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君义成依旧来陪月儿,还没到就寝时间,桃嫣去找陈汐月。月儿和君义成坐在院子里,看着云绸覆盖的天空,感受着深秋的阵阵凉风,君义成贴近了问:“冷不冷?”月儿摇摇头,托着脑袋,思考着章年的事,章年是个大有用处的人,若能得到他忠心不二的效力,必定如舟添帆。 月儿突然感到身上一阵暖和,君义成给她盖上披风,用自己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摩擦着她的脸庞:“朕很忙,但只要你想,朕就会来看你。” 月儿其实不太明白君义成为何一直对她如此关心,她陪他的时间短,而且又没有子嗣。不过既然这份关爱来到自己身边,那不如就这样投身其中。月儿把脸埋进君义成的怀里,至于心有没有埋进君义成的身体里,她不知道。 ----
第14章 云锦荷包 = 月儿修书一封,将章年父母的姓名、住址告诉林温书,林温书收到后派役使去查探,查得章年父母虽在泥流中活了下来,但双双染上了湿疫,在家中卧病,役使便替他们安排了郎中,悉心医治。 一收到林温书的回信,月儿就给章年亲眼看过,章年得知父母在郎中的医治下转危为安,又欣喜又激动,握着信纸,冲月儿磕了两个响头,目光坚定,言语决绝道:“景贵人对微臣双亲的救命恩情,微臣愿舍命以报!” 章年的举动,无疑在告诉月儿,他从今往后,对她忠心耿耿,赤诚不二,马首是瞻。 看见章年再一次在她面前服帖地俯首称臣,月儿知道章年到了可以由她放心差遣任用的程度了,微微笑着,轻扬玉手,只是照常让他起身,照旧派冬映和章年一同去给婧妃上药。 是时候揪出玉妃了,月儿想。 月儿和陈汐月一同教桃嫣习字,教完了,桃嫣想去御花园放风筝,陈汐月就叫奶娘跟着。 月儿正苦恼怎么才能抓住玉妃更多的漏处,正与陈汐月商量着,突然,桃嫣身边的侍女慌慌张张跑回来:“不好了,兰嫔娘娘、景贵人,公主中毒,正在恩华殿救治呢!” 陈汐月急得滑落了茶杯,也不顾水洒湿了衣裳,心急如焚地往外走。“还不快跟上姐姐!”月儿叫愣住的竹枝和梅蕊给汐月备轿,自己也立即起身。 恩华殿,君义成一刻也坐不住,在殿内来回地走。月儿和陈汐月赶到,只见桃嫣躺在床上,一众太医围在床边,核心为德高望重的李太医,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用药。月儿问奶娘:“怎么会中毒?公主不是在御花园放风筝吗?” 奶娘跪着禀报:“公主原本是在御花园放风筝的,可是风筝线突然断了,奴婢陪着公主去寻风筝,寻到风筝在一个偏僻的草丛边,公主捡风筝时,顺手摘了草丛里的一朵花,随后就不放风筝了,要来找皇上。谁知,到了恩华殿不久,公主就昏了过去。” “什么花?”陈汐月喘着气,泪水在眼眶的边界涌动。 李太医:“回娘娘,是琼丹花。此花本无毒,但善于吸收周围的气味,花摘下来后就会将吸收的气味快速散出。据微臣诊断,公主殿下是蓖麻中毒。” 蓖麻,蓖麻,又是蓖麻,月儿感觉自己的身心,简直快要被这不知来源的蓖麻弄得筋疲力尽。陈汐月的嗓门更是直接沙哑一个度:“怎么又是蓖麻?这下毒之人,连公主也不放过吗!” “还请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放心,”李太医颔首,“公主只是吸入了一些蓖麻毒气,此毒气应该就是从琼丹花中释放出来的。微臣等已为公主解毒,公主吸入不多,无性命之危。” 皇后:“也就是说,桃嫣摘琼丹花的地方,有蓖麻?”“正是。” “是谁在宫里种这些肮脏东西,”君义成面色发红,额上青筋突起,“查!把皇宫颠倒过来,也要查!” “是。”皇后即下令,理案司将搜查重点从婧妃转到整个皇宫。 