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太子妃,像是没受过什么恩宠似的,这些年太子对她的打压也是有些狠了,吴英以往也赞同太子的未雨绸缪,可想及太子今日所做之事,这点体面都不给太子妃留,也难怪太子妃惶惶不可终日,终日唯皇后马首是瞻。 “太孙呢?他今日可……出得去?”想及太孙的身子,吴英也所有迟疑。 “能,能!”外面的风雪声就是刘氏呆在炭火烧得十足的殿内也听得到,这等天气,诩儿的身子出去讨不好,可这是她那面冷心热的婆婆为她讨来的机会,不管她婆婆是为了何事才有所作为,刘氏也只当这是她和她的儿子翻身的机会,“他和他媳妇就在他们的小殿里,我这就叫人去。” 等吩咐完了宫人去了翼和宫叫人,太子妃看了看门,犹豫着朝吴英道:“您说,禄衣侯就在外面?” “是,还请太子妃见谅,侯爷是得了陛下吩咐过来接太孙,方才能在内宫行走,现在他到了您门外,这门内他万万是不能进的,侯爷还托奴婢请您一声安。” “是了是了,”刘氏连连叠声应个不止,又道:“是父皇让禄衣侯亲自来接的诩儿?” “是,陛下说了,年前太孙跟着侯爷去见过不少人,受了他们不少照顾,这大年初一的,也应该让侯爷带着他去给这些人拜个年,别失了皇家的礼貌。” “那要去哪几家?可要备礼?”刘湘闻言,说着话时已不止是嘴抖发出了颤声,她那尤还存着三分血丝的眼睛这厢更红了。 那样子,当真是楚楚可怜至极。 能把一个心性坚定,犟倔要强的小娘子逼到时至今日这步,吴英心中为太子叹了口气。 陛下是与皇后娘娘泾渭分明,那是因着陛下与皇后之间曾有过生与死的距离,太子妃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过,太子做到这地步,就有些过于绝情了。 也不知太子今日此举,陛下心中会作何感想,他回去要是陛下问起他来小凤栖宫的事来,他就是想偏袒太子几句也不好张口。 这事,只能交由太子向陛下交待了。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得问侯爷。”吴英心中叹气,嘴里则道。 “那我多少备点,以防万一。”半日之间,刘氏从就像被人一巴掌拍到了尘埃里,到又有人扶着她起来,她就像在生死相交之间打了个转,这下她心听感激之情已溢出了她的心胸,她顾不上礼数,朝吴英福了个不成形的礼,回头叫上周女,匆匆回她的殿内去翻东西去了。 这厢站在殿内的老鲜女犹豫着看了眼未使唤她的太子妃的背影,随即她转过头来,对上了吴英那双似是含着冰刀霜剑的眼。 她赶紧低头,避了过去。 东宫分为太子所住的正英宫,和太子妃所住的小凤栖宫,吴英身为大内第一监侍,自是知道两宫之间暗中埋伏的波云诡谲,他知道随太子妃进宫的老奶娘早就成了太子的人,但今日亲眼见到这老奸人,吴英只能说太子妃的命那是真不好。 不等刘氏翻出她这些年收起来的好东西,翼和宫那边的小夫妻很快就连伞都没来得及打,冒着风雪穿过风廊来到了小凤栖宫,佩梅一听说母妃在殿内准备诩儿要随表姐夫出宫见人的随手礼,她朝吴公公说过话后就到了母妃的内殿。 刘氏一见到她,长呼了一口气,“你快过来,帮周女她们认一下东西,不不不,你来写礼单,告知诩儿哪个包是包着哪一样。” 佩梅忙过去,也就忙了一会儿,外面传话来说,吴公公要走了,刘氏听了顿时急了,“让公公等一等。” 来传话的宫女怯生生道:“吴公公说不好让侯爷在风雪当中久等,想让太孙早点过去。” 刘氏看着摊了一桌的大小珠宝等皆是女人之物的东西,凄然一笑,“刘湘羞也。” 做了十几快二十年的太子妃,她手中竟然没几样像样的给她儿子带出去随礼的东西,这平日无事也罢,一等要用得上,她竟一无所用。 “母妃,”佩梅这厢拿过一张崭新的白纸,提笔在纸上起笔游起了起来,“您过来一下,为孩儿画个押。” 佩梅给她表姐写了个借条,其后她留了一个空白处,在空白先写了自己的名字,转手把笔交到了过来的婆母手上,“孩儿怕孩儿年少言轻,作不了数,您出写一个您的名字,我苑娘表姐见了自当会尽心。” 禄衣侯夫人…… 那是一个在当今皇后娘娘身上都敢下押的妇人,禄衣侯有她,如虎添翼,禄衣侯的得势何尝没有她的暗中操持,刘氏当下接过儿媳的笔,不作他想就写了自己的名字,她一笔挥就出了刘湘两字,回头朝周女果断道:“拿红泥过?*?来。” 她要按手印。 是以在外面等候了一点时辰的禄衣侯带了皇长孙出口,一出宫门,他就收到了与他同挤一抬轿子的皇长孙交给他的借条。 长孙满脸的羞愧,禄衣侯则看着宫里太子妃与太孙妃一道打给他妻子的借条,半晌后他嘴角一扬,他那张略显冷酷的脸就像冰化雪融一般温暖如春,他看着借条,低低笑道:“看来齐风往后她娘亲给她的嫁妆里又要添些好东西了。” 卫诩因母亲与妻子为他求借东西脸红得欲要滴血,听着禄衣侯这话一出,他忍着满心的羞愧与愧疚,道:“请侯爷放心,卫诩日后当会双倍奉还。” 他不知母妃与梅娘会出此契,若是早知道一点,立契人处落的绝对是他卫诩之名。 让母亲与梅娘为他立据此契,是他卫诩之耻,尤其梅娘将将嫁给他短短一月,他竟然得让她像他母妃一样作出那无止境的牺牲退让。 “不用,这个给我夫人,”禄衣侯没有当太孙妃表姐夫的心思,也没有把太孙当成自己连襟的意思,他出入皇宫为的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己之私罢了,帮太孙,也是因着岳父和妻外祖家昔日对他的帮忙,还情罢了,这一些他皆坦坦荡荡朝皇帝道明过,自然在皇长孙面前他也不当那君子,“我夫人的情面,她知道怎么要回去,我就不替她做这个主了。” 做了,她会生气。 第63章 她有好久没看过此等美景了。 卫诩随禄衣侯先回了侯府,侯夫人接了他的借条,只扫了一眼条子,只见气质清雅洁如兰的侯夫人朝禄衣侯道:“侯爷今天要去哪几家?” “八王府,禄衣侯初一只得后半日,本想拜访的是那些与他生意有来往的东家掌柜,只是带了皇长孙,这些就作罢了,他临时想了一圈人,与夫人道:“小燕王府……” 这两家是他夫人走得近的皇族中人。 “柳太傅府,”禄衣侯与当朝主持坐镇皇族族学的柳太傅有些交情,他给柳太傅送过黑金木,送至至今还没让老太傅还过人情,今日带太孙过去,让人还了罢了,“萧相相府?” 禄衣侯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还是去罢。” “只半日,这四家可能都能走得到?太孙今日要回宫罢?”侯夫人的目光落到了卫诩身上。 卫诩听着禄衣侯所说的人家心口狂跳不休,前两家一家是代皇祖父行族长之行的八王叔公家,另一家是昨晚在大殿内敢于质问守王叔的小燕王叔,亦是卫诩钦佩之人,而柳太傅自不必说,他教了卫家皇族两代子弟,就是他父王见到老太傅,也得叫人一声先生,而萧相……那是能夜宿始央宫,与他皇祖父抵足而眠的心腹老臣。 这当中无论何人皆是卫诩以前可望不可及者,如若这四户人家他都能走遍,不回宫又如何? 可他不能不回,他不怕他父王朝他发难,可宫里还有他的母亲与妻子,卫诩朝侯夫人垂首点了一记头,道:“是,夫人,卫诩要在宫里落锁之前回去宫里。” “这时候也不早了,”侯夫人算了算时间,冬天皇宫落锁的时间比夏秋之际要早一个时辰,太孙是午后来的,他在外面呆不了两个时辰就要往皇宫走,这中间也就只有走一户的时间,侯夫人朝丈夫道:“侯爷,今日走四家怕是来不及了,先去八王府,再去萧相家,他们两家近,就隔条街,这两家离北门也近,到时候您护送太孙一程,让太孙从北门回,就走这两家罢,通秋,去备礼,就拿我先前给这两家备的那两份拿来就好。” “是。”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去了。 “那听我夫人的,可行?”丫鬟去了,禄衣侯侧首向卫诩。 “听夫人的,卫诩谢过夫人。”从时辰到人家到回宫之路,侯夫人皆为他做了极妥善的安排,卫诩已对梅娘的这位侯夫人表姐感激不尽了。 “那你们现在就上马车罢,随礼我让管家带上骑马跟在你们身后,今天下雪,路上不好走,你们先行一步,我送你们出门。”侯夫人见天色不早,长话短说言罢已然起身,要送他们出门。 禄衣侯在家中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夫人往外送,途中无奈与她道:“今天上午已经来了不少人了罢?你去这些来拜过年的人家说一声,就说我今日有事不能上门,明日必登门造访给他们拜年。” “欸。”侯夫人应了禄衣侯的叮嘱。 “铺子里老掌柜的他们晚来的你就留他们的饭,都自家人,让他们陪你说话话,你不妨多问问他们家里的事。”禄衣侯又道。 “是,听您的。” 等卫诩随着禄衣侯上了马车,禄衣侯方才止了他对夫人的叮嘱,卫诩心想侯夫人那等灵妙之人,岂能不知侯爷所说的那些?是以等一坐定,马车一动,他便忍不住问禄衣侯道:“侯夫人似是极喜欢听你叮嘱她话?” 禄衣侯看他一眼,随后摇首道:“不是,是我喜欢。” 说罢,禄衣侯闭目养眼,卫诩不解其意,但见他不想再说下去,便也止住了嘴,听着马车压过石板路过的声音,还有那些在他的左右耳此起彼伏的竹炮声。 赶走岁兽又一年,只是他的这一年与去年已发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卫诩忍着胸口的憋闷心想,等他活到明年,想来光景又会不一样罢。 * 这日夜晚,卫诩被北门的侍卫背着送到了小凤栖宫,小凤栖宫里,太药局的章氏爷孙早已备好药石侯在殿内,一等人被背回来,章太医只握了一下脉,就转身对太子妃道:“把太孙送入姜汤当中。” 章立人一进小凤栖宫,就太子妃和太孙妃所说的这些日子太孙身子的好坏备了好几副药候着,这厢昏迷当中的人一到,他诊出病情,就让人把太孙往先前备好的用老姜熬出来的老汤里送。 “爷爷,是冻着了?”祖父出马,章承林没有把脉的机会,闻言忙问道。 “你背着药箱跟我进来,”见他说罢,孙子背起了他自己的那个,把他的那个忘了,章立人怒斥道:“我的就不背了?” “哦哦哦。”章立人一心只想跟着背着太孙的人走,忘了祖父的药箱子,闻言忙手忙脚乱去提了祖父的箱子,跟在了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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