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越霁如逢甘霖。 阚沙尔并未派人阻拦,等严策宁一队人奔到自己对立面,反而冲他一笑:“好久不见,严大将军。” 严策宁面色凌然,阴鸷的眼神仿佛能刺穿人。 乔越霁即刻上前问道:“将军,人要放吗?” 严策宁朝囚车里的人一瞥,“放?为什么要放,你以为阚沙尔真会为了一滩烂泥放过拿下我们的机会?” 后方的坷屠觉出有些不妙 阚沙尔会不会救他?他心想。 因为就连他这个亲儿子,内心都有无法确定自己父亲心意的念头。 这不是无凭无据,阚沙尔虽将金戈部与白玛部交予他管理,却一直对他漠不关心。 对面的蒙拓似乎想赌一把,赌阚沙尔并不想救坷屠,毕竟这位战神最看重江山。 他走到阚沙尔旁边低声说:“统领,金戈部已经被这个姓段的劫走,我们没有机会了,这次就让坷屠委屈一下,反正他们不敢真的动了坷屠。” “我还要你来提意见?”阚沙尔一个眼神,蒙拓又退了下去。 严策宁看阚沙尔的样子,似乎觉出阚沙尔不是很想救坷屠,像是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他本就只是试探,若是阚沙尔愿意救,那便交换人质;若是不愿,那就用赌。 此时他便下定了决心,用激将法。 他一声令下,要开打,城门另一头却传来一道喝声:“严将军,放了坷屠。” 严策宁一怔,望向那马背上的人,光晕重叠下,照着马上孤独的一人,竟是宋颜乐。 宋颜乐根本没有晕。 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乞求般:“严将军,放了坷屠,救段锐。” 严策宁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段锐。 段锐才看完宋颜乐回了头,面上神色还没转变,目光巴巴的,在看向严策宁的时候也没有变,可严策宁竟从里面看出了一丝戏谑。 宋颜乐:“阚沙尔统领,我想你应该也想救你的儿子,我们双方势力平均,要是真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我们就把这个交易做了,来日再战。” 宋颜乐用的是西境语,蒙拓听了大笑:“你跑到我们的地盘跟我们说做交易?把我们当猴耍吗!统领,我们要尽快,他们不会动坷屠的,难道你真要为了这个不值钱的交易放过他们?” “宋大军师。”阚沙尔不理,朝宋颜乐说话。 在宋颜乐记忆里,这是阚沙尔第一次见到自己,而他在第一眼就叫出她的名字,只有可能是阚沙尔早就注意到她。 宋颜乐再次看向段锐,眼里的怒意愈发明显。 阚沙尔说:“这个交易我做了。” 对面的坷屠表情似是喜出望外,又是不敢相信。 严策宁并不反对这个决策,只是奇怪为什么宋颜乐一定要出面来拦他,她一个人在城内,稍有不慎会有多危险。 怕他不肯交换人质,换回段锐? 更奇怪的是,宋颜乐在城内,阚沙尔竟不叫人把她给拿下,而是任她在那与自己商讨交易。 他觉得极其荒谬,荒谬到好像正在参与一场戏。 阚沙尔主动放人,带着西境骑兵一并退回耶沙三部边界。 乌日森那边传来了消息,原来是金戈部被打下来了,难怪阚沙尔不敢轻易动兵。 可这不是能决策阚沙尔退兵的真正原因,严策宁留心在这,却叫另一奇怪事移了神,主将名字是左萧。 段锐被松了绑,在众人疑惑又好奇的目光,走向严策宁,在他面前停下:“你就是四军营的统领严策宁?不对,现在好像不是了。” 严策宁正要询问左萧是谁,他一向讨厌在忙军务时有人插嘴,便无视此人此话。 便是这时,奔来一小兵,神色很难看,在严策宁身前站定,并没有跪下,而是拿出一卷皇册,“严将军,属下奉、奉命前来传太后懿旨……暂将您革职四军营统领一职,原禁军总督左萧上任,协助督察大人段锐一并打理西境要务。” “什么!” “什么意思?” “为何会这样?” 所有四军营的将士无不大惊失色。 宋颜乐本来正靠坐在城门下休息,见那小兵来时觉出不妙,便打马过来,闻言却浑身僵住。 革职、太后……难怪段锐会出现在这。 宋颜乐看向严策宁。 严策宁正从莫名被革职一事回过神,因为他也察觉出了不对,他扭头,与宋颜乐对上眼。 皇上出事了。 ----
第41章 竹马 革职一事,缘由是因严策宁擅离职守,未经上报自行将兵权转移。 各四军营将士全然没有反应过来,似乎都想为自家将军做辩解,可明面上事情的确是如此发生的,想挽救,路却封得死透。 乌日森与苏晟一并被关押起来,白玛部军被限制行动,麻子因为是舒离的旧部躲过关押一劫。 金戈部大营被拿下,却让人感到不真实。 主营帐内,本该坐在上首之人却站在了下方,段锐占了这座,“严将军,不若你去管辎重吧,做个辎重将军,你一身才能搁着实在浪费,你觉得怎样?” 宋颜乐与严策宁同站一排,但隔了些距离,此时悄悄看向一旁。 管辎重,顾名思义,就是让他做个来回拉装备行囊的。 他一定要严策宁留下,是有心要严策宁出丑,让众将士亲眼看着昔日的统领落魄到这般地步。 严策宁面无神色,漠然应下。 段锐目光转向宋颜乐,“宋军师往后便与我共事,段某自知资历尚浅,望宋军师多多海涵。