君义成的眼神几乎能杀人,没有过多表情,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怒火能将罪犯烧得尸骨无存。 寻案把桃嫣摘琼丹花的地方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一共找到四株蓖麻。这个地方在一座长久不住人的宫殿后院外墙底下,长满了自然生长的琼丹花,其中却掺杂着这些蓖麻。寻案推断,应该是那人下完毒后剩下一些蓖麻,便抛洒在了此处,谁想这蓖麻落地生根,再加上雨水冲刷,长得极快,没多久就长出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传来一个消息,原本被吓疯了的米双,痊愈了。 这对于推进案情来讲,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重要的助力。据米双回忆,“当天晚上,我和米蝶在尚务局守值,米蝶说她要去制香室清点香料,我在另一头记账。当时我听见制香室里有声音,还是男的,我就想走过去看看,结果正好和那人迎面碰上……” 米双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痛苦。 寻案问:“你看清了那人的脸了吗?” “那个人很可怕,脸上满是疤痕,黑一块红一块,我当时又害怕又恶心,他拿着一个东西敲了我一下,我就晕了过去。”提起那人的长相,米双依然无比害怕,甚至反胃。 米双能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她与米蝶面和心不和,关于米蝶平日和什么人来往,她也不清楚。在知道婧妃被关进理案司后,米双十分惊骇:“这不可能的,我虽跟着婧妃娘娘只有两年,可娘娘是什么人我清楚,怎么可能是娘娘害了米蝶呢?” 米双虽然尽可能多地提供线索,但还是没能想出更有用的东西。月儿决定亲自去看她。 “米双,”月儿尽量温和,不让米双排斥她,“我问你,你可知道,米蝶家中可有个弟弟?” 米双一脸困惑:“并无,米蝶家里只有个妹妹,而且两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很好,玉妃的嫌疑在月儿这里大大加重了。 月儿一件件揣摩,谋害妃嫔及腹中胎儿、杀害尚务局香工、诬陷婧妃、抛洒毒物间接害了公主,不论那人是谁,有再滔天的本事,桩桩件件加起来,他九死也不能偿。只可惜现在指向玉妃的线索只有这两条——假称梦行,捏造米蝶求自己的事实。虽然主观上判断,玉妃明显是心虚,可从理案司办案的角度,这些皆不能成为铁证。 要想证明玉妃是不是真凶,还需强有力的物证——就像那件云锦衣裳一样,或者人证。 紫玉在院子里浇花,看见辛柏在院中打扫,忍不住走过去,压低声音:“辛柏,你的那个荷包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辛柏拿着扫帚的手顿了一下,一阵风过,扫帚下的碎叶逃离了尘堆,被风推到了石板缝里。紫玉见辛柏不作声,只好故作轻松:“那算了,你继续忙吧。”说着拿着水壶就要走开。“这儿。”辛柏把荷包递到紫玉眼前,紫玉一愣,接过,多看了几眼,其实上次见到这个荷包时,她没记住长什么样,如今也辨认不出来这荷包到底有没有变样。 紫玉用指尖轻轻划过荷包柔软的表面,突然发现上面的麻雀图案,脚和身子似乎不太对得上,仿佛是拼接上去的,顿时手上一麻。紫玉这些日子也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传言米蝶手里攥着的那块布上是只喜鹊。