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萧才离开。 褚朝雨睡醒的时候已是申时,小蜡见她昨晚一直在榻上翻身知道她歇的不好就一直没喊她,褚朝雨起身洗漱后问小蜡:“公子呢?” 小蜡有些吞吞吐吐的:“可能在忙吧。” 她不敢看褚朝雨的眼睛,心虚的低下了头。 褚朝雨默了片刻,向辰阳殿行去,发生的这所有事顾宴风都说不上清白,小蜡不敢对她言说,自也是顾宴风吩咐的。 此时,顾宴风正准备出门,看到褚朝雨面色暗淡的来寻他,他抬手遣退了一旁的宫人,上前一步问她:“生病了?” 昨日他本想去月清殿看看她,这姑娘怕是在武台殿时吓着了,可又想到她定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秦南萧,便没去。 褚朝雨看了看他,没回他的话,直接问:“秦南萧呢?他去哪了?” 顾宴风怔了下,眉头皱了皱:“你想见他?” 褚朝雨嗯了声。 —— 马车行出皇宫,撵在长安街的青石板上,热热闹闹的人群耽搁了进程,褚朝雨有些心急,她心中实在是太不安了,尤其是顾宴风此时神色平和,不显露丝毫情绪让她更为不安。 两刻钟后,马车行至国公府门前,褚朝雨急忙下了马车,却见国公府此时人前人后,都在慌慌忙忙的搬东西。 昨夜,有人求见万定帝,将国公府这些年的罪证一笔一笔记录规整交了上去,皇后娘娘丝毫未察觉,就连秦国公也未曾发现有人在搜刮他的罪证。 自古以来,家贼难防。 那夜,褚朝雨进秦南萧的书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秦南萧在国公府被秦国公用了家法,回到月清殿刚上了药压住血腥气,那时秦南萧的面色确实有些难看。 昨日清晨之事,是皇后一手所为,秦南萧早在去武台殿前便已与秦国公秦老夫人达成一致,让他们也要承认他一月前便与褚朝雨和离。 事实上,那封和离书确实是一月前他就拟好签了字的,只是秦国公和秦老夫人并不知情,一月前的那日太子殿下召他入宫,是他事先求见了太子殿下。 他拿着一封和离书去与顾宴风讲条件:“微臣知殿下与臣妻曾交换过定情信物,小药自嫁进国公府后微臣一直以礼相待,从未僭越过,且已书写好和离书盖上了礼部的官印交给殿下。” 顾宴风当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他还没找他呢他倒是先找上了门,他云淡风轻的‘哦’了声,倒是没想到秦南箫敢于揣摩他的心思,他淡淡问:“想跟孤求什么?” 顾宴风丝毫未掩饰秦南萧的此举合他心意。 秦南萧跪在顾宴风桌案前,神色坚定道:“微臣会搜集秦家罪证交给殿下,只求殿下到时能留秦家众人一条性命。” 顾宴风笑了,秦南萧将一纸和离书交给他已让他甚为不解,如今又说出要搜集家族罪证交给他,他轻飘飘问了一句:“与孤作对的人孤自会处置,何须与你谈条件?” 秦南萧自是知道以顾宴风的手段查出秦家是早晚的事,所以,他拿来了与褚朝雨的和离书来投诚,秦南箫没有言语,只是将手中和离书递在了顾宴风桌案上。 他知道,顾宴风会答应他的,他与其用手段逼小药和他在一起,不如他直接弃了小药,让小药恨他,而不是恨太子殿下。 顾宴风打量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那你就这么信孤?” 秦南萧说信他时眼神里的笃定让顾宴风不禁挑了下眉。 那夜,在褚家从前的宅子里,林峰所言之事便是秦南萧已搜集了秦家所有罪证送至东宫,顾宴风知道,是时候让褚朝雨与他和离了,她与秦南萧必须在此事上交给陛下之前和离。 不然会牵扯到她。 她与秦南萧早已和离,他不过是拿那纸和离书试探她的态度罢了。 正巧皇后多事,帮了他这个忙。 他怕褚朝雨知晓秦家出事不愿意与秦南萧和离,而那日在大殿之上,她别无选择,当着天子的面,所有人都知道她与秦南萧已和离。 是他顾宴风要的女人。 秦家今日早朝已被万定帝下旨,罗列罪状数十条,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结党营私、逼迫同僚众罪并罚,因念其多年来为国为民不辞辛劳,国公府所有人罢官免职,没收家产,贬出上京。 有皇后在,只要顾宴风不至秦家于死地,如此结果,是秦南萧想要的。 —— 国公府秋蝶院内。 褚朝雨与秦南萧相对而坐,秦南萧依旧如往昔一般温柔的看着她:“我们要回秦家祖宅了,小药,此后怕是再不会相见了。” 褚朝雨心里堵得慌。 上京城里谁人不知秦家小公子不学无术,起初是成日里斗蛐蛐,被他爹抽了皮鞭后开始要出家,又被他爹抽了皮鞭后开始‘五迷三道’。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就连他自己的大哥都骂他傻。 更别说皇后与秦国公、秦老夫人知道他干了件这么大的事后是何反应,褚朝雨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秦南萧做的。 秦南萧见她眉头蹙了又蹙,笑问她:“小药,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褚朝雨摇头。 她多少能猜到些,秦南箫与她和离并非本心,如今秦家败落,驱逐出京,她却因着一月前就与秦南箫和离而免于此难。 褚朝雨问他:“不带我也走吗?” 