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病榻上的美人,别有一番风味,好看的郎君病起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人没了往日的精神气儿不说,连平日里的聪明劲都没了,换了药后,他索性连衣衫都没穿了,躺着那,一副病弱的模样,似乎任凭她拿捏。 他都如此同自己示弱了,她还能怎么办呢。 温殊色瞥了两眼后,心肝颤了颤,极为鄙视自己,合着今儿大半日用眼泪筑起来的城墙,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其实她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谢……”试着叫了一下,‘哥哥’二字着实吐不出来,哥儿妹儿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叫出口的。 “郎君怎会辜负我呢,我跟着郎君只有沾光的份,没嫁给郎君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福分,竟成了二公主的姐姐了。”看向郎君,目光带着期待和兴奋,“我是不是也算皇亲国戚了?” 床上的郎君刚沉浸在幸福美满之中,结果被她这一句又从美梦中拉扯了出来。 她揶揄起人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但他竟有些享受这样被质问的感觉,比她刚才在门外说的那一番气话,让人心头踏实很多。 她为何会在意?是因为她心里有了自己。 人逢喜事最容易头脑发昏,也喜欢对人许下承诺,“你不用羡慕她,为夫以后给你赚个诰命回来,不比她威风?”
第85章 她羡慕谁…… 诰命?小娘子目光一顿,心里的那丝不适一溜烟儿地散了个干净,凑上前不确定地看向床上的郎君,“郎君说的是诰命吗?” “嗯。” 小娘子的眼底眼见地露出了期待,又有些忐忑,“我,我能行吗?” 见小娘子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鲜活,一颗心愈发膨胀,嘴瓢得更厉害,“怎么不行,你是我谢劭的娘子,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去给你夺下来。”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都知道的大道理,可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沉迷,因为他们都戳到了对方的点子上。 她不贪心,不该要的不会要。 小娘子趴在郎君的床侧,仿佛那诰命已经垂手可得了,雀跃地问道:“诰命夫人,那能在衣裳上绣凤凰了吗?” 郎君点头:“能,只要不当着皇后和贵妃的面压过她们便是。” “这个我还是知道。” 还不止这些,郎君忍着肩头的痛,逗小娘子开心,“每个月还有俸禄,你那位大伯母见了你还得行礼,皇家宴席,你也有资格参加。” 小娘子眉梢都扬了起来,“多少俸禄?” 郎君没给她一个具体的数目,“那就看你夫君的官职是几品,官职越高,你的俸禄也会越高。” 他都从三品了,即便不再往上升,也足够她威风的了。 这样的待遇,她做梦都不敢想。 原本以为自己指挥夫人的官职,已经算是达到了人生巅峰,殊不知人生的高峰压根儿就没有顶,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郎君赚不回来的。 温殊色趴在床边呆了一阵,喟叹道:“今年我才十七,满打满算也就十八,日子便活成了这样,岂不是戳人眼珠子吗。” 八字没一撇,已经被她说得像是板上钉钉,自己就算豁出去这条命,怎么也得给她赚回来,“戳了又如何,有我在,娘子就应该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郎君的嘴一夜之间解了封,妙语连珠,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温殊色一点都不怀疑郎君的本事,感动道:“郎君好好养伤,在郎君伤没好之前,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屋子里陪着郎君。” 所以说,小娘子贪图势利有什么不好呢,紧要时候,至少自己知道该往哪儿使力。 人已经哄好了,整个人都踏实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辛苦娘子,时候不早了,早些洗漱歇息。” 天色确实不早了,温殊色点头起身,想了起来,回头又蹲在他旁边,这回是诚心实意地问他,“郎君洗了吗,要不我帮你擦擦身子?” 刚崩了伤口沐浴有点困难,擦擦身子,不需要他动,应该可以。 这已经是小娘子第二回 相邀了,听得出来与上回不同,不是故意来刺激他,他只要一点头,小娘子必然说到做到。 谢劭心头火焰直窜,肩头上的伤口似乎又有了要崩裂的预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不能和小娘子浴血奋战。 他倒不在乎流血,就怕没发挥好让小娘子失望了,忍住脑子里的滔天巨浪,艰难地拒绝道,“傍晚我已经洗过了,下回再麻烦娘子。” 温殊色道了一声好,匆匆去了净房,收拾完出来,郎君似乎累极了,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那一动不动。 灭了灯,温殊色轻手轻脚地爬去了床里侧,折腾了这一日,心境大起大落,身心都有了疲惫,一躺下困意立马袭了上来。 正要闭上眼睛,身旁一只手突然伸来捏住她搁在被褥上的手腕。 温殊色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手已被郎君拉到了被褥底下,片刻后掌心便落在了一片光滑的肌肤上。 