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肌肤仿佛浸过水的嫩豆腐。 梁九溪闭了闭眼,抓住她勾在自己衣襟上的手,生生克制住继续的冲动。 “唔……” 言俏俏却敏感地察觉到异样,半睁开眼,却只能瞧见一片黑暗。 停在她近处的梁九溪顿住。 但到底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帝王,他丝毫没有被抓包后的羞愧,反而得寸进尺地重重亲了一口,才搂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一些。 言俏俏冷不丁被亲得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地捂住面颊。 掌下那一片都泛着酥麻热意,还有些湿润,若非能看到近处有个人影,她都要以为自己被大狗狗舔了。 四周太黑了,她记得她明明是在铭香阁,言俏俏一时有些晕晕乎乎,竟分不清是醒着还是在睡梦里,懵道: “你、你是谁啊……” 梁九溪明知道她看不清自己,还用手捧住她的脸,明知故问地低声道:“不认识我了?” 以言俏俏的胆量,被陌生人这样轻薄,大概是要生气掉眼泪的。 却没想到,她竟忽然往前凑了凑,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 “……小九,小九?” 梁九溪猛地陷入沉默,下意识想收回摸她脸的手,却发现对方抓得很紧很紧,似乎生怕他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不像昨日那样沙哑,所以方才刻意压了一下,没想到还是会被认出来。 两年不见,仅凭一句话,言俏俏就能把他认出来。 经年的思念似乎有了回应,总归不是他在单相思。 梁九溪说不出此刻的心情,他在黑暗中久久无言,不知该如何应答。 言俏俏却已经主动将脸颊贴在他手上,喃喃道:“……我都很久没梦到过你了。” 即便梦到,梦中的小九要么还是两年多前的模样,要么便像这样,什么都看不清。 闻言,梁九溪哑然。 也许是密室太昏沉、太逼仄,她竟以为是梦。 这样也好。 他顺势将人拥进怀里:“是我。” 言俏俏瞬间湿润了眼角,张了张嘴,心情却算不上轻松。 她有很多话要与小九说,可这是梦里,说了又有什么用。 言俏俏有些失落,想说些开心的,开口却变成了哽咽:“我……” 梁九溪心中一阵沉闷,却只能沉默地擦去她眼角的泪。 半晌,言俏俏才半阖着眼,有些无精打采:“有点饿了。” “早上没吃饱吗?”他皱了下眉。 在吉安伯府寄人篱下两年多,言俏俏已是非常谨言慎行的姑娘,有些事连林妈妈都不告诉。 可此时面对小九,她却毫无顾忌,慢慢将早上没领到食盒的事说了。 “不知是谁多领了,齐嬷嬷很忙,不愿意帮我查,我也不能太麻烦她,还好林琅分给我两个包子……” 言俏俏很少对人说这样多的琐事,她的声音细细柔柔,如同来回拨弄春柳的微风,并不恼人。 梁九溪静静地听着,只偶尔应和两声。 怀中,言俏俏打了个哈欠,她昨夜只睡了小半个时辰,还做噩梦,实在是太累了。 困意袭来,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小九,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梁九溪拇指拂过她已经合上的眼皮,低头亲了亲,在满室寂静之中低声回应:“就快了……俏俏,我向你保证。” 很快,密室中只剩下二人交织有序的呼吸声。 确认她睡沉了,梁九溪才闭了下眼,唤道:“崔适。” 他声音不算大,厚重暗门外的崔公公耳朵竟是极其灵敏,立即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手持明亮烛台的宫人。 烛光驱散满室黑暗,映照出坐在桌案前的高大身影。 为了迁就睡在腿上的言俏俏,梁九溪并不像平日里那样坐得端正,而是微微往后靠,将人搂在怀里。 女子鹅黄的裙铺在新帝玄色衣袍上,是从未见过的暖色。 崔公公微弯下腰,手里奉上一只巴掌心大的鹤纹木盒,低声道:“陛下,这是活血消肿的药膏。” 崔适很会揣摩主子的心思,总能知晓当下什么是最要紧的,这一点挑不出任何过错。 这也是任用他的原因之一。 梁九溪沾了一指白腻的药膏,借着微微晃动的烛光,轻轻涂抹在言俏俏红肿的额角。 他垂着眼,平日里冷漠上扬的眼尾却被昏黄烛火映染出几分温柔,说出口的语气却好似覆着层冰霜:“这伤是怎么来的?” 崔公公道:“奴才问过了,昨夜德信侯府嫡女突发疯病,半夜爬进言二小姐的窗。言二小姐大概是受到惊吓,不小心磕到了额头。” 他估摸着陛下不太记得这号人,忙补充道:“这位德信侯府嫡女便是昨日翠园中斗胆窥视的人,昨日下午送去了钟姑姑那里。” 钟姑姑专门负责宫中刑罚惩戒,崔公公也是琢磨着帝王心思,才把张俪儿送去训诫一番,免得总有不老实的心思。 但不知怎么就疯了,还偏偏撞到言二小姐头上。 梁九溪眯了下眼:“把钟七娘叫来。” 崔公公知道涉及言二小姐,陛下必定要查清此事,早就让宫人以别的名义把钟七娘喊到了铭香阁。 此时就在外头等候。 钟七娘在家中排行第七,几年前便跟在梁九溪身边做事。 