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暴自弃道:“你找我什么事?” 还未等他开口,她接着没好气道:“如果是先前的事的话,是我的错,真的很对不起,还望大人海涵,莫要同我斤斤计较。” 实在不行的话,她抱着他的大腿哭也不是不可以。 沈砚凝着她,颇嫌弃道:“我当你好容易有了骨气,没想到还是这般窝囊。” 宁沅:? 除了在心里想的那句,她也没有表现得很窝囊吧? “宁小姐。”沈砚肃声唤她一句,扯回了正题,“正如你所想,此事是昭徽一手策划,但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并非只关乎情爱。宁国公最是在乎颜面,你我婚约若是以这样的方式作罢,他必会同中宫生出嫌隙。” “沈宁两家交恶,是陛下之损。届时得利之人,便是陛下的兄长,曾经皇位呼声亦不小的瑄王。” 沈砚口中说的这些,是宁沅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那你来找我的用意是……” “很简单,陛下初登大宝,在政局稳固之前,沈宁两家不可交恶。” 他凝着她,神色难得认真。 “所以我不希望我们名存实亡的婚约再出什么岔子。” “当然,我也没有要娶你的意思,待时局安稳,咱们可以商议退亲。” “还有,我希望你记住,我并不喜欢你。” 宁沅静静望着他,懵懂点了点头,颇不在乎地“哦”了一声。 她虽然一时理不清其中的盘根错节,可她抓重点的能力向来出色。 沈砚说,他不希望他们的婚约再出什么岔子。 呵,同她废话半天,还说不喜欢她? 想沈宁两府一如既往为陛下效力,他去娶宁澧不就好了吗? 分明就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那我需要做什么吗?” 即便如此,宁沅亦感受到了她的肩上忽然压着半副陛下命运的重担,雀跃又凝重地问道。 退亲再娶宁澧比如今要麻烦得多。 沈砚看了看天色,已然懒得解释,只道: “……你或许需要配合我,来应对昭徽。” 说罢,他又强调了一遍:“不过你一定要记得,我不喜欢你。” “哦。”宁沅不当回事道。 沈砚见红暮已攀上深蓝。 “走罢,我送你回府。” 宁沅垂首,瞧着自己仍湿了一片的衣裳。 锁骨之下,便是一眼可见的薄透纱衫。 坐着时尚有桌案可堪遮挡,但站起身来,纵然有手臂抱胸,可盈盈一握的腰线扔是一览无余。 透过纱衫,甚至还可窥见若隐若现的肚脐。 她觉得她如今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香艳之感,简直惹人狎昵。 她肉眼可见地沉默了一瞬,把自己挡得更紧些。 “那个……礼貌问一下,我该怎么从这儿……走出去?” 第8章 脱衣 “自然是用你的双足走。” “难不成还要我抱你出去吗?” 沈砚随口噎了她一句,从容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诚然,他并不想把外袍再借给她。 她对他的误会已然很深了,如若他还这样顾念她,保不齐两人的误会要再深些许。 况且外间人多口杂,他们又这样惹眼,被什么人看见宁沅裹着他的外袍一同从房间出来,再传扬出去,两人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可她终究是个姑娘家,若当真这般出去,只怕是会更没清誉。 沈砚难得遇上这般比杀人谋算还要棘手之事,一时有些心烦。 久久不闻回应,他主动退让一步道:“要不然我勉为其难陪你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待你的衣裙干得差不多,我再送你回去。” 宁沅依旧没有搭理他,扯了扯仍湿答答的衣裳,一时有些沮丧。 她虽生在高门,却也不是可以偶尔任性的娇养闺秀。 她若是很晚回府,明薇定会挑刺为难。 可沈砚既不愿帮她,在这儿候到衣裳稍干,便是最好的办法。 罢了,不过就是受些挤兑,再被她爹罚跪祠堂,届时见招拆招罢。 沈砚刻意回避着不去看她,但这样看似君子的行径,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 他甚至都不用闭眼,只肖听见微风拂过她纱衣的簌簌声响,便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女先前不甚泄出的春光和惊慌失措的神情。 加之她春风细雨般的绵软嗓音在脑海中不停回荡,让他很轻易地生出一种邪念。 他忽然有些好奇。 这样的嗓音,若是不能囫囵说出一整句话,那该是什么样子的。 …… 沈砚在心底里学着她唾骂了句自己,按了按额角,甩开这些莫名的念头。 若她会挨罚,便不能在此久留,还是得早些回府。 他在男人堆里已堪称是不近女色的典范,即便如此,也难免因她的湿衣而起了遐思。 若是宁沅真的这般走出去,有歹人起了不轨之心,蓄意招惹,她这样的娇柔小姐,岂非毫无抵抗之力。 沈砚始终背对着她,终于犹豫抬手,搭在了腰间的革带上。 白衫自板正逐渐变得松垮,革带欲系不系,恰好搭在臀上,勾出连接处微翘的弧度。 他的动作很慢,看起来颇有些不情愿。 然这份缓慢落在宁沅眼中,却莫名其妙沾染了些欲色。 她凝着他的背影,逐渐瞪大了眼睛。 一眨不眨。 他他他……怎么脱个外衫,跟在勾引她似的。 上回他也不这样啊,动作极快,干净利落。 外袍褪下,宽肩薄背映入眼帘,因仅着一袭单薄中衣,肌肉使力之时,看似清瘦的身形撑起沟壑清晰的线条。 