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义成正欲下令,曲青来报,戎节王求见。 戎节王即君天木,姈太妃所生,年方二十,政治才华虽不如君义成,但极其忠心,一直尽心辅佐兄长,对君义成毕恭毕敬。 “臣弟见过皇兄。”戎节王脸色很不好,与平日洒脱之态大不同,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皇兄,不好了,这是晞高递上来的密信,臣弟看过,惶恐不已,即刻来献给皇兄。” 君义成打开信件,越看,捏着信件的手就越紧。看完,信纸边缘早已皱乱不堪。信中所提,晞高要求大弘给一个答复,晞高派来祁中进献珍宝的人,为何会无缘无故死在镜水村。 君义成再拿起指证彭炎骏的文字,上面提到,派去守在河边的人,偶尔能闻见临水楼传出诡异的气味,香气中带着酸涩,香味散后,余下阵阵苦味。 “你来看看,”君义成把文字递给戎节王,“这上面所描述,是否是九沧木。” 戎节王认真看过:“这描述,还确实像是九沧木。皇兄,九沧木数量告急,自我弘朝开国起,就严禁私伐,一旦发现,若是所伐数量极多,便是死罪。” 九沧木对守卫海线极其重要,一直以来被视为神树,只是生长缓慢。前朝时,有人发现了九沧木制香焚烧能令人心情愉悦,传言甚至能延年益寿。但前朝历代帝王用其下药后,并无延年益寿之效。虽然如此,民间依然传言四起,九沧木的功效越传越神奇,采伐九沧木者甚多,致使其数量剧减。因此,弘朝一开国,就明令禁止私伐,发现就是大罪。 弘朝还有一条规定,揭发私伐九沧木者,本人及亲眷,可选一人,到宫中谋一职位,有侍卫、侍女可选,若是医术高超者,经过考核,甚至有机会成为太医。比起在田地辛苦劳作,在皇宫里伺候,自然是许多人渴求的好去处。 “晞高使者的尸身,是在镜水村的哪里发现的?” “镜水河下游。” 君义成圣旨下达,戎节王率领两千亲军前往镜水村,围住那栋临水楼,另派一拨人去调查晞高使者身亡真相。 ----
第16章 末路 ===== 亲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镜水村,戎节王率领亲军,将临水楼严密包围,下令尤其是后院面河的那一侧,一个缝隙都不要留。 辛蓉看到这么多士兵,吓坏了,在屋里团团走,也不敢出去。几个士兵踹开院门,戎节王走进去,推开一层的门,见屋里只有辛蓉一人:“你是何人?可认识彭炎骏?” 辛蓉连连摇头,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戎节王命两个士兵扣住辛蓉,自己带着一拨人走上木楼梯,却见楼梯上的门是锁着的。 “你过来,”戎节王让士兵押着辛蓉走过来,“这个门一直关着吗?” “是,这个门从未开过。我只是……寄住在这里,我什么也不知道。” 士兵砸开二楼的门,走到楼上,空无一人,地上却全是香料焚烧过的痕迹。“王爷,”士兵抓着院子里的两个小厮走上来,“这两个人方才在后院鬼鬼祟祟,意图跳河,被我们抓住了。” “什么?晞高使者?”玉妃的心仿佛一下子坠入悬崖,“那些人疯了吗,连晞高的人都敢杀?”“主子,那几个晞高使者定是发现了咱们的事,意图上报,这才被结果了性命。” 玉妃浑身都软了,低下头,手托着额头:“皇上定是龙颜大怒,一旦查出,会危及爹爹的。” 正在这时,小广子传来了更可怕的消息:“宰相府被抄,临水楼被层层包围,戎节王还领兵追赶转移九沧木的人马!” 完了,一切都完了,玉妃感觉自己都呼不出气,像有一只手,把她往下压,要把她压到地底下去。 “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啊!” 消息不仅传到了正祥宫,也传到了理案司。 “蓉儿死了?” “是啊,戎节王派兵闯入的时候,有两个小厮意图伤害王爷,王爷处置他们的时候,误杀了辛蓉。” 辛柏万念俱灰,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蓉儿都没了,他再坚持有什么意义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蓉儿,如今人不在了,他也该为自己做的事埋单了。 “我说,我都说。是玉妃娘娘,指使我……” 审问的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拿出纸笔,将辛柏所说的一一记下。 乌鸦声声,扑腾掠过蓝灰色的天空。 “姐姐,该是告慰婧温贵妃亡灵的时候了。” “是啊,”陈汐月抬头看着被宫墙圈起来的浓云,“玉妃,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了。” 琬儿经不住双倍拷打,再加上辛柏已经认了,她的最后一点倔强也崩溃了,对玉妃收买她谋害婧妃的事供认不讳。 在这次的认罪中,理案司从琬儿口中意外收获了另一个信息:婧温贵妃的腰疾,也是玉妃让琬儿在去除湿气的药里动手脚,让婧温贵妃染上的。 皇后一一审查辛柏和琬儿的供状,桩桩件件简直让人听了都要做噩梦。皇后气得手都发抖:“把玉妃带过来!” “皇后娘娘,”姜祈域,“正祥宫来报,玉妃……怀孕了。” 月儿和陈汐月如五雷轰顶,皇后也是震惊万分,这事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当真?” “是,李太医说,玉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皇后没办法,只好求问君义成。 