贴上去的瞬间,便觉一片滚烫,都快挂到眼皮上的瞌睡瞬间没了,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为夫说到做到,娘子随意。”郎君松开了她的手腕,留下她的手掌让其自由发挥。 意思是她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真不是那种人,她和寻常小娘子一样,也很容易害臊脸红…… 郎君的心跳声仿佛正在她掌心下轻轻地起伏,好像摸到了郎君的豆腐块儿,那日单瞧着便觉硬实得紧,不知道能硬到什么程度,五指试着轻轻地动了动。 郎君没反应。 黑灯瞎火,谁也看不见谁,她不过是好奇而已,既然让她摸,她还客气什么呢。 五指往下一按,当真很硬,又不客气地薅了一把,像是石头,实在没忍住,侧头来看向郎君,惊奇地问道:“郎君的肚子怎会如此硬。” “正常。”习武的男子都这样。 小娘子却觉得不正常,拿自己的来同他比,“我的就很软。” 说者无心,听者反应就大了。 小娘子的话音一落,郎君的脑子里便勾勒出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顿时一阵口干舌燥,躲过了小娘子要替他沐浴的请求,却没能躲过小小娘子这一句她很软。 到底又多软呢。 他无法衡量,但可以无止境地想象,君子当久了,突然想做一回禽兽,“是吗,我不相信。” “真的很软,像棉花。”小娘子急于证明自己,另一只手似乎钻到了被褥底下在摸自己的肚子。 脑子里的画面瞬间流动了起来,如山洪猛兽,该想的不该想的统统往脑子里了涌入,加速了他的血液流动,摧毁了他最后一点良心,毫不犹豫地趁机下手,大灰狼想要引出小白兔,有的是招数,郎君慢慢地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怎么可能。” 小娘子窒了一下,似乎对他的不相信有些无可奈何。 犹豫了一阵突然挪回了自己的手,大抵觉得比起自己与他浪费口舌,还不如直接让他体会感受一回来得实在,像适才郎君那般她平躺着,非要证明自己的话没有骗人,“郎君不相信,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小娘子终于上了他设下的钩,心脏跳得更快了,深吸了一口气,谢劭缓缓地抬起了挨着她那一边的胳膊,手掌移过来,如同爬山涉水漫长又急切,手指头刚碰到了小娘子腰侧,不觉屏了呼吸,索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煎熬了,整个手掌落在了她小肚上,隔着一层绸缎,也能感受到小娘子所说的柔软。 幽幽的体温,颤颤的起伏,要人命了,呼吸扼到了颈子,手却再也撤不出去,宁愿溺死也要继续,手掌捂了一阵,手指头开始移动了起来,指缝捻着她那层碍事的绸缎,一寸一寸的往上移。 一颗贼心又慌又大胆,手指的动作快了起来,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摸到小娘子口中的棉花肚。 可到底是反着胳膊,似乎已经够到了极限,心急如焚,翻身换成了一只手,一时忘记了肩头刚崩开的伤口,疼得他一抽,不觉轻嘶出声。 这一声出来,温殊色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摸人和被摸原来全然不同。 自己摸他时虽也心跳,但不会意乱,此时郎君的手贴在她肚子上,她不仅提着心,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那一只手掌上,难受又紧张,身子也跟着烧了起来,这不是在摸她的棉花肚,是在考验她的忍耐能力。 好在郎君力不从心,停了下来,终于吸了一口气进肺腑,总算活了。 立马把他的手拽了出去,一切责任都推给了郎君,自己依旧是大度的那一个,“郎君不着急,等你伤好了,我再让你摸。” 谢劭一脸挫败,躺了回去,木讷地睁着眼睛,遗憾和痛楚逼得他眼冒金星。 明儿还是把太医留下来吧。 温殊色见他半天没出声,料想应该是真疼了,贴心地问他,“郎君还在疼吗?” 牙缝里挤出一句,“无碍。” 那就好。 也不敢再去摸郎君了,摸了还得还,“那我睡了。”温殊色说完翻了个身,困是真困了,眼睛一闭,到了天亮。 — 一个晚上小娘子睡得安稳香甜,谢劭却睁眼到了下半夜才合眼,第二日早上眼下一片乌青。 二夫人和谢仆射进来探望时,乍一瞧,吓了一跳,二夫人出声就戳人心窝子,“这是怎么了,睡不着啊。” 谢劭没什么好脸色。 温殊色今日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没再出去,一直在屋内陪着郎君,把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他,见他一副不理人的态度,忙替他回答道:“昨儿郎君的伤口裂了,应该是夜里疼,没睡好。父亲母亲用早食了没?我让晴姑姑去准备,要不今儿就在这边用饭?” 谢仆射和二夫人到了东都,一个忙着应付朝廷,一个忙着收拾宅子,还真没一道用过饭。 昨夜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闹了那一场,今日谢仆射也没心去应酬,推了与同僚之约,留在了府上。二夫人的宅子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今日没再出门。 四个人难得有空坐在一块儿用饭,谢仆射和二夫人也没客气,留了下来。 自从谢劭封为殿前司指挥,得了千两黄金后,府上的吃穿用度便没含糊过,又恢复到了之前在凤城谢府的日子。 算起来今日还是头一回招待公婆,温殊色不敢怠慢,给晴姑姑报了几道菜名,让她去醉仙楼买回来。 涥熬,汤饼,羊骨汤,金饭…… 其中金饭最为讲究,用的都是昂贵的食材,鱼虾,鸡鸭羊鹅伴着调料一块儿煮出来。 醉仙楼一份,得卖到五十贯。 谢劭听得眼皮子几跳,一份金饭都赶上了他一个月的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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