看不出来嘛,身材还挺好。 宁沅心想。 可不知为何,他才不情不愿褪了一半,却忽地飞快褪下,而后径直把衣袍丢给了她。 宁沅自堆叠衣袍里扒出脑袋,再看向他时,已然又是清逸颀长的身姿。 光华内敛,沉稳从容。 ……只是他的耳廓好像有些红。 他这是害羞了? 也是,毕竟是单独在喜欢的姑娘面前脱衣裳,怎么想都觉得有些那个。 他难得好心,她还是不要戳破了。 “谢谢你呀,我们走吧。” 干燥温暖的冷梅香气将她包裹起来,她朝他的背影笑了笑。 在他迈开长腿之前,冷淡的声音先一步飘过来。 “如若你不想成为明日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我建议你遮一遮脸。” “嗯嗯!” 她雀跃应下,感慨他的思虑越发周全,正欲抬起宽大的袖袍挡脸,不知何物从他袖中缓缓飘了下来。 “沈砚,你的东西掉了。” 她一面弯身去捡,一面唤他。 “这什么呀?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沈砚心中一坠。 遭了,他把她的帕子给忘了。 他赶忙回身,动作出人意料地敏捷。 正欲先她一步把那帕子捡起来,谁料她的速度也不弱于他,最后,两人蹲着身子,分别扯着帕子的两端,不约而同地抬了头。 “……这怎么是我的帕子?” “我没有。” 四目相对,异口同声。 宁沅愣了一瞬,率先道:“你没有什么?” 沈砚颇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他本以为宁沅会问:“你藏着我的帕子,是不是喜欢我?” “我没有私藏你帕子的意思。”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是我在刑部长廊里捡到,方才忘了还你,你不要自作多情。” “你想要,就拿走罢。” 说罢,他率先迈出了房间。 他腿长,步子迈得又大,宁沅紧赶慢赶才追了上去,捏着手中的帕子,自垂落的袖下瞧着他白靴的银边,漫无边际地想,她看见帕子的时候,本没有思虑太多。 从她自己身上掉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结果沈砚当即就承认是他自己捡到的,还解释他并没有私藏的意思,还特地补了句她想要就拿走。 想要就拿走。 那她要是不要,他是不是还想自留? 还说不想私藏,言语间的破绽简直昭然若揭。 她面色复杂,望着他挺拔的脊背,打算把这件事情当做不知道。 一声轻笑自前面传来,吓得宁沅赶忙把脑袋在袖子里埋得更深了些。 能与她独处了这么半晌,他一定高兴死了吧。 ……待会儿还得同乘一辆马车呢。 真是便宜他了。 沈砚是笑了。 不过是被气笑的。 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沉冤不得昭雪之感呢。 但现下他连笑也不大敢再笑。 这个女人简直什么事情都能往她自个儿身上想。 明决守在楼外,见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九曲桥,自家公子冷着一张脸,又是仅着中衣的模样,而那外袍又跑去了宁小姐身上。 怎么回事? 来时还心情不错,怎么如今又绷着一张脸? 他赶忙迎了上去,招呼道:“公子,马车早已备好了。……您怎么看上去这般严肃呢?” 沈砚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我严肃,是因为我生性就严肃。” 明决颇有眼力见的闭了嘴。 难得见他生气,还是不要惹他为好。 到了马车前,沈砚吩咐道:“去宁府。” 马车缓缓压过青石板路,宁沅紧紧按着坐榻,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车内虽然宽敞,两人面对面坐着,她一抬眼便能瞧见沈砚的冷脸,一低头又是他端正放着的长腿,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所以她只好努力把自己变成空气。 可沈砚并没有拿她当空气。 “宁小姐,你上上下下地在看什么?” 该不会又在肖想他罢? 一双浅淡的琥珀眼瞳带着些许不悦,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不对,她若是肖想他,他应当能听得见。 是他一时气急了。 沈砚神色稍稍缓和。 这人也太喜怒无常了罢。 宁沅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些,垂下眼睛。 “我没看什么,你不要自作多情。” 多说多错,保持沉默,不惹沈砚,快乐生活。 她默念了一遍四字箴言,决心继续把自己当成一颗平平无奇的白菜。 男子颇为罕见地没有拿话噎她,车内静默许久,宁沅抿着唇,偷偷抬眸瞥了他一眼,却见沈砚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死变态,在想什么呢? 牙齿在唇瓣上落下几颗小小齿印,她把衣襟攥得更紧了些。 先前马车颠簸一瞬,她身上披着的外袍领口微微散开些许,露出了那片粉纱。 沈砚亲眼瞧见那轻纱已然干了,朦胧遮住其下春光,只从最为单薄的边缘,依稀透出肌肤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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