君义成听闻,皱着眉头,下令:“封锁正祥宫,除供给饮食和传太医外,不准任何人出入。” “皇上,”月儿丝毫不掩饰对玉妃的憎恶,不甘心玉妃就这么逃过一劫,“玉妃要就这么禁足下去吗?” 君义成知道月儿和陈汐月心里的恨,他何尝不恨:“在龙胎降生后,朕不会放过她。”眼下也是无奈之举,为了皇嗣,玉妃的性命还不能动。 君义成回到恩华殿,亲自回了晞高的来信,指出晞高使者被害之事已查明,使者意外发现了镜水村的九沧木制香窝点,却在报官之前惨遭杀害。君义成安慰晞高,表示自己知道晞高的忠心,晞高使者此举是舍命维护大弘的法律,会使黄金银两拨到使者家中以示告慰,另外,派戎节王出使晞高,以安臣民之心。 事情办完,君义成身心俱疲,把笔一放,靠在椅背上,整理着缠绕的思绪。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感受着初冬的寒风阵阵,正好借这风,吹一吹他发热的愁绪。 “皇上,这是冷风口,您当心龙体啊。” “把新进贡的花胶,炖了牛乳,送去给兰嫔补身子。还有,去叫景贵人过来。” “嗻。” 陈汐月收到花胶炖牛乳,也只是搁在一边,梅蕊劝道:“娘娘,再不喝就凉了。” “不急。”陈汐月跪在婧温贵妃的肖像前,焚了香念着。 小池子已经告诉月儿,彭炎骏被革了职,全家流放。辛柏和琬儿都被处死,“受的是梳洗之刑。”“什么是梳洗之刑?” 小池子为月儿解释:“所谓梳洗之刑,就是将犯人的皮肤用开水烫过,再用铁刷一下一下地削去皮肉,直至只剩一堆白骨。” 月儿后悔问了这个问题,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要呕出来。“主子您没事吧?” 月儿摆摆手,害怕之余,月儿还有一点惋惜:“可惜了,玉妃身为祸孽根源,没能亲自承受。” 小池子愣住,月儿阴冷的眼神突然让他觉得很陌生,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女孩,似乎与刚入宫时,那个见了皇上就紧张的林月儿,不一样了。 看见小池子盯着自己看,月儿问:“怎么,玉妃害得姐姐差点一尸两命,害死了婧温贵妃,让桃嫣公主年幼丧母,她难道配不上这样的刑罚吗?”玉妃在她心里,堪称是一切罪恶的集合,对待这样的人,月儿恨不得她立刻就以最痛苦的方式消失。 “奴才见过景贵人,”曲青走进来,“皇上传您入恩华殿伴驾。” 月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恩华殿的正殿长什么样,明黄色的纱帘笔直垂地,青玉香炉冒出缕缕烟丝,君义成身上的奇楠香味正源于此。这是君义成批阅奏折的地方,纵然有大臣来觐见,也只是站着说话,房中唯有一桌一椅,供君义成使用。椅子后面的书架上放的书籍不多,大部分书籍都放在偏殿内,君义成闲暇时就在偏殿翻阅。 “臣妾见过皇上。” “免礼,坐。” “坐……哪儿?”月儿怀疑自己听岔了,环顾四周,殿内根本没有多余的椅子,曲青等人都在外面伺候。月儿站着,茫然迷惑。 看她那迷茫的样子,君义成不禁想笑。“过来。” 月儿走到桌子前,君义成示意她走上那一级台阶,拉过她的手,感受着掌间的柔软相覆,情不自禁地握得贴紧了些,“坐。” 月儿觉得自己来正殿已是不妥,怎能在这个地方和君义成如此亲近,更何况是坐在他腿上。“臣妾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这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臣妾能踏足圣地,已是皇上恩典,臣妾不敢做出不礼之举。” “那照你这么说,这是朕让你坐的,难道朕也是在下不礼之旨吗?”君义成虽然声音听上去不高兴,脸上却毫无愠怒之色,握着月儿的手又拉近了些。 “皇上的旨意当然是恩,任何时候都是恩。只是臣妾自知一介女子,不敢对商议国事之地不敬。” “这是朕的地方,朕许你坐,没有不敬。”君义成的手臂拢上来,月儿小心翼翼地坐下,一坐下就被君义成环住。看着殿内庄严大气的装潢,闻着香料焚烧的气味,月儿疲惫了很久的心涌起一股踏实,脸颊轻轻在君义成的衣领旁边蹭了蹭。 君义成用空出的手合起奏折,叠在旁边。“皇上也该去探望汐月姐姐,姐姐刚从下毒之事中活下来,又失了婧温贵妃这个挚友,心情低落,又怀有龙胎,需要皇上的宽慰。” “朕看过她,昨日在御花园遇见她望着鱼池出神,知道她心事重重,朕安慰了她几句,想去她宫里坐坐,她却说自己累了,想歇着,不让朕送她回去。”说起陈汐月,君义成总是担忧中带着愧疚。“朕担心她的身子,却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时时传李太医来问她的胎像。” 陈汐月的才华让他敬重,可他和陈汐月之间,似乎只剩下了相互敬重,有时候君义成忍不住多想,陈汐月心中究竟有没有对自己的感情。可细细一想,谁让自己登基时给她封的位分最低呢,刚登基的那几年,事务繁多,他好不容易余出来的精力,也都费在了先后有孕的婧温贵妃和敏妃身上。彭芸尽和陈汐月一直被冷着,彭芸尽好歹还有玉妃的位分和当宰相的爹,日子也坏不到哪儿去,可怜了陈汐月,在婧温贵妃的庇护下,日子才稍微好起来。 陈汐月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他知道自己这是咎由自取。现在前朝安定,他腾出了精力,只能尽力多顾着陈汐月,能弥补一些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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