秦南萧微微愣了下神,神色温和回她:“不带,你我已当着天子的面和离,再无任何瓜葛。” 褚朝雨看着他,嘴唇翕动许久也未问出口,她其实一直想问他:是顾宴风逼你做的这一切吗? 她没问,顾宴风可以逼他与她和离,却逼不了他大义灭亲。 —— 褚朝雨拜见了秦国公与秦老夫人后,秦南萧将她送去国公府门前,他看到那辆奢华马车立在石狮子一旁,是顾宴风在马车里等着她。 秦南萧心中突然抽出一丝恨意,尽管是他先拿与褚朝雨的和离书得到了与这位太子殿下交易的资格,可他看着褚朝雨即将走进那辆马车,心中丝丝缕缕满是不甘。 秦南萧唤她:“小药。” 褚朝雨转身回眸看他,秦南萧抬步上前凑在她耳边低语道:“前几日殿下交给你的德元皇后身边老嬷嬷的口供是假的,那老嬷嬷神志早已不清,什么都没说。” 褚朝雨瞳孔微张,不解的蹙了蹙眉。 秦南萧看着褚朝雨进了马车后,马车缓缓而行,不知是喜是悲。 上一世,他亲眼看着秦家为帮皇后娘娘夺权,被太子殿下打入暗不见底的地狱,父亲大哥二哥在狱中惨死,母亲在流放的第二日便病倒而亡,大嫂二嫂和他带着府中幼子流放路上被仇敌追杀,二嫂才产下不到两月的孩儿被马蹄践踏,是秦宛以身拦挡,才护着他和大嫂的儿子逃了出来。 这一世,他无法阻止爹爹和大哥二哥与皇后娘娘一同对付太子殿下,只能以这种方式保得秦家一家老小平安。 上一世他便喜欢她,只是不得善终,这一世,又在家族与她之间,选择了前者。 —— 褚朝雨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一角,眼眸低垂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白皙的手指摆弄在一起,还时不时的攥下自己的裙摆。 顾宴风盯着她,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悦,他先打破了马车内的安静,嗓音暗沉:“秦家能安稳回到祖籍生活已是孤手下留情,你在可怜他们?” 褚朝雨不置可否。 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看到秦家不过一日之间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心中有些接受不了,她想不明白秦南萧为何要这样做。 顾宴风见她不说话,微挑了下眉,褚朝雨只觉整个人一晃,只听发间珠翠‘叮叮’作响,不过瞬间,就被顾宴风给攥着坐在了他身旁,褚朝雨慌了一瞬,睨了顾宴风一眼。 心中暗暗骂他:就你力气大。 褚朝雨不去看他,顾宴风修长手腕微抬,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后脑,稍一使力,褚朝雨便挣脱不了被他的力量带着微抬下颌不得不去看着他:“顾宴风。” 顾宴风看着她泛起忧伤的眉眼,就连眼眸中都透满了痛色,他向褚朝雨倾身靠近了些,打量着她的神色,冷冷道:“秦南萧拿你们的和离书来与孤表诚意,摆明了就是在利用你,你还为他伤心?” 他说着,尾音格外低沉,透着强势的不满与极力抑制住的怒火,眸光暗沉,带着凛冽的威压,在告诉她,不可以为别的男人伤心。 褚朝雨不想理他,伸出手来掰顾宴风的手,却被顾宴风倾身一压,整个人倒在一旁的窄榻上,这下她的两只手都被顾宴风宽大的手掌攥住动弹不得,只能愠恼的看着他任他鱼肉。 顾宴风突然浅笑了下,眸光在她身上饶有趣味的过了一遍,微凉指腹在她脸颊轻抚,居高临下道:“姑娘家力气这么小,还要跟孤较劲,跑得了吗?” 褚朝雨不再挣脱他的力量,她越是挣脱顾宴风越是对她嘲弄,她本就因着国公府的事心中郁郁,顾宴风还欺负她。 褚朝雨眼尾晕起一片绯红,眼眶里蓄了泪,带着些愠恼雾气朦胧的盯着他看,不知是在乞求他放过她还是在与他宣战。 褚朝雨不知,她此时这般娇弱模样落在顾宴风眼中更加激起了他的情动,因着愠恼而起伏的胸口,呼吸吐气间满是她身上浅淡香甜的体香,如此楚楚可怜,我见犹怜,顾宴风的呼吸在这静谧的马车内突然变得沉闷起来。 他的目光本是与她相视,却一点点向下移动,直到落在褚朝雨红润如刚采摘透着汁水的樱桃的唇瓣上,他目光停滞,紧紧盯着。 顾宴风喉结一滚,俯身去吻褚朝雨的唇,褚朝雨迅速的将脸转开,让顾宴风在将将触到她的唇后又扑了空,薄润的唇擦在她的青丝处,顾宴风轻轻嗅了下,是桂花的香气。 他望着褚朝雨姣好侧颜,在她耳垂上咬了下。 力道不重,却足以表达他的不满。 褚朝雨躲开的那一瞬间,想过顾宴风会生气,会更加寻理由折磨她,可她就是要躲开,他说秦南萧在利用他,顾宴风又何尝不是。 那封德元皇后身边老嬷嬷的口供是假的,顾宴风交给她让她拿去坤宁宫,是想利用她去骗皇后娘娘。 亏她还怕与他母亲有关,推脱了皇后娘娘好几次都没将那封口供拿去坤宁宫,小蜡曾与她说起过,那日秦老夫人与两位嫂嫂去了月清殿后,小蜡发现她的桌案有被人翻过的痕迹,那日,她一直在院中与婆母说话,大嫂也变得极为安静,而二嫂因着怀了身孕却是将月清殿里里外外的逛了个遍,说不用跟着她,她就随处走走。 所以,二嫂那日看了那封口供,并且告诉了皇后娘娘,当晚皇后娘娘才会突然病倒,之所以用了药症状依旧不减是因皇后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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