她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做事毫不拖泥带水,是新帝少有的几个心腹之一。 被问起张俪儿的事,钟七娘皱了下眉。 她做事向来有分寸,何况惩戒是手段不是目的,断不会想着要把人折磨疯。 “属下让人喂的是六道眉,虽服之浑身疼痛,但从未有过疯癫的先例。” “而且张小姐中途装作疼晕过去,宫女不敢强喂,一共也只吃了两次,酉时二刻便放她走了。” 离开了云机殿,张俪儿便不归她管辖,谁知道她半夜才回迎安殿,还吓到了人。 想到这儿,钟七娘抬眼,望向帝王怀中熟睡的女子,只能看见乌发下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她追随梁九溪有四五年,自然知道言俏俏的存在,只是言俏俏不知道她。 哪怕是分别的这两年多,钟七娘也从未见他与别的女子如此亲近过。 若无意外,这位便是北梁未来的皇后。 只一眼,钟七娘就收回目光,清楚这不是她应该多打听的事。 纵使她是心腹,但以陛下的心胸大概也只能容忍她多打量这一眼。 前提还是她是女子。 钟七娘虽没与这位言二小姐打过交道,但她留在梁九溪身上的影响太过深刻。 不夸张地说,陛下的全部执念,一半是梁氏江山,一半是言俏俏。 如今江山已重归梁姓,他的执念,只剩一半了。 密室内鸦雀无声,崔公公和钟七娘都低着头,静静等待着新帝做最后的决断。 张俪儿还不知是真疯假疯,但确实吓到了人。 若是真疯还算情有可原,若是装疯卖傻……那便值得细细探究。 梁九溪没流露出任何愠怒的神色,语气也平淡得好似一缕青烟,仿佛只是随口道:“既然疯了,那便送回张家,好生看管,此生不许踏出府门半步。” 崔公公心里叹了口气。 陛下竟连查验都不愿查验,这样一来,无论张小姐真疯还是假疯,岂不是要一辈子做个“疯子”。 “是,奴才这就去做。”他弯下腰,正要慢慢退出去。 梁九溪抓着言俏俏的手,忽然想到她对着小九那番委屈的控诉,抿了抿唇,冷道:“慢着。” 崔公公停下:“陛下请吩咐。” “把迎安殿的齐嬷嬷叫来。” “……是。” 作者有话说: 钟嬷嬷改成钟姑姑了,本名钟七娘
第12章 冲突 言俏俏睁开眼,缩在角落里迷茫地望着铭香阁正门的那条细缝。 一缕明亮光线穿进来,令混沌懵懂的神思渐渐归拢。 她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小九。 言俏俏呆呆地坐在地上,回忆着梦中的情景。 那怀抱熟悉而宽阔,只是依旧没有看清对方的脸,毕竟她不知道如今的小九是否还与两年前一样,自然梦不出来。 恍惚了半刻钟,言俏俏才扶着墙站直,除了双膝仍有些不舒服,浑身上下没有丝毫酸麻或不适。 她奇怪地瞥了眼方才睡过的地方,这处墙角竟比迎安殿的小床还令人安心。 铭香阁大门正对的墙上整整齐齐挂好了所有字画。言俏俏将抹布水桶等工具收好,边打量着,忽然一个激灵,后知后觉有些不对—— 她先前应该是没全部整理好,中途撑不住想歇一会儿,没想到直接抱着画睡着了。 可一觉醒来怎么……都挂好了。 言俏俏迷惑地歪了下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有人进来过? 她揪住袖口,不禁有些紧张。 若真有人来过,岂不是发现她没好好干活,反而在偷懒睡觉? 言俏俏一颗心缓缓吊起来,推开门四处看了看,什么人影都没有。 反而日头高悬在正空之中,约摸已是正午。 她顾不上继续纠结,收好东西匆匆赶回迎安殿。 齐嬷嬷不在,只有几个着青衣的小宫女正在分发食盒。 言俏俏连忙排到队尾,记得昨晚她最早回来,问齐嬷嬷可不可以先领饭吃,对方说要等人都来齐。 可今日两次都没有人等她。 幸好铭香阁离得近,而且每只食盒里菜色都一样,即便最后领也没关系。 宫里的饭菜很好吃。 言俏俏踮踮脚,期待地往前张望。 柳洁正好回过头,脸上皮肤晒得通红,久久未能消褪,好似烫熟了一般。 整整一上午,她独自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连个避暑的阴凉处都没有。 她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千金,哪里经历过这种粗活累活,两个时辰下来哭了好几回。 可新帝亲自下的口谕,没有宫人敢同情帮忙。 一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大片的花枝要修剪,柳洁便一阵头晕目眩。 反观言俏俏,虽是打扫屋子,却不必晒太阳,眼下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像干了活的。 二人之间分明隔了一个林琅,柳洁却觉得言俏俏一定是在打量她的狼狈,咬牙道:“看什么看?” 言俏俏一顿,不愿挑起事端,默默收回目光,去观察另一侧的黄花梨木灯架。 她这幅模样,却叫柳洁心里有火没处撒,冷笑一声,领到食盒离开。 林琅也领完后,便轮到最后的言俏俏。 她眼巴巴地望向青衣小宫女,对方却也瞪大了眼:“已经发完了……你又没领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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