军师今日也累了吧,我见你原来的帐子不舒适,命人为你准备了新营帐,末了便下去好好休息。” 语气与他的温润长相一样,但对着宋颜乐,添了几分暧昧之意。 帐里莫名起了怪异的气氛,他们无一步疑惑的是这层微妙的关系。 还有就是段锐刚回来就去看了宋颜乐的营帐?这谁能说其中没有一点隐情。 可段锐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他继续井井有条地安排军务,见宋颜乐还站在,亲自下座拉着宋颜乐手腕让她坐下,要回座时似乎才想起还有一人站着,转头对严策宁说:“你退下去吧,我与宋军师还有左萧谈些要事。” 严策宁盯着他,没看宋颜乐,退出营帐。 这一日,他再没见过宋颜乐的身影。 翌日,严策宁被派去将金戈部城内残余的兵器收缴,在回营途中又被一道运送粮食的指令遣回,给流民施粥、安排住所。 直到夜里才打马回去,一入营便得到了宋颜乐病重的消息。 他下了马,一身脏了泥灰的衣甲都没退下就冲进了宋颜乐的帐子。 而帐里却多了一人,段锐端着药吹凉,一口口喂给宋颜乐。 宋颜乐与严策宁对视,旋即又转回来。严策宁手不禁握拳,站在帐门口不动。 段锐喂完宋颜乐,搁了碗,头也不会地问严策宁:“今日城里情况怎么样了?” 严策宁一一汇报,段锐听完,把碗收走,站起身,“你们既是好友,来看望一下也无妨,注意时间就好。” 段锐从严策宁身旁经过,故作无意地瞥一眼严策宁。 宋颜乐看着严策宁走过来,蹲在自己面前,他问:“大夫怎么说的?” “就是旧病复发了,没什么大碍。”宋颜乐垂头看他,嘴唇发干,移开了眼。 宋颜乐说:“我听从都城来的几位小将士说,太后大病初愈,皇上就病了。太后顾忌有人会生不轨之心命人把这个消息封闭,现在太后重新听政,是想把失去的都抢回去。” 严策宁闷闷地“嗯”了一声:“太后有心把我的职位拿掉,一方面想压制我,一方面又说明她还是为大庆着想的,她也不想大庆落到阚沙尔西境手里。” 宋颜乐听他语气,感觉他整个人疲乏无力,差点要问是不是很累,欲吐之际又尽数咽回去,突兀地说了另一句:“我会与段锐提一下,尽量加快收复西境的进程。” 严策宁又是闷闷地“嗯”一声,随即帐里陷入沉默。 久到宋颜乐要开口叫他回去,却听到严策宁说:“你不问问我累不累吗?” 宋颜乐怔住,没说话。 “你明明有话对我说,为何不肯说出来?” 他的神情很冷,在宋颜乐眼里,竟有些可怜,她无奈反问:“你明明对我与段锐的关系好奇的很,怎么不问问呢?” “我问你,你会说吗?” 宋颜乐一噎,正要说,严策宁又开口了,“他与我无关。” 宋颜乐说:“我与你也无关。” 严策宁心口像是被人攥住了,可他才不会信什么宋颜乐对那段锐有私情的鬼传言,若是真有,那宋颜乐也只能是她的,就是抢,也会抢回来。 不再打扰宋颜乐,他沉声退出帐子,出来就见段锐站在不远处,一脸笑意,说是和善算不上,像是嘲讽。 出于礼节,他向段锐点头,旋即抬步就要走,段锐却叫住他。 “我想还是需要点醒你。”他看着严策宁,“你大概是受人敬仰惯了,忘了作为下属怎么行礼了吗?” 严策宁耐心听完,转头就走。 段锐在后方咬牙切齿。 他去找乌日森与苏晟,两兄弟被押在一个营帐。看守的人是四军营的小兵,他们迫于朝廷命令不敢违抗,但对严策宁还有旧将之情,便睁眼瞎当作没看见。 乌日森看见来人是严策宁,有些意外,但以他的德行不会少嘴一句:“什么风把严大将军您吹来了?” 语气在“将军”二字上加重。 严策宁不屑与他斗嘴,问苏晟:“你可还记得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找到那种药的?” 药?苏晟反应过来,知道他问的是这种抑制生长的药物,可却不明白他为何询问这个。 问严策宁才知道,宋颜乐身子大不如前是因为被下了毒。 乌日森反应激烈,因为严策宁不早告诉他差点打起来,还好被苏晟拉住,他说:“如果那种毒真的来自西境,那么只有可能是从漠山上的一位老毒医那来的。” 严策宁考虑谨慎:“你能确定吗?” “确定,因为玉魅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或许那位老毒医有办法。” “漠山在哪里?” 苏晟神情不太妙:“在耶沙三部。” 麻子正巧出来放水,见严策宁从押着苏晟哥俩的营帐里出来,忙不迭赶上去,还未靠近就听见段锐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严将军,我只是说可能,不一定真的管用,况且那老毒医在不在世还不清楚啊,不要鲁莽。” 麻子回神问:“你要去哪?” “不去哪。”严策宁没有停脚,径自走回营帐。 金戈部与白玛部一并被收回,旨意从都城传来,大致意思是让他们放慢速度,把重心放在两部百姓上。说是两大部来不及安抚,物资紧缺,若是照顾不到边境的一些子民,怕是又有小部落起势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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