦催道。 元晟看了看何婆婆,有些难以启齿。对着何婆婆拱手求道:“这位老人家,可否让在下与婉莹单独一叙。” 何婆婆与江婉莹互相打了个眼色,何婆婆后退了几步。 江婉莹压低声色,又催道:“将军有话快说,我还赶着回去。” 元晟望着她,一袭雪纱齐胸襦裙,清丽纤柔。玉容过于白皙,没有往日如花的桃腮,带着一丝病态的柔弱。 纵有千言万语涌向喉间,元晟挑了最为重要的问: “他对你好吗?” 虽未指名道姓,江婉莹心知肚明说的是萧景飏。 江婉莹毫不犹豫回道:“他对我极好。” 元晟却半信半疑,自以为是道:“你不必逞强,若他对你不好,大可告知与我。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宫。” 若非周遭无数人在,江婉莹真相破口大骂。这个元晟,如今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作何。她可无心与之纠缠,耐着性子道:“将军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元晟一听江婉莹要走,急了,伸臂阻拦愧疚道:“婉莹,是我对不住你。” 江婉莹险些撞上元晟的手臂。 她后退两步,耐性全无不悦道:“我已是陛下的女人,如今你说这些还有何意?” “你恨我吗?”元晟最关心的是江婉莹究竟恨不恨自己。 江婉莹不想与之周旋下去,直言不讳道:“恨?我为何要恨,若非令堂,我也遇不上陛下。恕不奉陪,告辞。” 四面八方都是暗卫,她还怕元晟不成。她迅速掉头去往何婆婆身边,唤来暗卫护在身旁去向马车。 元晟呆若木鸡立在槐树下,望着马车一干人等走远。 夏风袭来,槐树送来一阵清凉。 元晟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原来她恨我……”
第83章 京城, 聚缘斋。 慕晚成手持折扇,遮挡住面容鬼鬼祟祟上了二楼右侧最后一间雅间。 雅间内,临窗立着两名身姿高挑的女子背对房门。看穿着应当是一对主仆。一个是月白色素罗裙, 另一个则是碧落色的粗布衣裙。 慕晚成关好雅间的房门, 神色慌张道:“如今这种风口浪尖的情势, 你见我作何?” 窗前的主仆, 闻声回头。 美艳风情的女子, 正是兰凝霜。 兰凝霜冲侍女花奴一使眼色,花奴识趣告退, 到雅间门口守着。 慕晚成连坐都不肯坐, 一副如避蛇蝎的模样。 兰凝霜淡定斟了杯茶,递到慕晚成面前,阴阳怪气道:“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要想划清界限撇清干系, 可不是你一人说的算。” 慕晚成接过茶没喝,放下去。面露难色, 口吻恳求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兰凝霜自顾自端起茶抿了一口, 眼神阴沉强势道:“你朝出使北梧国, 打的是什么算盘?” 慕晚成义正言辞回道:“此等机密之事,我岂能告诉你一个敌国公主。” “哈哈。”兰凝霜突然嘲讽大笑, “慕侍郎, 别忘了你我做过的事。” 慕晚成猛地伸手掐住兰凝霜的脖子,毫不怜香惜玉, 恶狠狠道:“你敢威胁我。” 兰凝霜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捶打慕晚成的手腕。 可惜毫无用处, 慕晚成身强力壮,如同一面铜山铁壁纹丝不动。 眼见兰凝霜憋得面容狰狞, 慕晚成这才松了手。 兰凝霜伏在桌面上大口喘息,咳得泪光盈盈。 慕晚成伸手捏着兰凝霜滑嫩的脸颊,邪恶道:“既然你不要脸皮,不如你我一同到你夫君面前,认下当初你我做下的好事如何?” 兰凝霜气息未定,咬牙切齿道:“去就去,我怕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我何惧之有。倒是你,怕得很吧?” 慕晚成陡地恼羞成怒,力大无穷将兰凝霜拎了起来,低喝道:“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既然你想死,大爷就成全你。” “你,你要做什么?我可是西昌国的公主……” “贱货,什么狗屁公主。”慕晚成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寒光耀眼的短匕。 