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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婉莹满心想着美味佳肴，偕同何婆婆踏进聚缘斋。 常胜本想包下二楼的一间雅间，供江婉莹用膳。 坐雅间，要另付一两银子。 昨日来，花的是萧景飏的钱。今日要花自己的钱，原就在纸马铺花了不少钱财。本着能省则省的习惯，江婉莹执意要坐大堂。 常胜拗不过，眼看着江婉莹坐到了大堂的角落里。 常胜领着其他暗卫，坐到相邻的酒桌上。 江婉莹点完菜，眉飞色舞对何婆婆，笑道：“这家做的咸笋蒸鹅一绝，鹅肉软嫩鲜香，祖母定会喜欢的。” 何婆婆有些感动，欣慰道：“难为你，念着祖母这老婆子牙口不好。” 江婉莹与何婆婆随意交谈着，打发工夫等着上菜。 这时，她抬眸望向二楼。 昨日她与萧景飏便在二楼右侧的雅间用膳。 念起萧景飏，江婉莹口如吃蜜般甜腻。 有一间雅间的房门打开，走出两名女子。 江婉莹垂下眼眸不看，霎时灵光一现脑中闪出三个字“兰凝霜。” 不知为何，江婉莹不愿与兰凝霜相见。毕竟这个兰凝霜口蜜腹剑，憋着一肚子坏水。 江婉莹连忙举起衣袖遮住容貌，何婆婆疑惑问道：“怎么了？” 江婉莹挤眉弄眼，示意何婆婆莫要出声。 何婆婆虽然茫然不解缘由，但依旧按吩咐闭口不言。 常胜抿着茶水，眼眸中满是好奇。 他自然亦识得兰凝霜，禁不住胡思乱想揣测起来。今日先是碰上元晟，而后是慕晚成，最后是兰凝霜。不论是不是巧合，此事都务必要上奏给莫峥嵘。 花奴手里抱着一个包袱，跟在兰凝霜身后。主仆二人神色谨慎，迈出了聚缘斋的门槛。 就在此时，花奴手中的包袱里飘落出一截月白色的素罗料子。 常胜起身，去到门口拾起那截布料。随后一勾手，便有一名暗卫起身迎过来。二人窃窃私语几句，那名暗卫便独自离开了聚缘斋。 江婉莹见兰凝霜离开，舒了一口气放下了衣袖。 终于可以安心吃饭了。 皇宫，勤政殿。 汪祺站立不安，低眉垂眼不敢与身旁的父亲汪君远对视。 他与颜安霖之事终究不能再瞒下去，为此求陛下作陪，向父亲开诚布公。 汪君远乜斜着眼睛，盯了儿子汪祺好半天不言不语。 汪祺如芒在背，额上都渗出冷汗。 萧景飏和和气气劝道：“舅父，表哥他对颜家三小姐是认真的……” 汪君远的眼神回正，横眉怒对向萧景飏。 萧景飏瘪瘪嘴，有些无可奈何噤声不语。他虽是天子，可这毕竟属于舅父的家务事。 汪君远重重叹气一声，终于开了口骂道：“你饱读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礼义廉耻，都不要了。日后，让旁人如何议论我汪家。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诱拐名门闺秀私奔。这门婚事莫说中书令不会应允，为父头一个反对不同意。你真是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太让为父寒心了。” 萧景飏的耳根发烫，仿若这些话是训他似的。 汪君远缓了一口气，又将火气对准萧景飏，斥道：“还有陛下，既然半月前便知晓，为何迟迟不告知老臣，竟然还纵容帮趁着逆子。” 萧景飏面上尴尬，这是连他一同遭殃了。
第84章 殿内时不时传出呵斥之声, 郝守信啧啧嘴嘀咕道：“国舅爷一发脾气，陛下也得跟着挨训了。” 话音落，一抬眼瞧见公主风风火火行了过来。 郝守信腹诽：“这小祖宗怎么来了？”脸上眉开眼笑, 一脸谄媚迎了上去, 见礼：“老奴, 参见公主殿下。” 萧景俪满脸气愤, 嚷嚷道：“陛下呢？本公主要见陛下。” 郝守信瞧着公主一副受了委屈欲哭的模样, 他可得小心回话。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回道：“陛下正与太傅大人, 还有秘书郎大人, 在议事。” 萧景俪红着眼眶，怒指着殿门命道：“去，给本公主通传, 本公主求见陛下。” 郝守信应好, 身为御前总管替人通传，这本就是他的职责。 春桃在一旁心惊胆战, 拽了拽公主的衣角, 小声劝道：“公主殿下, 陛下国事繁忙，不如先回去……” 萧景俪的脾气上来, 横道：“国事？本公主的事也是大事。”甩开春桃, 径直追上郝守信，自行求见喊道：“臣妹, 安和公主，求见陛下。” 郝守信暗暗叫苦, 陛下该不会以为自己玩忽职守。忙跟着喊道：“陛下，安和公主求见。” 殿内的萧景飏与汪祺听见公主的声音, 纷纷舒了一口气。 公主若不来，汪君远得骂到什么时候。 汪君远依旧压不住火气，冷哼道：“陛下，既然有事，老臣先告辞了。” 汪君远拂袖而去，打开了殿门。 萧景俪以为汪君远是出来迎接自己，登时泪眼汪汪委屈扑了过去：“舅父，究竟是为什么……” 心中憋着的委屈泄洪般流泻而出，哭得说不出话来。 这可把汪君远哭懵了，什么事能让这天之娇女如此难过。 念起太后的身子，汪君远心急道：“莫非是太后，太后她怎么了？” 萧景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摇头否认。 