紫玉最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它还给辛柏。 陈汐月端着赤豆百合粥,一匙一匙地喂桃嫣喝,月儿坐在一旁用手绢给桃嫣擦嘴。“娘娘,荣久宫紫玉求见。”陈汐月让她进来,紫玉行了礼,在一旁站着,耐心等陈汐月喂完。月儿本想问紫玉什么事,见她站着等候,心想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便没有说话。 桃嫣吃完最后一口,竹枝撤下碗勺,月儿给桃嫣擦去嘴角的汤渍。陈汐月问紫玉:“你找本宫何事?”陈汐月知道紫玉此来必不是为了传达敏妃的命令,否则,适才一进来就会开口。 紫玉为难地看了看冬映和梅蕊,陈汐月便命她们先下去。紫玉跪下:“兰嫔娘娘,景贵人,奴婢知道一事,不敢不报。” …… “你是说,辛柏的云锦荷包似有重新补过的痕迹?”陈汐月盯着紫玉,在她脸上搜寻着诚实与说谎的痕迹。 “是。” 月儿揪住关键问题:“米蝶遇害那晚,辛柏有没有从你们宫里出去?” 紫玉眼珠朝左转,认真回想了一下:“那日是初一,宫里要整理上一月的账目,奴婢原本在廊下守夜,亲眼见了辛柏进下房里休息。后来蓝珠说白日里整理的账目有些对不上,叫奴婢去房间里重新核对,奴婢便进了屋,至于这之后辛柏有没有出门,奴婢便不得而知了。” 陈汐月问了紫玉同一夜守值的下人有谁,召来小安子:“你去查一查,当天晚上有谁见到辛柏出了荣久宫。” “嗻。” 月儿端详着紫玉,跪在地上,低眉顺眼的,右手捏着左手的手指,虽然有紧张,但未见心虚之色。“你与辛柏相比,谁更得敏妃娘娘信任?”紫玉惊惑月儿为何这样问,答:“奴婢是贴身伺候娘娘的,虽比不得蓝珠姐姐,但比起辛柏在殿外伺候,与主子更亲近些。娘娘有些什么话,多是说与奴婢与蓝珠听。” 既然敏妃对紫玉比对辛柏更亲近,那么紫玉不知道的事,敏妃应该也不会告诉辛柏。由此看来,敏妃指使辛柏害人的可能性不大,倘若这些事真是辛柏干的,极有可能已经被人买通。 陈汐月让桃嫣躺下,带着月儿移步到西殿,紫玉跟在后面。 “你为何要来告诉我,而不是告诉敏妃,或者皇后娘娘?”陈汐月坐下。 “回娘娘,我们主子身子不好,又忙着照料大殿下,奴婢想着除非这事落实了,否则不敢告诉主子。我们主子是个无甚心计的人,她知道了也只能干着急。皇后娘娘那边,奴婢怕要是去禀报了,皇后娘娘公然一查,倘若此事与辛柏无关,那奴婢今后,怕是不能在荣久宫立足了。” 紫玉抬头,乞求地看着陈汐月:“兰嫔娘娘,奴婢能不能斗胆求您,您要查此事,千万不要让荣久宫的其他人知道是奴婢来告诉您的,要是万一辛柏无辜,奴婢就没有脸面回去当差了。”说完看向月儿,显然此话也是对月儿说的。 “这个自然。”听到陈汐月答应,紫玉这才放心,郑重地对陈汐月和月儿行了个叩拜礼,恭敬地退出去。 月儿这才知道紫玉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平日见她在敏妃身边总是叽叽喳喳的,去荣久宫探访时,紫玉给她留下的也是话多大大咧咧的形象。想不到看似什么都不怕的紫玉,也会担心自己被宫人排挤,担心自己不能陪在敏妃身边伺候。 “姐姐,我记得,玉妃的云锦,只赠与过婧妃娘娘一人?”陈汐月点头:“是。” “既然不曾赠与敏妃,那辛柏做荷包的云锦,当真是从宫外而来?”月儿说着,自己也不相信,虽然紫玉说,辛柏自称是妹妹缝的,但那么刁蛮的周家,怎么会给一个不受宠的妾室珍贵的云锦呢?这个说辞,无论如何都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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