慕晚成松了手,兰凝霜便摔在桌面上瑟瑟发抖。 雅间外,花奴听见动静不对,忧心问道:“夫人,还好吗?” 花奴没有喊公主,是出门前兰凝霜特意嘱咐过,以免在外引人注目。 雅间内传出兰凝霜颤颤抖抖的声音:“我,我没事,不要进来。” 花奴明明听着声音不对劲,可对公主的命令又不敢违抗。 一炷香后,慕晚成满头大汗从雅间内出来。依旧是用折扇遮挡住脸面,急匆匆离开。 花奴这才敢推门进去。 花奴还未看清兰凝霜在哪里,飘出惊恐的声音:“快将门关上,莫让人看见了。” 花奴照做将房门落闩,回身仍不见兰凝霜的身影。 花奴急忙上前寻找。 却见兰凝霜发髻凌乱,坐地缩卷在桌旁。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像是被利器所割。可见手法老练,若是再力大一分,定会皮开肉绽血染素衣。 “公主,您这是?”花奴扶起兰凝霜,心疼询问缘由。 兰凝霜冷笑道:“我没事,去告诉我们的人,盛梁国出使北梧国是想结盟,共同对付我朝。” 花奴扶兰凝霜坐下,去取来一早备下的一模一样的换替衣衫。 花奴伺候兰凝霜更上衣衫,不解道:“公主,这个慕晚成不会反水吧?” 兰凝霜不屑狠毒道:“反水?他没机会了,本公主会让他客死他乡,再无归朝的机会。” 花奴笑道:“这就好,奴还担心公主会被此人牵连呢。” 兰凝霜有些惊魂未定,吩咐道:“快替我梳妆,赶在将军回府前回去。” 聚缘斋大堂内,慕晚成一心避着往来的客人行向酒楼外。 顾头不顾尾,回首间一时不查,撞上了门口进来的客人。 “对不住,对不住。”慕晚成低三下四赔不是,只想尽快离开此处。 对方咦了一声,问道: “您是兵部的,慕侍郎吧?” 慕晚成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千防万防还是如此倒霉,碰上了识得他的人。 慕晚成将折扇高举,从折扇开屏的缝隙里窥探来者何人。 仔细瞧了两眼来者,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不像似是同僚,面生得很并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慕晚成厚着脸皮不承认道:“不是,不是,公子认错了人了。” 好在那个男子并没有不依不饶,慕晚成手忙脚乱逃出了门。 屋漏偏遭连夜雨,险些又撞上一名女子。 慕晚成仍是遮遮掩掩的赔礼道歉,一边赔礼,一边准备开溜:“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还未说完话,不少沉稳的脚步声围上来将他包围住。 有人恶声恶气,训道: “惊了我家夫人,岂能说走就走。” 若是往日,慕晚成可是个暴脾气。今日与兰凝霜在此相见之事乃是私密,唯恐将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 慕晚成拿下折扇,好声好气作揖赔礼道:“是在下唐突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突然有人介绍道:“夫人,这位是慕侍郎,娴妃娘娘的二哥。” 慕晚成登时心惊肉跳,这分明是方才撞上的年轻男子的声音。那人声色笃定,似乎十足十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事到如今,慕晚成豁出去了,抬眸环视四周。 眼前有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年轻女子生得花容月貌。不过他实在想不起来女子是谁?莫非是哪个同僚的家眷。方才那个男子更像是名护卫。 这女子正是江婉莹。 与元晟分开后,她便想来聚缘斋一饱口福。 江婉莹亦不想多事,命道: “无心之过,尔等都散开吧!” 慕晚成可顾不上打探江婉莹的身份,拱手一谢撒腿就跑。 方才那个识破慕晚成身份的男子,唤常胜。常胜是莫峥嵘的得力下属,身为暗卫自然对朝中官员的容貌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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