不是太后，汪君远绷紧的心弦松懈下来。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安抚着与其一道入了殿。 萧景飏自觉头疼不已，不用猜公主定是为了汪宁而来。 萧景俪慢慢止住哭声，哽咽道：“舅父，您为何要同意汪宁表哥，回孟山道观去？” 汪君远恍然大悟，原来公主是为了汪宁那小子。看这架势，莫非公主喜欢汪宁不成。平日里二人打打闹闹，公主一向看着是瞧不上汪宁的。 汪君远瞄了一眼萧景飏，笑呵呵打趣道：“公主原来是为此事难过啊，舅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呢。汪宁，他思念道观里的师傅师兄，便回孟山去探望一番。” 萧景俪埋怨道：“舅父好糊涂，怎么能同意汪宁表哥回孟山呢。” 萧景飏装腔作势，训道：“皇妹，怎么和舅父说话呢。” 萧景俪本就伤心，哪里会理会这些。噘着嘴，继续低低抽泣。 汪君远哄道：“汪宁他去去就回。” 萧景俪哭嚷道： “才不是呢，舅父难道不知，汪宁表哥一心想入道门当道士，只怕是一去不复返，再也不回来了。” 汪宁身负机密大事，自然不可能告知萧景俪。 萧景飏不愿公主再闹，也心疼公主难受，承诺道：“皇妹多虑了，他若不回来，皇兄定会派人将他绑回来的。” 萧景俪破涕为笑：“此话当真？” 萧景飏继续哄着： “皇兄何时诓骗过皇妹啊！”招手示意春桃进来，扶公主回宫去。 春桃方想扶，萧景俪自己抬腿撒腿就跑。方才被伤心蒙了心智，此刻唯恐皇兄过问功课。 三个大人不约而同发笑，全然忘了方才的一顿争吵。 汪君远瞥了一眼汪祺，呵斥道：“还不滚回府去。” 汪祺拱手向萧景飏拜别，郝守信突然喊道：“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宣。”过了一夜，想必颜安如也该有决断了。 汪祺神色自若与汪君远行到了门外。 即将行到勤政殿宫门时，颜安如偕同颜安霖迎面过来。 颜安霖瞅见汪祺眉飞色舞，冲着他抛起媚眼。 父亲在，何况颜安如曾与自己有过一段情。汪祺作古正经行礼参见，并不理会颜安霖。 汪君远上下打量着颜家的幺女，长相倒是不错。到底是年轻，这性子活泼不够稳重端庄。转念一想，儿子的秉性太过沉闷，倒是正好互补。 颜安如定眼看向汪祺，发觉对方正摆着手与妹妹在打什么哑谜。昨夜只是听闻，便令她心生妒忌。今日当面相见，二人勾勾搭搭是故意做与她看不成。 颜安如掐着手背，强颜欢笑继续端庄前行。 颜安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望着汪祺离去的背影。自打她住进陛下的私宅，被人看管着，便再也没见过汪祺。 颜安如绷不住笑脸，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又假模假式温婉含笑。 到了议政厅门前，颜安如嘱咐颜安霖暂且在外侯着。 颜安如进殿后，魏尚宫自作主张将殿门关上。郝守信白了魏尚宫一眼，懒得废话。 颜安如见了礼，直截了当开口：“陛下，妾有一事相求。求，陛下成全。” 萧景飏端坐在御椅上，平平淡淡问道：“朕得先听听是何事？” 颜安如愁眉不展，叹道：“家父的性子，陛下也了解。妾深居后宫，父女相见多有不便，如何能好生规劝父亲同意三妹与汪祺大人的这门婚事。妾请求陛下一个恩典，准妾归家省亲。” 盛梁国只有皇后有出宫省亲的权利，不过三年才有一次，每次有五日的期限。 萧景飏深知颜安如不愿其妹妹入宫，即便这门婚事暂且不成。让颜安如劝颜正霆打消让幺女入宫这个念头，也是好的。 萧景飏深思熟虑后，回道：“既如此，朕便准了皇后所求。” 颜安如没想到陛下真的能答应，大喜过望笑道：“妾还有一事要求。” 莫不是要得寸进尺，萧景飏冷厉道：“还有何事？” 颜安如不慌不忙回道：“妾既要出宫省亲，三妹她住在宫中多有不便。妾又担心父亲一时难以接受，免不了要动家法惩治三妹。妾想着还是让三妹继续住到陛下宫外的私宅里，待妾劝说好父亲，再将三妹接回府去。日后若有流言蜚语，三妹也只是暂住在陛下的私宅，并非是与男子私奔。妾也是顾着双方的脸面。” 这最后一句，分明话里有话。汪祺不要脸面，她颜家可不能跟着丢人。 萧景飏不动声色，大方应道：“好，朕一并准了。待出使的使团出了京城，皇后便出宫省亲。” 颜安如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里暗暗得意。深居后宫，好多事情有心无力。趁着这次省亲，正好去办。 颜安霖等了一盏茶，才见姐姐颜安如从殿内出来。 “三妹，你留在此处，一切听从陛下的吩咐。”颜安如撂下这句话，领着魏尚宫扬长而去。 颜安霖也没多问，反正她可不愿住在姐姐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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